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靜默站在一側,待得四叔情緒有所平複後。
唐元適才開口:「前輩口中一直念叨的鷲兒……是還有著親人在外?」
原本一開始聽得鷲兒一詞,唐元還想著莫不是死在這裡的人中有四叔的兒子或者徒弟一類,但見那些壯漢消散前的模樣,無一不是比四叔還要年長存在,適才改口有此一問。
四叔黯然的點了點頭,「鷲兒,是我兒子,二十載不見,如今也不知……」
「一定還活著!」四叔僅是蕭頹了一瞬,隨即便滿目堅毅,「鷲兒打小修行天賦就十分出色,定能好生成長!」
說著朝陸風看去,「走,我們趕緊回那陣室去,我無論如何也要活著回去!鷲兒還在等著我!」
苗秋芸不忍打斷道:「可是我們手中的蠱盅遠遠不夠啊。」
四叔決然道:「不夠也得試,總比困死在這好,保不準試到一半,就能尋得出離開的通道!」
或許是因想起了全部記憶,思兒思鄉情切之故,四叔話語間壓抑不住的急切。
給人一種感覺,若是此刻忤逆攔阻於他,他怕是要當場發飆急眼。
儘管四叔話語衝了一些,但眾人細想下也都明白,確實此理,眼下已經彆無他法,到了隻能竭力拚上一拚的地步了。
眾人隨著四叔一起回到陣法區域。
四叔朝眾人鄭重說道:「諸位,想必也都明白現下處境,想勘悟這裡的所有典籍,非一人之力可行……所以,凡於陣道
有所涉略者,還望莫要藏拙,一並站出身來,共同勘悟,以提升勘悟速度。」
苗秋芸驚疑:「這還能一起勘悟的?」
四叔道:「此前於合擊類功法區域,見有兩道身影共同捧著一本典籍,應該是可以的。」
苗秋芸臉上閃過一抹驚喜:「若是可以一並進入那處幻境,於典籍之中的那抹殘存魂識倒是可以分攤抵消掉大部分壓力,能全心的去領會陣法本身,隻是……」
頓了頓,臉上的驚喜微微斂去,「隻是那樣的話,也僅是分攤掉部分源自典籍之中蘊含的殘魂震懾所帶來的壓力,於亡靈蠱本身並不會有太大影響啊?」
「我們現在麵臨的處境是手中蠱盅不夠,不足以引誘這裡所有格子中蘊含的亡靈蠱,這才是最關鍵需要解決的問題。」
四叔點頭,「這個窘境我自明白,一路走來已是想好應對之法,回頭我會布下一座延緩靈氣走勢的輔助性陣法,以拖延亡靈蠱自格子中出來,縈繞向蠱盅的時間,將我們手中的蠱盅效果發揮至最大;我算了一下,如此,許有著幾分可能將這裡的典籍儘數勘悟一遍,但前提是,於勘悟途中,萬不可困頓太久。」
苗秋芸有些沒能理解過來,懵然的看著四叔,「以亡靈蠱悄無聲息的侵蝕速度,真的能被延緩下來嗎?」
四叔點頭,自納具之中取出一個陣盤,介紹道:「此陣名為‘一念心安,乃是一座天品
層麵的輔助修行類陣法,常用以突破所需,尤其是領悟天道魂關所用,身處陣法之內,萬事萬物都會安靜下來,變得極其緩慢,能叫魂師擁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去領會天道魂關的考驗。」
說著於眾人眼皮底下徑直布置了下來,將陣勢籠罩的範圍刻意控製在了四平方左右的大小。
而後將一個蠱盅激發,懸在了陣法中央區域。
透過陣法,眾人清晰的感應到蠱盅所散發的生命氣息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充盈整個陣法空間之內。
當下不由都明白過來四叔用意。
借此輔助之陣,亡靈蠱一經出現,依舊會受到吸引瘋狂湧向蠱盅所在,但在闖入一念心安陣勢之中
時,卻會大幅減緩下速度;也就是說,每個蠱盅遭受亡靈蠱充盈的過程,會被大幅拉長,將會擁有更多的時間來勘悟打開更多的格子。
陸風暗自推演了一下,見確有可行之處,不禁有些讚歎四叔對於陣道的理解,竟能想出如此另辟蹊徑之法。
苗秋芸於旁看著,見四叔並沒有進一步舉動,不由好奇:「不繼續將剩下的蠱盅也放於陣法之內嗎?」
四叔輕笑了一聲,道:「不急。如此才能將蠱盅的價值發揮至最大。」
苗秋芸一臉茫然。
陸風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四叔用意。
依次挨個放入,因為所放位置的差異,甚至可以將奔向第一個蠱盅的那些亡靈蠱,往距離相差不大,但
卻略微更近的蠱盅引去,使得他們改變軌跡,更添不少縈繞盤踞的時間。
雖說此般細微時間微不足道,但若是每個蠱盅投放間,都存著這一份牽引的時間差,彼此加在一起下,怕是能多出很長的一段時間出來,能更進一步為勘悟典籍做好基礎準備。
待得第一個蠱盅內散發的生命氣息差不多充盈滿整個陣法區域後。
四叔示意開口:「可想好了?誰與我一並勘悟?」
苗秋芸立馬回應:「我可以,不過我現在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能會拖些後退,勘悟陣典的主責還是需得靠你們。」
說話的同時有意朝著陸風看了一眼,儼然已是將他算在其中。
陸風見狀,迎合點頭,此般情景他顯然不好推辭,也不會推辭,事關生死,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唐元攤了攤手:「陣法一道我不大熟悉,有老陸在,我也幫不上太多,我和老葉就在外頭替你們護法,彆的本事我沒有,氣血這塊管夠。」
四叔見狀,上前交代了一下蠱盅激發的細節,而後將剩下的蠱盅儘皆交到了唐元手中,順帶著解釋了一番自己逐個放入的用意。
確實如陸風所預料的那般。
葉梵黯淡的目光這時朝後方的隱刀看去,帶著幾分不善:「你呢?選陣還是選血?」
以他的性格,顯然不喜瞧見有人既不出力,也不出錢;
當然,這裡的錢,指的是精血。
隱刀下意識想著回應‘血
字,但想著自己先前施展秘法,又虧損了不少氣血,不宜再平白消耗下去,猶豫間改口回應道:「我隨他們一起,我雖說不擅陣道,但靈魂力量還算可以,多少能幫著分擔一二。」
確定各自的分工後。
四叔上前,按照次序,自第一個格子中取出了典籍。
入手的瞬間,於旁跟著的陸風等人,氣息便一並牽引到了四叔身上。
下一刻,眾人隻覺眼前一恍,而後便即突然出現在了最開始的那片白茫茫區域。
但此刻區域之中,並不再有任何傀儡,僅有一本具象化的典籍虛影,懸在半空;
一列列由靈氣凝結而成的字符快速凝聚,映入眾人眼前。
伴隨著文字的凝聚,一股源自魂識的威壓也落到了每個人身上。
不過因為四人協力分攤的緣故,魂識威壓帶來的影響並不算大,甚至連眾人的目光都沒能偏移半分。
須臾之間,無數文字已然呈現。
郝然是一套天品層麵殺陣的核心陣紋紀要。
‘黃泉風雷紋!
四叔的聲音這時響起:「排在最前頭的那些格子,所藏典籍基本都是各係大陣的陣紋紀要,我們依葫蘆畫瓢效仿著凝聚出對應的一部分紋路,就可以離開這裡,聯通第一個格子。」
幾乎於四叔開口的同一瞬間,半空懸浮著的那些文字便擬化作了一道虛影,向著眾人演練起銘刻黃泉風雷紋的過程。
陸風認真看著,雙手不自覺的效仿起來,僅是
瞬間,便是發覺此處空間的靈氣比之外界似要更為濃稠許多,往往天魂境層麵才能做到的聚氣凝紋經久不散,於此處空間都可輕易辦到。
四叔說話間,目光同樣十分認真看著虛影,並沒有留意到身側陸風的舉動。
待得虛影演練完畢。
四叔下意識的開口:「一遍之下學不會也屬正常,待得過上半刻,魂海受到一股刺痛後,那虛影還會再演練,隻要我們能在四五次以內銘刻出來,便還算是在計劃的合理速度之內。」
郎朗的話語還在空間中回蕩,眼前的虛影卻是隨之憑空消散化作了虛無。
四叔瞳孔一縮,滿目愕然與無措。
苗秋芸也自入神中回過神來,錯愕不解:「怎麼回事?怎麼和我們之前不一樣了?」
隱刀輕咳提醒的聲音自後側傳來。
四叔二人愣愣回頭,驀然瞧見陸風雙手之中凝聚而成的兩道陣紋下,整個人都不禁呆滯在了原地。
「你……你這是……已經銘刻出來了?」
四叔有些狐疑,神情依舊木木訥訥,沒回過神的感覺。
苗秋芸細看下,不由驚訝失聲:「好像不止是銘刻出來,還同那虛影銘刻的好像一模一樣,並不是一小部分,而是分毫不差啊!」
四叔聽言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淡定起來,揉了揉眼確定沒看錯下,心中不禁湧上濃厚的不真實感。
隱刀的神色同樣有些驚愕,他作為旁觀者清的存在,在一些細節上比之四叔二
人看得還要清楚,先前陸風的表現他也全都看在眼中,可以說虛影每多凝聚出一段陣紋,後者近乎立馬就跟著銘刻了出來;
甚至,一定程度上,比之那虛影銘刻得還要完美幾分!
這讓他有種錯覺,好似陸風研習過這般陣紋一般,極其得心應手;
但回想陸風先前專注學習的模樣,不經意還有著一處險些朝反方向銘刻陣紋的趨勢,又覺不大像是學過的樣子。
綜合思量下,隱刀還是認為陸風是第一次接觸此般陣紋,隻是基於陣道造詣的深厚,才有此驚豔表現;
現學都能做到這般程度,他僅在自家小姐身上見到過。
眼下,陸風是第二人。
這不禁讓他於陸風高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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