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自責

2020-05-31 作者: 九分雨
第242章 自責

翌日。

早上醫生查房,之後輕寒掛了瓶子。

上午十點時,醫生允許輕寒吃一點清淡的。

槐花留下陪著輕寒,讓關嫂子回去補覺,順便讓王嫂子送些清淡的飲食。

快到中午時,酒井和山下走進醫院。兩人先去找了輕寒的主管醫生,詢問了有關輕寒的傷勢。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兩人才去了輕寒的病房。

輕寒今日看起來比昨天氣色好了一些,但麵色依舊蒼白。

輕寒半靠著床頭,槐花坐在床邊的方凳上,柔聲細語的跟輕寒說話。輕寒一臉溫柔,寵溺的聽著。

兩人進來就看見這溫馨的一幕。這一幕刺激著酒井的感官,酒井心裡瞬間生出莫名的怒氣。

“耿先生看起來已經恢複的很好了。”

輕寒抬眼看著兩人,語氣淡淡的。

“酒井課長是來告訴我好消息的嗎?”

酒井一愣,皺著眉頭。

“什麼意思?”

輕寒抬起嘴角,嘲諷的看著酒井:“這次我很幸運,我想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有沒有我幸運?”

酒井臉色鐵青,冷冷的說:“我一定會抓住他的。”

輕寒不屑的抬抬嘴角。

“這話不僅是我,怕是太郎也聽了無數次了,聽的都有些膩了。中國有個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叫做狼來了。我倒覺得酒井課長就是故事裡的主人公。”

“你什麼意思?”

“抱歉,我累了。”

輕寒疲憊的閉上眼睛,槐花體貼的掖好被角。回頭看著臉色幾變的酒井,精致的五官滿是哀色。

槐花憂傷無比的低聲說:“我送二位。”

酒井麵對絕色的槐花,微微一眯眼,眼裡閃過幽深複雜。

山下一直默默地站在酒井身邊,對著槐花微微頷首,隨即轉身就走。

過道裡,槐花低聲說:“橋本的事,他心裡難受。”

槐花與兩人能交流的不多,隻撿了自認為重要的簡單的表達一下。

就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讓酒井心裡更加惱怒。

憑什麼?都是男人,耿輕寒坐擁美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有多麼失敗。漂亮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一副玲瓏心思?隨時都讓彆的女人顯得蠢笨無比。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耿輕寒在武田太郎那個莽夫心裡有了新高度。

耿輕寒怎麼可能為了橋本的死難受?死的可是日本人,他耿輕寒有那麼好心?

酒井從不認為敵我之間會有什麼友情,沒有利益的感情從來不存在。因為沒有存在的必要。

酒井怒氣衝衝走了,山下一臉深沉的看一眼槐花。

槐花目送兩人離去,這才抬腳進了病房。

輕寒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半靠著床頭,目光冷冷的掠過門外。

“走了?”

“走了。”

“關嫂子去了?”

“嗯,我打發王嫂子去整點乾菜。”

輕寒寵溺的笑了,低聲誇獎:“我的小丫頭真聰明。”

槐花嘻嘻一笑,伸手摸摸自己還是平坦的小腹。

“反正我現在多的是由頭打發她。”

山下回到官署,武田太郎淡淡的問:“醫生怎麼說?”

“假以時日就會恢複。”

武田太郎抬起頭看著山下,山下接著說:“耿輕寒因為橋本的死,很難過。”

武田太郎抬抬眉頭,搖搖頭說:“耿輕寒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傷感?”

“醫生和耿太太都這麼說。”

“酒井有什麼發現?”

“酒井課長似乎已經掌握了重要線索,我覺得他這次一定能抓到凶手。”

“哦?”

“酒井課長手裡似乎有一張重要的底牌,應該跟這次事件有關係。”

“讓酒井來一下。”

“是。”

一座普通的民宅裡,酒井陰沉醜陋的臉難得的溫和了許多。

“急著去醫院?”

“是,我一進門她就打聽耿先生的傷勢,我沒告訴她耿先生的真實情況,她就急著要去醫院。我試探了一下,她有些心虛。”

“好,很好,繼續盯著她。如有異動,馬上報告。”

“是。”

翠鳥離開後,酒井的屬下過來說:“司令官閣下請您馬上過去。”

酒井心情好,醜陋的臉上一掃往日的陰毒冰冷,溫和的點點頭說:“我馬上過去。你,盯著翠鳥。”

“是。”

酒井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走進武田太郎的辦公室。

武田太郎隨手合上正在閱讀的文件,抬眼看著酒井。

“看的出來,你是有好消息了。”

酒井得意的說:“關於耿輕寒事件我已經掌握了重要線索。”

“哦,重要線索?凶手?”

“也可以這麼認為。”

武田太郎頗感興趣的放下手中的文件,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酒井得意洋洋的說:“我已掌握了重要線索,這次刺殺事件就是共產黨的一次有預謀的行動。有人掌握了耿輕寒的行蹤,而這個人已經完全握在我的手心裡了。”

“共產黨?”

“是。”

武田太郎滿意的笑了,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酒井身邊,頗為滿意的拍拍酒井的肩頭。

“好,很好,你已經有計劃了?”

“是,我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好,好一個放長線,釣大魚,我很喜歡。不過,千萬彆讓魚兒脫鉤。”

“請閣下放心,她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如今她在為我辦事。”

“哈哈哈……好,帝國因為你這樣的軍人而驕傲!我將靜候佳音。”

關嫂子一路繞行,終於到了知新書鋪。

小夥計東子殷勤的把關嫂子讓進去,自己則機靈的站在書鋪門口放哨。

關老師和東子昨天已經被詢問過了,東子是壓根不知道,也沒見著人,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關老師心裡再急,麵上卻絲毫不顯,應對自如,對答如流,滴水不漏,自然也沒絲毫破綻。

兩人今兒一早就開門做生意。關老師已經急得上火,一夜間起了一嘴燎泡。

原本打算這就上街打聽打聽消息,然後就出城去。兩邊掛心,憂心忡忡。既生氣關隊長的莽撞,又擔心他的安全。驚弦那邊就更讓關老師憂慮,焦急萬分。上級再三叮囑一定要保護好驚弦同誌,這倒好,小鬼子沒下手,自己人倒出了手。

從昨天到現在,關老師驚的是三魂去了兩魄。眼睜睜看著驚弦倒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什麼都不能做,這種無力感讓關老師痛苦、驚慌、悲傷,無奈、焦慮,種種難以訴說的複雜心情,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就消磨儘了關老師的耐心。

關老師不停的祈禱,自己的那一推,讓神槍手關隊長失了準頭。

關老師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覺察到關隊長的異常,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趕過去。

驚弦同誌一旦出事,自己該如何向上級交代?如何向耿夫人交代?

短短的十幾個小時,關老師已是憔悴不堪,身心疲憊,雙眼猩紅。

正在焦灼中的關老師看見關嫂子,激動的直接迎過來。

“他怎麼樣了?”

關嫂子看著關老師的模樣,微微一笑,低聲說:“沒事,上樓說。”

關老師衝著東子點點頭,率先抬腳上樓。

“耿先生咋樣了?”

“救過來了。”

關老師長長的出了口氣,慢慢坐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好,救過來就好,救過來就好。”

關嫂子皺著眉頭說:“這誰的主意?也忒莽撞了。子彈離心臟隻差幾毫米,那鬼子醫生說隻差一點點耿先生就沒命了。鬼子司機當場就死了。平時也沒瞅見多好的槍法,這回咋就準頭這好。”

關嫂子隻顧埋怨,嘴裡一禿嚕,就不管不顧的說了。說完一看關老師那欲語還休、為難尷尬的神色,腦子裡“轟”的一下,瞪著眼睛,結結巴巴的說:“不會……不會是……不會是俺家那個吧?”

關老師艱難的點點頭低聲說:“是他,昨天也是他,整個遊擊隊裡除了他,還有誰能趕上他槍法好,膽大心細?”

關嫂子皺著眉狠狠拍一下額頭,恨聲道:“這糊塗蛋,咋就這大本事?他咋就不跟你商量商量。老天爺啊,先生得虧沒事。他這般無組織,無紀律,一定要處罰,狠狠的處罰。讓他記住,以後永遠不能再犯。”

“這件事肯定是要彙報的,要讓他明白,革命不是一個人的事,打鬼子也不是一個人的事。我們一定要團結,有事大家一起擔著,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沒有命令絕不能擅自行動。”

“對,一定要讓他知道。”

“這件事就等上級領導的批複吧。還有,我要提醒你,耿先生的身份要保密,即使關隊長也不能說。”

關嫂子鄭重的點點頭說:“我知道。”

知道了驚弦同誌無性命之憂,關老師總算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還擔心著關隊長,不知道他昨天出城了沒有?是否安全。

關老師這會兒才感覺口乾舌燥,端起桌上的涼茶,大口喝。

放下茶杯,關老師又開始詢問一些細節,關嫂子一一回複。說到王嫂子時,關嫂子把自己的疑慮和輕寒的擔心一並說了。

關老師認真的聽完,點點頭說:“耿先生說的沒錯,她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我們要想辦法排除。你回去以後,一定要盯緊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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