槐花撇開王嫂子,跟著平車跑。病房門口,護士對槐花說:“請您留步,病人需要休息,後半夜才能醒過來。”
槐花看著護士關上門,全身仿佛泄了氣,軟軟的靠在牆上,默默的流淚。
王嫂子扶著槐花,低聲勸慰。
武田太郎和酒井在手術室門口跟醫生交流後,慢慢走過來,山下跟在後麵。
王嫂子看著酒井,目光微閃。
三人站在病房門口,武田太郎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溫和一些。
“耿夫人,無覓他很快就會醒來。”
槐花抬起淚眼,精致的五官悲傷痛苦,抽泣著問:“是誰?是誰傷了寒哥?到底發生了什麼?”
美人垂淚,梨花帶雨,美得驚心,美得迤邐,美得婉約。
“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給無覓一個交代。”
武田太郎一臉的同仇敵愾。
“一定要抓住凶手,寒哥兢兢業業為你們做事,你們要給他報仇。嗚嗚嗚……”
槐花哭的傷心欲絕。
“請耿太太放心。”
武田太郎微微頷首,告辭離去。酒井和山下隨後也一同離去。
車上,武田太郎陰沉著臉,眼角瞥一下酒井,冷冷的開口:“酒井課長如何解釋這件事。”
酒井低頭垂眸,淡淡的說:“現場所有的目擊者都已看管起來,馬上就會見分曉。”
“這個橋本與佐藤有關係嗎?”
酒井側目看著武田太郎,陰沉沉的回答:“橋本是我的人。”
武田太郎麵無表情,淡淡的說:“我要真相。”
武田太郎和山下直接回了官署。武田太郎在自己的辦公室焦躁的走來走去。
山下被晃得眼暈,勸慰道:“司令官閣下安心,耿輕寒已無生命危險。”
武田太郎攥了攥拳說:“我擔心的不是耿輕寒,我在想到底是誰?是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乾的這事?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又是那些共產黨乾的。他們這是在挑釁我,整個奉天的人都知道,耿輕寒是我的人。這不是一個好開端,他們這是在打我的臉。以小見大,這件事對我們非常的不利。”
山下疑惑的看著武田太郎,不解的問:“一個耿輕寒難道還會影響帝國的大業?”
武田太郎看一眼山下,搖搖頭說:“這是第幾個了?”
山下瞪著茫然懵懂的眼睛不明所以,武田太郎看著愚笨的山下再次搖搖頭。
“因為酒井的無能,這樣的事件接連不斷,每次都沒有結果,中國人怎麼會繼續替我們做事?”
山下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耿輕寒遭遇槍擊,心情最為複雜的要數酒井。
酒井一直以來對耿輕寒的感覺很特彆,從未真正的相信過他。可今日之事,閉著眼都能想到是共產黨乾的。
酒井陰沉著臉,想起翠鳥的發現。如此巧合,讓酒井無法不將此事與翠鳥的發現聯係起來。
酒井閉上眼睛,靠在座位上,眼前閃過耿輕寒受傷的樣子。
殺手是真的想要耿輕寒的命,那一槍直奔耿輕寒的心臟,稍有偏差,耿輕寒今日就命喪黃泉。醫生說子彈離心臟隻差了幾毫米,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刺殺。
手術室門口,酒井和武田太郎在一起。酒井有感覺,武田太郎幾乎在一瞬間就完全放下了對耿輕寒的懷疑,心無芥蒂。
在事實麵前,酒井確實無話可說,找不出任何懷疑的理由。但不知為什麼,酒井總覺得有問題,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直覺再一次如蟲噬心般折磨著酒井。酒井不相信耿輕寒,即便今日耿輕寒差點命喪黃泉,也無法讓酒井完全放下對他的懷疑。
酒井的車很快就到了西十街,整條街道被嚴密的圍住,警署和憲兵隊的人一直沒有離開。從事發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了,被限製在裡麵的人早已躁動不安,饑餓、恐慌、內急、害怕、寒冷,種種不安的情緒充斥著整條街道。
酒井下車站在警戒帶外,冷冷的看著不安的人群。
又冷又餓又害怕的老百姓經過幾個小時的折磨,此時天已經麻麻黑,呼嘯的北風肆意橫行,瑟瑟發抖的人們早已麻木,根本沒注意酒井的到來。已經凍僵的孩子連哭泣都沒了力氣,隻是小聲的啜泣。有些心善的老板,不忍瑟瑟發抖的百姓們迎風受凍,小心的招呼著鋪子邊的老百姓進鋪子,稍微抵禦一下凜冽的寒風。
酒井微微眯眼,陰沉沉的目光掃過人群,心情糟糕透了。
警察局長從茶樓急急下來,一臉訕笑。
“酒井課長來了。”
酒井鄙夷不屑的看一眼警察局長,冷冷的問:“調查有結果了嗎?”
“劉探長正在詢問,應該差不多了。”
酒井一皺眉,嚴厲的說:“差不多是差多少?”
“你他媽有本事自己問去啊。”
警察局長心裡暗罵一句,臉上的笑更加諂媚,低聲下氣的答:“我這就讓人過去瞅瞅。”
說完衝著站哨的小警察說:“去劉探長哪兒瞅瞅,問他還得多大功夫能整完。”
“是。”
小警察剛要抬腳邁步,酒井抬手說:“不用,劉探長在哪裡?”
警察局長馬上從善如流,抬手做一個請的動作。
“就在那邊的小館子裡,我陪酒井課長過去。”
酒井陰沉著臉,與警察局長一並去了劉探長所在的小館子。
劉探長做事認真謹慎,從趕到這裡開始,一直忙了幾個小時。不過,一點進展都沒有。
劉探長心裡暗暗高興,這誰出的手,漂亮!欣喜之中略微有些擔憂。那什麼司機雖然是個日本兵,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死他一個奉天的格局不會變。就那耿輕寒要是這回死了,奉天倒真是少了一禍害。聽說這回傷的不輕,隻瞅了一眼,就被救護車拉走了,也不知死活。這救護車也真他媽邪乎,來那麼快想乾啥?平時有個啥急情,等都等不來,這回咋就快的邪乎。雖然隻瞅了一眼,兩人皆是一臉的死灰敗相,怕是活過來的希望不大吧。
劉探長一邊心裡暗戳戳的行思著,一邊一本正經的詢問目擊者。
酒井一臉陰沉沉的進來,目光如蛇信子一般毒辣,狠厲的掠過正在被劉探長問詢的婦人。婦人嚇得一哆嗦,說話都不利索了。
劉探長微微頷首示意,繼續問:“當時你在哪裡?”
“俺……就在……就在金店對麵……想去雜貨店……”
“槍聲是從哪邊傳過來的?”
“不……不知道啊……俺聽到……聽到打槍了……沒敢……沒敢動……呼啦啦……都跑……俺也想……也想跑……跟著人……跑……沒瞅見……就聽人……喊……打死人了……”
得,又是個當場就嚇傻的,啥也沒看見,啥也不知道。
劉探長擺擺手說:“下一個。”
趁這空擋,劉探長問一句:“酒井課長,不知醫院那邊是個啥情況?人救過來了嗎?”
酒井黑著臉答:“一死一傷。”
劉探長心裡一動,真想問一句:“誰死誰傷?”
不過看著酒井那黑的滴水的醜臉,劉探長聰明的選擇不問。反正遲早都能知道,問了一下午,也沒問出個子卯寅醜來,這會兒也沒問的心情了。
酒井簡單的問了劉探長一下午的調查結果,雖然不甚滿意,但也沒辦法。便讓劉探長繼續問,自己則讓奉命搜查的憲兵隊小隊長進來彙報。
劉探長一直忙到八點左右,才堪堪把所有人大致問了一遍。與酒井大概交換了一下意見,這才準備收隊。
忙了一下午,人困馬乏,劉探長招呼一聲,警察局的人一溜煙走了,警察局長早早得了劉探長的一部分問詢記錄,就忙著給武田太郎彙報去了。
西十街上沒有搜到武器,沒有搜到可疑之人。那殺手好像憑空出現,然後飄然離去。
其實酒井心裡早有斷論,走這一遭無非想再確定一下。隨便聽聽劉探長的結論,就能做出判斷。
這個關嫂子看來真不一般。
酒井心裡對翠鳥有了些許的滿意。
車上,酒井吩咐下屬:“明天讓翠鳥過來一下。”
自武田太郎和酒井走了以後,槐花就傻傻的靠在牆上,傷心欲絕,哀傷無比,擔憂害怕。
王嫂子隻能低聲勸慰,等槐花冷靜下來,止住哭泣,王嫂子去問了醫生,才扶著槐花進了病房。
槐花一見了無生息躺在病床上的輕寒,眼淚瞬間又紛湧而出,開始低聲抽泣。
王嫂子一急便低聲說:“太太啊,先生這會兒沒事,您可彆再哭了。先生萬一醒來,看見您這樣,一擔心再扯著傷了。”
槐花總算安靜下來,老實的坐在床邊的方凳上。
王嫂子瞅著槐花算是聽話了,便提出自己回家一趟,讓關嫂子做點吃食,等先生醒來也能吃點。
槐花想了想點頭同意。
王嫂子急急忙忙往家裡趕。
王嫂子心裡想著今兒這事指定跟關嫂子有牽連,自己得回去盯著點。
王嫂子老遠就看見關嫂子在門口徘徊,忙快走幾步。
關嫂子迎上來急切的問:“咋樣了?”
“還不知道呢。”
“那你咋回來了?”
“醫院人多,先生在手術室裡,俺行思著回來整點飯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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