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有幾件圖樣準備給二哥,你們要不要看看?彆致得很,還不起眼!”
“好哇好哇!”
“我們做一對一模一樣的如何?”
“我才不要和你一樣!從小什麼都一樣,真是夠了!”
“我們仨做一樣的呢?”
“那敢情好!”
……
花顏夫人在小竹林住得悠閒自在,金錯銀錯在此處更是過得如魚得水。終於和心心念念的九兒姐姐在一起朝夕相處了,還有比這快活的事嗎?
玉台峰什麼都好,練劍合適,賞景也合適,玩樂更合適,連玉台峰的靈鶴都比綺色穀的大鸚鵡看起來靈秀順眼。
玉台峰的人也好。唐雲師姐管吃管玩,什麼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魏臻師兄體貼敦厚,就像少清山的幾位哥哥一樣可靠。
還有個叫杼羽的師兄,人也挺有趣,偶爾講些他小時的趣事,都是金錯銀錯沒聽過的山野奇聞,還挺稀罕。
大米小米還算這兩天還算老實,金錯銀錯去花滿蹊采花的時候,她們極識趣地沒有出來打擾。
回頭米蘭米珠再去小竹林拜見花顏夫人,金錯銀錯也就沒往外趕人,花顏雖然淡淡地,也沒給人難堪。大米小米難得地謙恭,低眉順眼的姿態總算不惹人嫌。
黑雲兒自然也時常竄過來湊熱鬨,它一來,就要攪得小竹林裡翻天覆地,竹子都折了不少。
可是花顏夫人這回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笑眯眯的模樣又慈愛又寬容。
看著滿地的斷枝零葉,聽著黑雲熱和金錯銀錯鬨起來的鬼哭狼嚎,幼蕖心都抽抽的,真是想問問花顏夫人的心到底有沒有偏。
有時候黑雲兒還將金錯銀錯帶去九疊錦,幼蕖乾脆捂了耳朵閉了眼,心一橫,隻當自己不知道。
她不曉得天獒前輩和安曉真君是怎麼忍下來的,被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錦繡之地突然闖進這群頑童肆意,還不知成了什麼樣子,她都替安曉真君心疼那些花花草草。
金錯銀錯第一次去九疊錦的時候,幼蕖托辭說自己要去寶瓶峰找蘇怡然有事。
黑雲兒哪裡管她?吼了一嗓子,帶著小金小銀就跑了。然後她就提心吊膽,生怕等來天獒前輩或是安曉真君上門來興師問罪。
結果,安安靜靜。
幼蕖又是納悶又是不解,但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再然後,金錯銀錯就溜熟了彎兒,攛掇著黑雲兒帶著她倆四處轉悠,連外山都去了。
金錯銀錯回來誇耀時,幼蕖還奇怪呢,她倆人也就算了,到底是綺色穀的貴客,上清山不好約束。
可是黑雲兒哪來這麼大的麵子,不過是一個築基小弟子的一隻小小靈獸,內山外山都能進出自如?
一問才知道,竟然是天獒前輩親自帶著她們出門的!
“天獒前輩可好啦!雖然長得黑了點,粗了點,可是特彆溫厚善良!脾氣特彆好!”
“是啊是啊,還讓我在它背上歇了好一會。毛軟軟的,舒服著呢!”
“我們倆坐在天獒前輩的背上,和黑雲兒比賽,看誰先到飛燕墈,黑雲兒拚死了也沒趕上我們,把我們樂得呀!”
“是啊!天獒前輩也樂,笑起來可愛極了!”
幼蕖無語凝噎,她是真沒見過天獒前輩“脾氣好”“可愛極了”的模樣,她隻見過那尊巨山一樣的神獸端著架子,威嚴沉默,嚇得人心“撲通”直跳。
“天獒前輩平日對你也是這樣麼?”她悄悄問黑雲兒,揉著小豹子汗津津的腦袋。
“呼嚕呼嚕……”黑雲兒不解主人的用心,脖子一扭掙脫了幼蕖的手,這種無聊的問題它懶得回,隻顧著用尾巴去勾銀錯伸過來嬉鬨的腿腳,要不就用爪子去戳金錯幻化出來的紫青二色飛羽。
“你這家夥……”幼蕖無奈,乾脆追上去一道兒玩了。
幼蕖每日裡笑顏逐開。上有師長撫愛,下有姐妹玩伴,這種溫情融融的日子讓她恍惚回到了從前。
唐雲來看過一兩回,頗有感觸,小丫頭過得開心,她也放心。
蘇怡然來得多,她和金錯銀錯也極談得來,說的都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等種種之暢想。聊得開心了就擊掌拍石,劈裡啪啦,動靜大得很。
花顏夫人看到了笑得撫胸揉腹,蘇怡然這樣明媚灑脫的性子她亦是喜歡的,徒兒有這樣的相交,幼蕖有這樣的同門,她很高興。
期間墨川真人回峰,礙於禮節,他也與花顏夫人見了禮,不免也客套了一番。但墨川本就老實木訥,要他與光芒四射、言辭鋒健的綺色穀穀主對坐談笑,比殺了他還難受,勉力擠出幾句乾巴巴的場麵話就匆匆退去了。
應酬外客這種事,特彆是身份尊貴的女客,還是交給唐雲他們來乾比較好。
“淩砄的這個師弟真是有趣!”看到墨川真人狼狽敗退,花顏夫人掩唇而笑,一笑之下更是如嬌花向日,容光逼人,幼蕖都看呆了眼。
蘇怡然和幼蕖頭靠著頭,肩挨著肩,也是看得眼直,撫著胸口抽著氣:“天呐!這真是我見猶憐!我要是個男兒,肯定要捧在手裡……”
她又看看金錯銀錯,連連搖頭:“這倆小丫頭在花顏夫人手下,天呐!更不得了,日後還不知是什麼樣迷死人的小妖精!”
金錯銀錯對“小妖精”這樣的稱呼很滿意,不免學著互相拋個媚眼,滿意之後便拿蘇怡然來作試驗,令蘇怡然大享豔福,眉花眼笑,往小竹林跑得更勤了。
本來蘇怡然為了她寶瓶峰大師兄蕭雲軔的事很有些愁眉苦臉,可是自綺色穀的人一來,什麼煩心的事都被美色衝淡了,幼蕖好笑之餘,倒也省了好些勸導的口舌。
紅葉真人依舊深居簡出,但是精神總算好了許多。
花顏夫人也去拜見了一下這位玉台峰的掌事真人。
兩人都是百多年前的舊識,都是名動天下的女子中的翹楚,見麵不免唏噓感慨一番。
紅葉真人看著花顏夫人多少年如一日的明豔風姿,不由羨慕:“花顏,你還是那樣,一點都沒變!”
同樣愛而不得,為什麼她紅葉就如秋葉將凋,而眼前的花顏卻依舊精神鮮活?
“霜晚,”花顏夫人喊著紅葉的閨名,話語懇切,“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們這樣長的一輩子,總要經曆些什麼,你把它當做磨難,它就磨得你鮮血淋漓。你把它當作曆練,就有收獲與成長。”
“我們得跳出來,不要讓自己深陷其中。如今我站最高處看從前的自己,深覺從前我一葉障目,錯過了許多好風景。所以,你不妨也跳出來試試。”紅葉的話意有所指。
紅葉真人神情寥落:“多謝你的好意。”
她話語淡淡,花顏夫人聽出了她的敷衍之意,再看她有些恍惚的神情,不由暗歎:這葉霜晚,不是跳不出來,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出來,她沉迷其中,甚至還為此迷醉。
也罷,對葉霜晚來說,清醒看到自我並不幸福,現實與夢幻迷迷糊糊分不清,她卻才能過得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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