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流霜破界來

“呼——”

卷過的風聲更大了也更明顯了，幼蕖的劍上如有眼睛，每次都能準確地斬在風裡那道若隱若現的黃色縫隙上，每一道縫隙裡都躲藏著成千上萬的鬼蝶。

每一劍都帶出千百片破碎黃葉般的鬼蝶蝶翅。

幼蕖往後退了一大步，風聲立即止住。

再往前，風聲又起，青梗劍“唰唰”連斬，四周揚起黃翅無數。

她明白了。

原來，這鬼蝶是這片舊址的看守，還劃定了區域，隻要來人不侵犯它們的看管範圍，它們便不會主動出擊。

可是，隻要有人踏入半步，它們便是不要命地以身相阻。

這宮殿主人真是怪脾氣，自己丟棄了的物事，也不肯彆人進來看看，可是又不用傀儡石力士之類的強有力的看守，偏用了戰鬥力不高而煩人程度一等一的鬼蝶。

似乎就是讓看守跑跑龍套，讓原主人自我安慰：嗯，我已經為我的花園儘到了看護之責。至於起了多大的作用，那就不管了。

想到這裡的幼蕖有些哭笑不得，她一劍又斬滅無數鬼蝶，密密麻麻的斷翅攪得她實在心煩。

每向前一步，風聲愈是淩亂，鬼蝶也愈加繁密，前赴後繼地向她卷來。

卷起的風團裡有千百條黃色的縫隙，圍著她快要旋成了龍卷風，令她像是被土黃色的沙塵暴包圍。

“幸好黑雲兒不在這裡……”

幼蕖認命地一劍又一劍掃除這不怕死的鬼蝶，嘴裡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小黑豹子愛熱鬨愛打架，可最煩這種磨人的功夫。從前八哥弄出蟲子來惡作劇，黑雲兒都是直接跳回幼蕖的靈獸環內，理都不理外麵。這樣消極對抗了幾次後，八哥才收斂了用蟲兒捉弄黑雲兒的無聊行徑。

破碎的蝶翅灑出漫天的黃色蝶粉，幼蕖雖然第一時間屏住了呼吸護住了全身，可是看著那黃乎乎的旋風，她鼻子就忍不住發癢想打噴嚏。

這下就不由想起來她某次在小地繹鏡裡春試煉對付大傘文蝶的時候，也是這樣漫天蝶粉。

幼蕖不由懊惱，那時自己是多麼的智計百出？怎麼今兒就笨了呢？

手指掐訣，雨絲灑落，同時流霜束撐起了小傘，片刻之間，眼前一片清爽，雨水將蝶粉衝洗得乾乾淨淨。

花園裡一時水氣氤氳，幼蕖心裡一動，故意加大了幾分靈力，彌漫的水氣擴散開去，果然，丹田之下的那處玄竅內種子又是明顯的一動。

自己的身體之內，總不會為自己灑下的幾點靈雨大起饞意罷！

隻有那些枯死的花草，可能需要雨水的滋潤。

而且，這些花草內，應該有一株對自己有利，不，是有很大的作用，才把自己吸引來這個片雲不生的地方。

可是眼前的花草，早就朽糟得風吹吹就化，一通雨澆過，也無半點生機出現。幼蕖自己有上好的木靈根，她根本就沒感應到這裡有任何活的草木氣息！

那就是前方還有一株僥幸沒死，還在苟延殘喘的仙草靈植正等著自己澆灌？

而且，這株未知的花或草，還影響著自己都沒搞明白的玄竅。

總不會是因為這裡靈氣充足，花草成精，所以用了什麼神通誘惑自己來給它澆水救命罷……

想到這裡，幼蕖啞然失笑。

這也太離奇了！

自己亂想的就從沒變成過事實！

要是能被自己想到，也就太不像仙家舊物了。

既然知道前方可以有對自己有利的物事，自然還要往前行。

可是，鬼蝶隻消滅了眼前的一片，不知道還有多少鬼蝶藏身在那些隨時會出現的細小空間縫隙裡……

空間？時空？

穀　　想到這裡，幼蕖腦子裡有靈光一閃，她來不及想這靈光因何而來，又是何道理，就下意識地揮出流霜束。

流霜束接連甩出，那些黃色的縫隙竟然相繼被白練抹去。

那些縫隙可是鬼蝶存身的不知名空間啊！

流霜束竟然能將其像掃除灰塵一樣擦拭得不見了！

雖然用青梗劍也能憑笨法子慢慢將鬼蝶斬滅，但畢竟太慢太費力氣，流霜束可是省了她多少功夫！

掃乾淨縫隙後，幼蕖疑惑地抓著陪伴了她多年的流霜束：這到底是什麼寶貝啊？一點靈氣都沒有，連法器都算不上。

師父說，這流霜束是用他跨越兩界時遇上的幽明蕁麻所編，當時是為給毫無防禦能力的她與姑姑防身所用。

可是，除了堅韌，她再沒見過這白練有什麼特殊功用。

沒想到在這裡起了奇效。

鬼蝶存身於小空間，要消除那些小空間，非有空間之力不可。

而流霜束來自不同世界口的野生蕁麻，也許，相應地，也就具有了空間或是時空之力？

可惜，有關記載極少，博聞強記如師父，也說不上什麼所以然。

七哥擁有魔門道門的許多典籍，他和三哥曾將流霜束拿去對著典籍翻了好久，也沒研究出這幽明蕁麻製成的白練有何不凡。

也許是因為跨界之行的人太少，采到這幽明蕁麻的人更少，所以沒有什麼記錄，更沒有經驗流傳。

前人既然沒有說過，那自己慢慢琢磨罷！

幼蕖不再費腦筋去思量她一時搞不明白的問題，且將流霜束當做探路的先鋒。

白練橫掃無恙，她便穩步上前，如是行來，速度快了許多，果然也再無驚險。

轉過一座倒塌了半邊的花架，幼蕖止了腳步。

眼前竟然是一片乾涸的蓮池。

蓮池已經見了底，池底青黑色的膏泥乾裂得網紋密布。

池中竟然還頑強地立著兩莖枯梗，枯梗上耷拉著一隻不知風乾了多久的乾瘦蓮蓬和巴掌大的一小片殘葉，黯淡的灰黃色顯示出這蓮蓬殘葉毫無生命力。

“你是想要這個？”

幼蕖低聲問自己，手在丹田下方按了一按。

那裡果然動了一動。

幼蕖有些無奈，青空界又不是沒有好東西！

多少奇珍在她眼前晃過，花姨、喬姨、元島主，將無數寶貝攤在她麵前讓她洗去，紅葉師伯與墨川師叔也是得了珍稀之物先將她喊去挑選，其中不乏滋養靈竅的天材地寶，可是那處玄竅從來都是一點反應也無。

如今這破蓮葉梗子，倒是稀罕了。

青梗劍低低飛過去，繞著兩莖枯枝盤旋了一圈，怎麼看都是死氣沉沉。

可是，人家想要，那就滿足唄！

幼蕖小心地伸出手去摘那蓮蓬，誰知道，她手指剛剛碰觸到那蓮蓬，那脆弱之極的蓮蓬竟然經不起任何外力，“喀”一下，徑直掉落下去。

幼蕖眼睜睜看著那蓮蓬砸到了殘葉上，將那片破紙一樣薄脆的殘葉砸得四分五裂，連帶著兩莖枯梗儘數倒折下去。

“哎呀！”

幼蕖驚呼出口，雙手徒勞地伸了一下，哪裡來得及去挽救？落地的蓮蓬枯梗都被摔得粉粉碎，實在是糟朽到了極點，哪裡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