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當刮目相看

祈寧之得意地自懷裡掏出一隻紅色的小果子：

“現在我分清了丹木與沙棠是不一樣的了，當時我餓得不行就知道不對，趕快又找到了丹木，果然，吃完就飽了。”

“祁師兄你真厲害！”幼蕖讚道，語氣不知不覺帶了兩分親昵，舊日的溫暖泛上心頭。

祈寧之將果子高拋又接住，這看似無聊的舉止，在鄭奕眼裡看來，是又流露出難得的少年氣，不由暗暗詫異。這位祁師兄是“玄機雙璧”之一，最是講究儀態風範，向來都是如玉公子的形象呢！竟然有這一麵。

祈寧之卻回過頭來，對鄭奕招呼道：

“鄭師妹你可識得這兩種果子？不識得？那是自然，這畢竟不是靈果，又長在深山老林，認識的人確實不多。哈，就是估計你不認識，我才來問你。”

話語風趣，很自然地就融洽了氣氛，令鄭奕不覺得被冷落。

“祁師兄你能認識，果然見多識廣！”鄭奕順勢誇了一句，這實在是客氣話，她不知道能認識幾種凡世的果子有什麼好說的。

祈寧之“哈哈”一笑：

“我和你一樣，開始也不認得！我也是隨師父去少清山，在那裡認識的。你彆說，要是落在荒山野嶺，有個什麼意外，就像這種沒有靈氣靈力的情況，還就得靠野果救命。”

鄭奕聽了不由一愣，心裡品出些話的滋味來。

“幼蕖師妹啊，這種稀奇古怪的點子，知道得多呢！他們少清山的人都這樣！”祈寧之隨意的語氣裡，帶著他自己不知道的熟稔無間。

鄭奕看了看幼蕖，小丫頭混若未覺，應該是習慣了這種近距離的說笑。想起知非真君與白石真人是莫逆之交，鄭奕恍然覺得他們倆人的弟子親近些，也毫不稀奇。

一路說笑，談些各自經曆見聞。

幼蕖本來還想裝穩重些，可與祈寧之話多起來之後就忍不住有些放開了，咭咭呱呱，眉飛色舞，比比劃劃，更有小猴子助陣，“吱吱”叫個沒停。

祈寧之含笑聽著，不時驚歎兩聲誇一句，引得幼蕖談興愈加濃厚。

他心裡欣慰，在榮山派相遇及上清山重逢後，小丫頭一直文文雅雅，大方懂事得很，反而看得他不習慣，心裡更是有些隱隱的難過心疼。那個少清山上活力十足滿麵紅光的小九怎麼就消失了？

現在總算勾起了她一點活潑勁兒，恢複了少許往日的鮮活，雖比不得當日，卻也已給了祈寧之一種老懷大慰的感覺。他覺得下次見到二哥三哥，可以勉勉強強說一句，他們的托付沒有交錯人。

不過，幼蕖雖然連說帶笑，但此際的言談已有明顯的成長痕跡，不是一味的小兒笑語，而是清晰分明，雅致又有趣，還可見膽識豪氣，今日的小九，哪怕未經少清山劫難的磨煉，也是足可令人刮目相看的了。

三人同行，難免有一人會感覺被忽視。

但是祈寧之和幼蕖都很會照顧人，幼蕖說一段，便自然地問起鄭奕的情況，祈寧之同樣配合，誇讚適當遞上，令鄭奕未感到被冷落。

鄭奕自認是個真正穩重的人，但今日也禁不住的話有些多，幼蕖總有話頭拋過來，祈寧之也總能誇在當口上，她說著說著便漸漸隨意，笑容也不似往日那般含蓄矜持。

甚至漸漸說得忘我，滔滔不絕說了好一會，幼蕖俏皮地加了一句點評後，鄭奕覺得妥帖又有趣，忍不住放聲大笑，突然她捂住了嘴，她被自己的說笑給嚇到了，那樣大聲那樣無拘的笑聲是自己發出的嗎？還真是要對自己刮目相看呢！

“鄭師姐，你怎麼了？”幼蕖見鄭奕突然停住，脫口問道。

“沒什麼，”鄭奕搖搖頭，釋然一笑，“就是聽你說話挺有意思。”

是啊！祈寧之心道。我們小九有意思的地方多著呢！

所以，大家都想靠近。

……

有相處融洽的同伴，登山就變得格外輕鬆。

鄭奕原先看到上去的坡度更加陡峭，隻當這後半程路會疲累不堪。沒想到，三人說說笑笑，又有小猴兒不時丟下來的果子解渴，連腰酸腿疼都沒那麼難受了，剩下的天梯便如坦途輕快，不知不覺就走了大半。

越到山頂，鄭奕反而開始緊張了：“要是幾位獸王把我們趕下去怎麼辦？可就真白累了一場。”

而且，第一個任務就沒法完成了，出師不利的兆頭可不好。

可是她看祈寧之與幼蕖卻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

“李師妹，你就不擔心？”

“擔心沒用啊！”幼蕖理所當然地回答，她還不知道飛黃的名號在這裡是否管用，但她是真的不擔心，“不能完成就不能完成唄！”

“那……”鄭奕有些語塞。臉麵呢？師父師門的期望呢？同門會嘲笑吧，會影響心境吧！開頭就砸，後麵的曆練定然要受影響的呀！

祈寧之能理解鄭奕的欲說還休，也能理解小九的囫圇實心眼兒。他麼，現在不像從前那樣計較浮名虛利了。

“李姐姐！”

踏上最後一級階梯，有人蹦跳過來，帶著興奮勁兒。

是胡玉。

“李姐姐，我這一路可驚險啦！不過我都闖過來了，是不是很厲害？”胡玉急著表現自己，好讓李姐姐對她刮目相看。

“是啊，胡玉一直很厲害，我一直都知道的。”幼蕖誇得很真誠，還探頭瞧了瞧胡玉背後，“我看看，果然！這麼多收獲！”

祈寧之側頭看過去，在他麵前流露了少許小兒女姿態的小九，現在又是一個體貼溫暖的小姐姐了，這種變化很有趣。

胡玉心情甚好，連麵對她從前有些敬而遠之的鄭奕時都親熱多了，將東西攤了一地，急著要人來看她初次曆練的成果是何等的豐厚。

胡嶠落後幾步，此時走近了，含笑對幼蕖深深一個點頭，謝意儘在不言中。嬌氣的小妹這回鼓足了勇氣，獨自走完路程，實在要多謝這位李幼蕖李師妹。

傀儡的訓練就不說了，幼蕖臨場給胡玉的鼓勵更是重要，竟然比他這個親兄長的話還管用。

雖然有家族寶衣的防護，但對玉兒來說，確實是很難得的鍛煉了，更彆談還有這麼多收獲，他從前可想象不到小妹有一天會親手去剝血淋淋的獸皮和拔臟兮兮的狼牙。當他看到胡玉氣喘籲籲地拖著一個大包裹上來的時候，真是驚得扶住了下巴！

合練開始之前的胡玉和現在的胡玉，真是兩個人。造成這個變化的，便是李幼蕖了。

所以胡玉第一個就要給李姐姐看她的收獲，這是因為李幼蕖是第一個認可她的人吧！

家裡護著，他這個親兄長照顧著，其實還是不放心她。他嚴格要求也是對小妹好，可是好像反而約束了小妹的手腳。

胡嶠搖搖頭，決定要對妹子寬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