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男子迎著藍靈汐的聲音緩步走出密室;
男子身姿挺拔,眼神淩厲,冷峻的麵容極具威嚴,一襲黑袍,上繡錦繡山河紋圖,頗顯王者氣概。
男子徑直來到眾人麵前,僅是這麼站著,便已是極具壓迫,好似一堵巍峨的城牆佇立,讓人難以翻越,望而生畏。
感受著中年男子身上隱隱散發的那股可怕氣勢。
藍靈汐滿目驚喜:「師傅你突破"獄火九劫功"的境界桎梏啦?」
青木杖和紫金鉤齊齊上前,拱手道:「恭賀頭兒實力再進一步。」
中年男子威嚴一笑,帶著幾分謙虛擺了擺手,「此番得以突破,多虧了朱老於古籍之中覓得熾心朱果在修行獄火九劫功上的輔助妙用,如若不然,本座怕還要桎梏好些年頭。」
青木杖連忙拱手,大有幾分受寵若驚之態。
「師傅~」藍靈汐見自己有些被冷落,噘著嘴上前,委屈的撒嬌道:「靈兒遇上麻煩事了~」
中年男子寵溺的捏了捏藍靈汐的臉蛋,滿是疼愛道:「什麼人膽敢有這膽子,惹咱們的小花狐不痛快啊?」
問話間,目光環伺,落在了青木杖和紫金鉤二人身上。
二人連忙躬身,臉上不可遏製的閃過一抹驚慌。
「不是朱爺爺他們,」藍靈汐連忙解釋:「是靈兒近日遇上的兩隻豬,靈兒針對他們耍的計謀,接連兩次都沒成功。」
話語帶著一絲倔強與不滿。
「什麼豬竟有如此本事?」中年
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錯愕。
藍靈汐當下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陳述了一通。
中年男子聽完,抬了抬手,示意青木杖帶著紫金鉤先一步離開。
待二人走後,中年男子的神色明顯嚴肅了幾分,喃喃念叨:「龍淵耍釘錘那小子的朋友?連碧海劍也因這兩人死了?還庇護了當年飛龍的那幾個小娃子?用一把弓箭,不僅射殺了狂熊那幾人,連帶著老閆也栽在了那小子手裡?」
藍靈汐上前挽住中年男子的胳膊;
因為房內沒有外人的緣故,此刻的她,撒起嬌來明顯更軟糯了許多,明明隻有三分的委屈,硬是噙出了眼淚,可憐巴巴的嗚咽道:「是啊~爹爹~你可要為靈兒出頭啊,把他們兩個給靈兒抓回來,好好的折磨死他們。」
藍季天麵露難色,「他們既然牽扯上龍淵,怕是不好對付啊。」
「爹爹~」藍靈汐搖晃著胳膊,嗚嗚咽咽道:「女兒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威信,算無遺策的上位者之態,可不能栽在他們兩人手裡啊。」
藍季天笑著調侃了一句:「確定隻是因為這個?而不是瞧中了人家的這手箭術?」
藍靈汐見心事被戳破,尷尬的吐了吐舌頭,「女兒隻是有點好奇嘛,誰叫阿爹當年給的那把弓,女兒如今的實力已經用不上了,用它射出的箭矢根本獵殺不了厲害的凶獸,可那人居然能憑箭矢輕鬆滅殺閻王索,這般奇特的手段,爹爹難道
就沒半點好奇嗎?」
藍季天眼中閃過一縷精光,意味深長道:「阿爹早就同你說過,弓箭一途雖然不比刀劍那般強悍,但也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若是尋得高質量的打造材料,射出的箭能傷到天魂境層麵魂師也是有可能的……」
「不對不對,」藍靈汐打斷道:「阿爹你又想忽悠我,你都說了給我的那架"靈犀弓"乃是取材自一頭天魂獸魔犀,外加各種罕見的鑄材所打造出來的,如此材料,換作打造刀劍的話,都能鑄就天品品階出來了,還要怎麼更高階啊?」
「你難不成想說,那人手中的弓箭,是聖品層
麵的不成?」
藍季天搖了搖頭,直言道:「阿爹說的高質量材料,並非指品階上的高低優劣,而是說契合弓箭一途的那些材料,比如用以鑄造弓身可以提升磅數的材料,揉合弓弦可以更具彈性及韌性的材料等等。」
藍靈汐有些懵態,搖晃著小腦袋,「不懂~」
藍季天失笑了一聲,闡述道:「打個比方說,普通人的力量都是大差不差的,若是兩個身體狀態都差不多的成年男子,各自握著一柄斧頭砍柴,一人打磨十分鋒利,一人未曾打磨十分的鈍,那麼你覺得誰砍柴更為容易一些?」
藍靈汐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是手持利斧的那人啦,鋒利的斧頭就算不怎麼用力,單是從高處落下,便就能將木頭劈開了。」
藍季天滿意的點
了點頭:「弓箭一途其實也是這個道理,若是你說的那人手中的弓箭,材質特殊,憑著弓箭本身就能賦予疾速的話,再經由他天魂境層麵力量的灌輸以及輔以陣法提速之下,確實有機會能撼動滅殺天魂境層麵魂師。」
「但應該不至於達到你陳述那般,瞬息殺敵連捕捉都捕捉不到的程度,紫金鉤那老小子多半是驚慌過度,有著誇大的成分在。」
藍靈汐更懵了,「那要多麼特殊的材料,才能達到這般程度啊?」
「難道世間還存在著比我的狂暴魔犀的蹄筋還更具韌性的存在?」
藍季天失笑了一聲,「世界之大,獸類之多,區區狂暴魔犀又算得了什麼呢。」
藍靈汐聽後,眼睛都明顯亮了幾分,滿是覬覦的開口:「阿爹!我想要他的那柄弓!非常非常想!」
「好~」藍季天苦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靈兒想要,那阿爹就想辦法給你弄來。」
藍靈汐悻悻問道:「阿爹如今獄火九劫功修行到了第八重之境,能敵得過龍淵的擎天了嗎?」
藍季天傲然一笑,昂著頭道了四字:「不,在,話,下!」
藍靈汐當即雀躍,「靈兒就知道,爹爹天下第一厲害。」
聽著自己女兒的吹捧,藍季天臉上的笑意更為燦爛了不少,「當初要不是阿爹大意,輸了擎天半招,恐怕如今這藤淵之森的格局已經變了,第一獵魂師團的名頭,當屬我黑狐所有!」
藍靈
汐小拳頭緊握,滿是憧憬,「那阿爹,咱們要麼就趁著靈兒此前的謀劃,一鼓作氣殺去他們龍淵營地吧?」
藍季天皺了皺眉,擺手道:「殺去他營地作甚?毀了龍淵獵魂團,對咱可沒有任何好處,擎天、戟皇那些人要是死了,咱們黑狐就算坐上了那個第一的位置,也很難長久。」
「為什麼啊?」藍靈汐滿是不解,「都第一了,誰還能威脅得上咱們?」
藍季天重重的沉了口氣,道:「你可知當日阿爹以半招之差敗於擎天手下後,他對阿爹說了什麼?」
藍靈汐搖頭,眨著滿是困惑的小眼睛。
藍季天有些氣憤道:「那家夥竟揚言稱從沒有在意過什麼第一獵魂師團的名頭。」
「虛偽!」藍靈汐鄙夷的啐了一聲,「他要是不在乎,怎麼不讓出來!」
藍季天連道,「你把阿爹當什麼人了,他要真讓出來了,阿爹還看不上哩!」
頓了頓,正色道:「其實阿爹清楚,他這話倒是也不算冠冕堂皇的虛偽之詞,咱們與龍淵雖然算得上是這片藤淵之森數一數二的頂尖獵魂師團,但放眼整個大陸,咱黑狐怕是連擠進前十之列,都有些夠嗆。」
藍靈汐小臉一白,驚疑不定。
藍季天繼續道:「擎天那家夥在意的確實不是什麼第一獵魂師團的名銜,他想要的是整片大陸,所有獵魂師團之最
!強到任何獵魂師團或是宗派勢力都不懼的程度。」
藍靈汐白皙
的臉上滿是駭然,此般宏景,她想都不曾想過;
一時間不由覺得過往自己的那些小算計,小謀劃實在是如過家家般,可笑得不值一提。
……
黃昏日落時分。
陸風一行已經順利帶回夏飛虹的遺骸,回到了龍淵獵魂師團所在的營地。
龍淵營地坐落在一座陡峭的山崖邊上,遠遠看去,仿佛一座孤獨的堡壘,屹立在這片空曠的天地之間。
營地後方的山崖若峽穀般被這片天地所剖開,綿延出了一個巨大的裂痕。
裂痕最寬闊的那段區域,似一座倒懸著的高山,但山體卻被掏空,注滿了水,化作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淵。
此處便是藤淵之森最為著名,也是它命名中那個"淵"字的由來。
山崖有著高度,但這崖口的深淵卻深不見底,裡頭積蓄的水也不是尋常所見清澈的綠水,而是如墨般黏稠的黑水。
無數個年頭下來,淵中的黑水從未有過起伏,始終都保持在同一水平麵上,不管是往外引渡還是往裡填埋,似乎都改變不了這黑水的高度。
起初無數的獵魂師對於此般天地奇境,還感到著好奇,猜想可能會是一處底蘊豐富的寶地;
但隨著一代又一代獵魂師前仆後繼的勘察均無所獲,一個接著一個亡命的獵魂師躍入深淵一去不複返後,漸漸的,也就鮮有人再去在意這處深淵的存在了。
直到龍淵獵魂師團橫空出世,駐紮於此後,後來之人就算想看一眼
這處著名的深淵,也都沒機會了。
漸漸的,深淵一說,也就淡出了所有人的視野。
夕陽西下。
崖頂的天空被渲染成了一片絢爛的橙紅;
餘暉映照在營地之中錯落有致的諸多營帳之上,泛起暖洋洋的光澤,讓得這份天地間的孤寂,似有了一絲彆樣的溫暖。
營帳之間,人影交錯,隸屬於龍淵的一麵麵旌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旗幟上黑紋繡刻的那的九霄雲龍圖,在黃昏光影的交錯下,說不出的栩栩如生,霸氣而又神秘。
陸風來到營地後,便一直夥同唐元、夏儀韻、卞天涯三人慵懶的坐在一處石坪上,並未有機會同老木頭說上半句話,後者自曲柒柒回來後,便被一起傳喚入了主營帳之中。
夏儀韻自捧回夏飛虹的骸骨後,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神色說不出的落寞,眉宇間始終透著一抹淡淡的哀愁;
她那端坐一側的瘦弱身影,恍惚間也如這片天地間駐紮的營地一般,無比的孤獨與寂寥。
唐元不忍間輕歎了一聲,朝陸風努了努嘴,示意其過去安慰兩句。
看著陸風那有些沒反應過來的發愣模樣。
唐元心中不由一陣感慨,暗道自己這兄弟平素挺機靈的,怎麼在應付女人方麵那麼的遲鈍?此刻的夏儀韻明顯是需要人關懷的時候,若是親近上去,安慰兩句,定能博得不少的好感。
轉念又想到陸風和江若雲相處的情景,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木訥表
現,不由明白過來,許是少了那份必要的情愫關係。
"老陸這是於夏姑娘全然沒有半點彆樣念頭啊……"
唐元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想到自己最開始還有心想切磋兩人,讓得夏儀韻幫著陸風走出同江若雲彆離的那份傷感;
但就一路上的情形來看,怕是多此一舉了,陸風儼然並不需要這些,自身就可以調節好那份心緒;
亦或者說,於
他心中已是認定了江若雲存有苦衷,並非真心實意,適才沒有如尋常伴侶彆離的難受憂愁。
想到這,唐元又不免有些擔心起來,若葉梵的委托完不成,陸風體內的極樂百日散又當如何化解?
唐元最終目光落到了夏儀韻身上,想著自己這兄弟不主動,那他隻能盼著夏儀韻能主動一些了。
當下,迎著陸風發愣的目光便朝夏儀韻走了過去。
待要開口。
夏儀韻卻似乎猜到了唐元想說的話一般,自顧自先說了起來:「唐大哥,你瞧見遠處的雲霞了嗎?」
唐元一愣,沒理解夏儀韻想要表述的意思。
又見後者指著不遠處龍淵團眾架起的篝火,說道:「篝火很亮,單獨看的話也很好看,但同天上晚霞的美,是完全不同的。」
唐元愣了愣,看著夏儀韻臉上苦澀又闊然的笑容,恍惚間明白了過來她意之所指。
見其將自己比作地上篝火,陸風擬作天邊雲霞,唐元隻得悻悻打消了心中進一步撮合的念頭。
夏儀韻滿含柔情
的掃了眼側後方的陸風,僅僅一眼,目光便又回到了篝火之上。
她一開始在唐元的鼓勵下,確實有過幾分那方麵的心思,但一路走來,看著陸風那縷縷讓她仰望的身姿與背影,不禁黯然壓下了心中的悸動。
能與這樣的人物相識,已是天賜的福澤,又豈敢再有進一步的奢望。
像如今這般,可以親切的喚上一聲宗主師兄,於她而言,已然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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