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 說打便開打

這小丫頭是什麼用心？

自己可沒跟他們客氣，她反倒請自己吃果子？

老白猿一愣，先冷眼看了看，見麵前的這幾人，小的一團天真，而大的溫和有禮，不像是有什麼陷阱。

幼蕖的手又往前送了送，極是真誠，老白猿不由自主地接過果子。

它思忖著，小丫頭這語氣，她師父從前也來過這裡？也是知道這株枇杷樹的？嗯，自己偏愛半夜來此，飽食一頓便走，又不曾長駐，確實難得相遇。

想想自己也是近數十年才發現的這株枇杷樹，未必就早於這小丫頭的師父。

這下，老白猿倒不好太過強硬地指責淩砄一行占了它的私物了。

“哼，我看護這果樹許多年，怎不曾見爾等來此？”老白猿依舊嘴硬，但語氣已經鬆動，長劍往背後一靠便不見了，不知收在何處，但總歸是暫止了兵戈。

“我師父從前也時常來這裡呢！他還給這樹培過土拔過草，公公你看，那股山間的泉水就是我師父引下來的。隻是我師父近些年事多不曾來，所以公公你這幾年就沒看到他，我師父今日是帶著我們來訪舊呢！師父常教我們要懂得欣賞造化萬物，原來您也喜歡這凡間果樹。說起來，我們與老白公公你也算是同道中人啊！”

什麼同道中人？

都愛吃果子的同道中人嗎？

老白猿啼笑皆非，就這麼硬生生被拉近了關係，這小丫頭還真是會說話。

不過，身為修士，能對凡間草木這樣嗬護，頗為難得。

老白猿掃了一眼那不知何時流淌下來的細細泉流，對一直謙和微笑的淩砄起了些好感。再看看，淩砄身邊的弟子個個精神齊整，眼神清正，雖非名門子弟，但也都是正人君子一流。

在看到它淩空飛來時，他們雖然露出意外神情，但並無對獸類修道的鄙夷或是獵奇之色，它以猿身入道，始終未得成功幻化人形，多年來已看慣了人類修士的臉色。

淩砄一行，不曾以異類待它。正如小丫頭所說，人家當它是“同道中人”。

想到這一點，老白猿心裡舒坦了不少，覺得眼前這師徒幾人都還算不錯。

不，除了那個小胖子。

那個小胖子正氣呼呼地瞪著它，還用手去拉那個小丫頭，還不停地嘀咕：

“彆給它吃，它就是唬人的，想借著這幾個果子訛詐我們呢！”

小丫頭趕忙用果子去塞小胖子的嘴，又回頭來給老白猿打招呼：

“老白公公您彆生氣，我八哥就是想給我多摘點果子，剛剛給嚇了一跳，話就有點衝！”

老白猿眯著眼睛一笑：

“雖說這果樹天生地長，可是，老猿我看護許久，也該多沾點光。說個你們人類修士通常的道理，哪怕是荒山野嶺，要是有人在哪裡開辟了洞府，後來者還不是要尊先來者為主人？”

淩砄與幾個徒弟開始見老白猿神色漸趨柔和，心裡皆是一鬆，雖然他們不怕事，但在外行走，能免得麻煩是最好。這老猿頗有神異之處，淩砄亦不想無端招來對方敵意。

可是小九營造出的一團和氣卻轉眼被老八硬生生打破，老白猿的話語又不中聽了起來。

老七知素隻氣得牙癢，轉著手腕，被大哥按按肩膀，他才忍住了沒動手。

除了老七，大家就耐心地看著老八和小九怎麼處理這事兒。

穀　　“老白公公，這枇杷樹的果子清甜無比，您眼光和我們是一樣的！哎呀，那我們有很多共通之處啊，誌同道合的人有幸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吃著果子說說笑笑豈不快活？這樹上又不是隻有幾個果子，我們共享美味，和和氣氣，豈不是更好？”

這話幼稚得很，可小丫頭滿眼的真誠，眼巴巴此瞅著老白猿。

老白猿好久沒見到這種天真了，天真得自以為是，實在好笑。

小丫頭個子才到它的腰間，梳著小辮子，這般年紀，確實還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可是，旁邊站了一圈的年長之人，也隻笑眯眯地看著這小丫頭自說自話，並不曾來乾涉。

看來，這小丫頭頗為受寵。就是有點傻氣，不知道世道險惡，不懂得時時防備。它要是存了歹意，將她一撈就走或是直接傷人，她可是怎麼都擋不了！

養出這麼渾金璞玉一般的孩子，這群人不管是什麼宗門的，風氣倒也厚道正派。

鬼使神差的，老白猿沒有拒絕小丫頭的好意，但是它提了個條件：

“讓我老白猿與你們和和氣氣倒也不難，我看你們亦是修道之人，不如我們來比劃比劃，便以此樹果實為籌，勝者優先。日後再來此處，敗者若與勝者相遇，當無條件退讓。”

“那，老白公公，您想和誰比？”幼蕖眨巴著眼問道，她可沒想過一擁而上用車輪戰。

老白猿眼裡露出笑意：“就你和這個小胖子罷！”

“老猴兒你這不是欺負人嘛！你都這把年紀了，我們兩個加起來也沒你大，不，我們全都加起來，也沒你年紀大！我和小九怎麼和你比？”守玄鼓著圓圓的臉頰，不服氣地大叫。

“你們既然不曾以多欺少，老猿我又豈會以大欺小？”老白猿神色傲然，“我瞧你們才煉氣初期，也沒什麼靈力底蘊，老猿我便也不用靈力，和你們走幾招看看高低！放心，我老猿亦是惜才之人，若你們身手入了我的眼，說不定我會寬容些許！”

“那好，老白公公，您看好了！”

第一個衝上前的竟然是那個小九，小丫頭一臉興奮，就像麵前是一捧美味的果子。

說打便打！

這丫頭年紀雖小，身形卻是奇快，如閃電一般就奔襲至麵前。老白猿若不是反應靈敏，還真要給一上來就吃了她兩拳。

守玄反應過來，緊跟著也疾衝上前，彆看他胖墩墩，飛起腿來卻也輕捷淩厲。

老白猿連讓兩下，心裡不由鄭重起來，這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看起來憨頑懵懂，身手還真是上佳！

尤其是兩人配合，默契無間，指前打後，花樣百出，還呼呼喝喝地互相喊叫，說的都是彆人聽不懂的怪話暗語。

又仗著師長靠山在身後，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一個掌出如風，一個腿掃橫切，一個粉拳長搗，一個臭腳亂蹬。

一時間，心存輕視的老白猿竟然招架得手忙腳亂。

這兩個娃娃跟誰修的道？

怎麼亂七八糟像盤大雜燴？

老白猿在世間行走千年，對各家各派的特點也都有些認識存在心胸，可是這小丫頭與胖小子一通亂打，法術跟著幻術，劍指雜著武技，看得老白猿眼花繚亂，竟是沒看出這倆小出自何門何派！

可要說是小兒胡鬨，老白猿也覺得不是。

稀奇古怪的花招之下，是不容小覷的紮實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