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是不重,痛,卻連著心肺。
簡之行空有一身魔力,情急之下方一用力,手上痛癢難當不說,還有血水伴隨著魔靈力一道兒自被刺出的小孔向外流瀉不止,這蒺藜是個什麼鬼!
明炎人一解了禁錮,就與如鬆雲清彙合到一起。
方才雲清全身被禁,眼神卻還可用,遂強行調動起破陣解禁的“炬目術”,幫如鬆先破了半身的禁製,如鬆雙手剛剛能動,就用換形傀儡又替下了明炎。
不過是電光火石的功夫,三人配合默契以極,竟然在金丹期的魔人手中完好地走了一個來回。
呸!什麼名門正派!
簡之行心痛得都揪起來了,他抬著滴血的手,氣得話都哆嗦了:“你、你、幫我去收拾了他們!”這話卻是對丁昊說的。
明炎無比心痛地撫過雲清的雙眼,那雙總是泛著溫和笑意的智慧靈目,此時眼皮闔閉,汩汩流下兩道血線。三哥是強行調用了超出修為的“炬目術”才變成這樣!
對方最低也是金丹中期,自己這裡不過是幾個築基,實力天差地遠。若是沒有他這勞什子血脈的連累,是不是師父和幾位師兄就可以了無牽掛地遁走了?
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明炎大吼一聲,烈焰裹挾著的競風刀浮現於頂,全身頓時火光熊熊。
雲清與如鬆同時驚叫:
“六弟!”
明炎這是點著了體內的異火!
已經變成火人的明炎回頭,張口一吐,兩道靈焰罩上如鬆與雲清,眼看著兩位哥哥身上的冰層開始消融,他遺憾地看了看自己冒起靈焰的雙臂,留戀地掃過少清山、師父,與二哥三哥,就地一旋,整個人與競風刀合二為一,成為一柄熊熊燃燒的巨大火刃,所過之處山石皆化焦土,挾帶著熾烈威勢直撲莫問漁!
“六弟!”
“明炎!”
“六哥!”
撕心裂肺,肝膽俱裂!
如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裹著他的冰塊一層層碎開抖落,雲清眼內血淚交流。
幼蕖撲在九絕梭內壁,死命捶打著牆麵想要出去,嗓子乾啞得發不出聲來。
守玄抱著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他回頭看著七哥,淚眼朦朧裡卻看見知素的嘴唇已被咬破,眼睛通紅,整個人都在顫抖。
怎麼才能救大家啊!
知素用殘餘的一絲理智控製著九絕梭,他何嘗不想與師父和幾位師兄並肩作戰?方才其實他已經做好衝出去的準備了,可是,他們三個修為最低,出去了還抵不上人家的一揮之力,除了白白送死,還能發揮什麼作用?
六哥,已經救不回了!
精血入刀,以身伺火,大羅金仙也難以逆轉了!
火刃直逼身前,眉毛袍袖都被燎得翻卷起來,正欲以貓戲老鼠姿態折磨淩砄的莫問漁驚惶回首,懷中不辨什麼隻管扔出來阻擋,再放出兩麵黑色屏風擋在身前,同時拚了命地疾退,手上揮出大片藍色冰霰,倒退之中不忘將大袖一卷,袖影陡長,樹起層層藍黑色波紋,意欲將火焰隔離在遠處。
異火消融一切,熊熊近前。
最近的那名侍從想都未想,飛身而起,以身軀法寶擋在莫問漁之前,作了主子的人肉盾牌。
明炎天生的異火威力難當,哪是尋常靈火可比?莫問漁匆忙發出的藍冰霰隻將火勢減了兩三分,屏風也不過擋了兩息功夫,做盾牌的那名侍從更是哼也未哼一聲,隻聽“哢”微微一響,便化為灰燼。
火刃威勢依舊,衝破層層波紋,繼續撲向莫問漁,但是已經比方才緩了一線。
莫問漁抓住這個機會,一狠心,半身魔力注入窮溟劍,一條灰蛇離劍筆直飛出,迎風而長,身形粗壯如無角蛟龍一般,巨口猛張,吞下了火刃後又將其一圈圈纏住。
眼看灰蛇腹內灼亮一團,身形忽漲忽縮,痛苦不已地在空中翻滾起來,空氣裡都被燒得現出一圈圈白痕,卻還是被火刃帶動著往莫問漁飛來。
灰蛇已經不保,哪能再讓它波及自身?莫問漁咬了咬牙,將左手腕在窮溟劍上深深一劃,一串血珠帶著他的氣息迅疾投向灰蛇。血珠堪堪觸及灰蛇時,突然劃了一道弧線,偏轉了方向,同時牽引著灰蛇轉向而去。
灰蛇轉去的方向正是丁昊所在,丁昊臉上罕見地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亡命逃竄,芥子囊內法寶魔符下雨般灑出。
一連串冰盾雨箭撞上帶火的灰蛇,“嗤嗤”之聲不絕,灰蛇遠離了莫問漁之後苦苦支撐了一會,蛇頭上的肉瘤“嘭”一下爆開,終於引爆了火球。
爆炸掀起的巨大氣浪將丁昊裹挾進去,遠處的莫問漁也被自己本命法寶的爆炸反噬,心頭劇痛,“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窮溟劍哀鳴一聲,魔光黯淡下去。
高溫的灼燙之下,丁昊終於發出怪獸般的“嗬嗬”慘叫,鐵翅上焦羽紛飛,很快就隻剩下幾根禿禿的光杆子。
逃過一劫的莫問漁捂住胸口,用劍上僅餘的那條藍蛇舔去嘴角血跡,一仰頭,吞下兩粒紫瑩瑩的丹藥,氣息開始逐漸恢複。這才將涼薄的眼神冷冷掃過被火光燒作一團的丁昊,皺了皺眉,低罵一聲:
“廢物!”
到底還是揚手,一蓬冰霰裹挾著藍灰二色魔氣射出,很費了他幾分魔靈力。他其實根本不在意同行這幾人的死活,但是死的人多了,不太好向三位宗主交代,畢竟此行在三大魔宗裡都有些地位。而且,被幾個築基小輩弄得折了人手,若隻剩下他這個帶隊的光杆子老大,回宗之後見到一眾虎視眈眈的同門,未免有些抬不起頭來。
冰霰魔氣與靈焰相接,熱浪冷氣翻滾不休,加上前麵一番損耗,火光終於小了下來,丁昊全身都被燒得焦黑,晃動了兩下,用斷翅支著地麵,竟然沒死,還能艱難行走。
簡之行嘴角抽搐著,對這個狠人的狠勁有了更深一層認識。
“老大,老六……”淩砄淚水潸然而下,“為師沒有護好你們……”
“真是師徒情深啊!”莫問漁感慨了一聲,笑得惡意滿滿,“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就是你這幅假情假意的臭樣子!”
“那是你永遠也不懂的領域。”淩砄報之以揚唇一笑,“所以丹芙永遠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莫問漁極高的個兒,在這百年夙敵麵前,卻似乎在被淩砄傲然俯視。
衣衫破爛、遍體鱗傷,血汙狼藉也掩不住麵前那人的錚錚鐵骨,眉眼間傲氣依然。
當年就是這樣搶走了丹芙!
如今落到這般田地還不好好地去死!
“啊——”莫問漁陡然發了狂,兩掌推出,掀起排山倒海的風暴,往淩砄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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