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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散胸脯拍的杠杠的。
西風嗤笑一聲:“三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牛皮吹上天,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咱府裡要指著你才能過上好日子,怕是早就一溜煙兒站門口喝西北風嘍。”
這些話對不散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耿不散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溫潤靦腆的少年了,經曆了十幾年的摸爬滾打,早已是江湖中人,除了心黑,還練就了一張厚臉皮,堪比城牆根。西風那點子書生少年氣,根本不能讓他的心情和麵皮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不散渾然不覺二哥話裡的嘲諷譏笑,如今他算是看開了,眼前這位親大哥,得罪不起。今兒乍一聽到石頭的事兒,不散心裡痛快著呢。可沒痛快多久,就聽說自個兒的親大哥,為了一奴才,竟連年夜飯這麼大的事兒都不顧,直接跟日本人較勁兒去了。嘿,這是沒事找不痛快,嫌自個兒的日子過得太舒坦,跑日本人跟前顯擺自個兒的能耐去了,且等著看笑話吧。可年夜飯依舊等來了大哥,人家還把石頭帶回了。嘖嘖,這不由得不散不多想。被日本人盯上的人,彆說活著出來,就是死也不會痛快。自己這親大哥,是真有能耐,跟日本人那兒有麵兒著呢。
電石火花之間,不散心思轉了幾圈,西風那不痛不癢的譏笑壓根沒聽進去,反正又不掉肉,舔著臉親熱的叫著大哥。
“大哥,您瞧著我那煙館紅火,實際上掙不了多少錢,要孝敬的爺太多,那真是狼多肉少,我這手頭當真有點緊。大哥,我聽說前幾天,皇軍沒收了一批煙土,都是上好的貨,要是能搞來,那可就穩穩的狠掙一筆。”
輕寒眼底閃過幽光,不動聲色問道:“以不散現在的能耐,弄點東西該是不費勁兒的,又何必多此一舉?”
不散聞言傲嬌的挺了挺胸,語氣上自然而然的帶了驕傲。
“那倒是,不過這價格呢……大哥,您跟武田將軍關係不一般,能不能在價格上……”
一旁的西風不滿的大聲說:“你說什麼呢?大哥,您可彆答應他,就他開那煙館,咱耿府都成了四九城的笑話了。那根本不是什麼正經的買賣,那就是禍國殃民的玩意兒,害人害己。”
不散黑了臉,不滿的瞪了一眼西風。
“亂嚷嚷什麼?怎麼就禍國殃民了?放眼瞧瞧,這北平的煙館沒有五千,也有三千,合著彆人都不是什麼正經營生,就你乾的是正經營生。你要是真有能耐,咋不見你拿錢回來?你那一院子不也靠著大哥吃香喝辣?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埋汰我這那的,也不瞧瞧自個兒,光屁股笑話破褲衩的。”
西風還想還嘴,輕寒抬眸看一眼西風,用幽深的目光製止西風,轉向不散,抬起嘴角,露出職業式微笑,溫聲道:“不是大哥不幫忙,太郎性子耿直,最不喜的就是商人的重利。”
不散暗自撇撇嘴,心裡不滿,但麵上卻不顯。
西風鬆了口氣,看向大哥的目光若有所思。
輕寒斂住眼底的幽光,垂下眼眸,半靠在椅背上,聽著耳邊稀稀拉拉的鞭炮聲,端起茶碗。
不多時,雅子走了進來,坐在輕寒對麵。
輕寒這才驚覺,從進門都沒注意到雅子。
輕寒抬起深若寒潭的雙目,幽深的目光看向雅子。
不待輕寒開口,不散已經急不可耐的起身。
“大嫂,這會子功夫您去哪兒了?年夜飯也沒見您吃多少,這會子怕是餓了,讓廚房送些點心,府裡的廚子雖說做菜的手藝一般,但點心著實不錯的。”
雅子目光掠過輕寒,收斂起滿眼的關切,淡淡的看向不散,柔聲道:“謝謝三弟關心!三弟總是這樣的細心,難怪輕寒哥哥總是誇獎三弟。”
不散越發的殷勤,又是吩咐廚房麻利兒的上點心,又是親自端茶遞水,那殷勤勁兒讓西風癡笑出聲。
等不散獻完殷勤,輕寒體貼的對雅子說:“回去歇著吧,不用等我。”
“謝謝輕寒哥哥!可是按著中國的傳統,我應該留下來陪您一起守年夜。”
輕寒展顏一笑,燦若星辰。
“有我們兄弟三個呢,你身子弱,熬不住。聽話,回咱院子裡好好睡一覺。”
子時一到,福伯帶著下人在耿府的大門前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
再熱烈的鞭炮聲也引不來喜氣,北平的哀傷低迷在寥落的鞭炮聲中越發的沉重。
福伯領著一眾下人穿梭而進,依著老規矩要給老爺磕頭拜年。
福伯打頭才準備下跪時,輕寒起身走到福伯麵前,攔住福伯。
“福伯,現如今是民國了,那老規矩也該改改了。您是打小看著我長大的,那就是我耿輕寒的長輩。您這一拜,無覓受不起。”
“大少爺……”
“福伯,聽我的,風風雨雨幾十年,咱就是一家人,今兒能留在府裡過年的,都是自家人,今兒咱就坐在一起守歲。”
這一夜,就在福伯和吳大廚的回憶中慢慢度過,儘管內心波瀾起伏,冬夜難熬,但輕寒麵上一直保持著平靜溫潤。
大年初一的鞭炮聲驚醒了北平城,耿府的三位少爺帶著下人去給老爺和太太磕頭。
輕寒拖著疲憊的腳步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雅子聽到腳步聲立馬出了屋子,身上還穿著昨晚的旗袍。
“輕寒哥哥,您回來了。”
輕寒眉頭緊蹙,柔聲道:“等了一夜?我不是告訴你了,昨兒守夜是中國人的傳統,讓你不必等我。”
雅子含羞微微低頭,垂下眼眸。
“輕寒哥哥,我隻想親自對您說一聲對不起。”
輕寒故作不明所以,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深若寒潭的雙目幽深的掃過雅子烏黑的後腦勺。
“雅子何來的對不起?為夫倒是糊塗了。”
“昨天晚上我去看望了石頭,他傷的很重,我沒想到,姐姐她……”
“那不是你的錯。”
輕寒打斷雅子,伸手攬住雅子纖細的腰肢,抬腳往屋裡走。
雅子沉迷在輕寒的溫柔中,沒有看到輕寒深若寒潭的雙目中已燃起風暴。
屋裡,雅子溫順的替輕寒脫去大衣,柔聲說:“您辛苦了,先睡一會兒吧。”
輕寒笑笑,抬手輕撫雅子的發頂。
“現在還不行,一會兒跟我去給父親、母親拜年。嗯,這是中國人的傳統,新年的第一天,晚輩要給長輩磕頭。雅子是我的妻子,也是父親、母親的晚輩,所以要和我一起。”
雅子激動的抬頭,如水的雙目看著輕寒。
“好,我這就去換身衣服。”
輕寒微笑著點點頭,目送雅子去簾子後。
聽著簾子那邊傳來的輕微的聲音,輕寒嘴角的微笑慢慢收斂,微眯雙眼,陰沉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厚牆,停留在憲兵隊的紅樓裡。
同一時間,憲兵隊的地下室裡,雲子跟在王處長身後,沉重的皮靴踩過陰森森的過道,走到一間低矮潮濕的牢房前。
隔著冰冷的鐵柵欄,陰冷的目光看向枯草堆上死屍般的人。
雲子皺起眉頭,沉聲問:“死了?”
王處長陰森森的笑了一下:“沒死,我的人下手有分寸,在他沒開口之前,絕不會讓他咽氣。”
“他很重要?”
“重慶派來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北平行動隊的所有活動。”
雲子眉頭一挑,興趣盎然。
“也就是說他手裡有所有北平行動隊人員的名單?”
“是。”
“好,你做的很好。王隊長,你的功勞我會向將軍上報。如果能得到名單,你就是帝國的功臣,將軍一定會大大獎賞你的。”
“多謝雲子小姐!沒有雲子小姐的栽培,卑職也不能立此大功。雲子小姐放心,我一定能讓他開口,那份名單卑職誌在必得。”
“好。”
滿意的點點頭,示意看守打開牢房的門。
雲子彎腰進了牢房,如此酷刑都沒讓此人開口,這讓雲子起了興趣。在雲子的印象裡,國民政府的特工能抗的過王處長酷刑的不多。一輪不行,再來一輪,最多三輪,鐵打的漢子也熬不住。王處長除了用刑花樣多,毒辣殘忍血腥之外,也善於攻心,榮華富貴,金錢美女,煙土美酒,輪番上陣,熬的過酷刑的,擋不住身外物的誘惑。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坐懷不亂的,熬不過酷刑。像眼前這般的,雲子第一次見。
雲子繞著男人轉了一圈,年輕的男人閉眼躺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破布一般,了無生息。
雲子用腳踢踢男人,男人睜開猩紅的雙眼,無神的目光淡漠的掠過雲子,隨即又閉上了。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雲子用手捂住鼻子,目無表情的彎腰出了牢房。
雲子的皮靴發出哢嚓哢嚓的巨響,王處長緊隨著主子,兩人往外走去。
王處長殷勤的說:“這人還是耿翻譯的熟人呢。”
雲子腳步一頓。
“耿翻譯的熟人?他們認識?”
“豈止認識,他們是故交。”
“哦?”
“他曾是耿翻譯的妹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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