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山脈,靠山村落之中。
陸風和唐元於夜色下,在臨村的小溪之中一番摸索,終是有所收獲。
二人立於溪水之中,因為意外搬動底下一塊巨石的緣故,四周冷不丁湧現出無數的霧氣,瞬間便將二人周遭蓋上了白蒙蒙的一大片;
朦朧月色下,顯得異常夢幻。
陸風和唐元警惕之中帶著一絲驚喜,明白這是陣法開啟的征兆;
更清楚,若僅是一座尋常村落,斷不可能存在如此隱秘晦澀的陣法;
唯一的解釋,便隻可能和禦魂族有關。
禦魂族一直以來隱匿的入口,此刻可能就要為之顯現了。
看著水麵上濃濃霧氣之中,一麵門廓雛形緩緩凝現,二人心跳都不禁陡然快了幾分。
然而,下一刻迎來的場景卻並非二人期待的那般。
隻見一個個濃白霧氣凝聚而成的人影突然從那門戶之中竄了出來,帶著淩厲的攻勢直直衝向他們。
“小心!”
陸風驚愕叫喝了一聲,抬手猛地一劍朝襲來的白影揮去。
臨得最近的那道白影霎時如同被剖開的靈果一般,被削成兩截,渙散開去。
但卻僅僅隻是散,而不是消,那裂開的兩段於後續途中又悄然粘連,緩緩凝在了一起。
唐元聽得陸風聲音,於後掠的途中,同樣也朝著白影轟去了一道攻勢,霸道的雙影龍拳襲擊下,那逼近的白影瞬時被轟成了雲煙,再無半點人形。
但同陸風那一劍結局一樣,僅是瞬間,那轟散的白影便即又聚合在了一起,迎著其餘襲向他們的白影,一道再次進攻而來。
“有古怪!”
二人異口同聲。
周身上下火行氣不約而同彌漫開來。
兩股凝實的掌勢催生出一股火焰浪潮,迎麵朝著無數濃霧白影蓋了過去。
‘滋滋~’
刺耳的水汽蒸騰動靜爆發而出。
最先襲來的十餘道白影,在二人合力的烈火掌勢下,瞬間湮滅,化作無數水珠如落雨般灑向溪麵。
唐元博得一聲喘息功夫,驚道:“老陸,可有瞧出這陣什麼名堂?好端端怎麼會如此?難道是這隱秘入口的保護陣法不成?”
“我……”陸風一時間話語僵住,神色莫名顯得有些凝重:“此陣晦澀,我看不透。”
唐元一驚,後背不自覺湧現一股涼意。
他可清楚陸風於陣法上的造詣,就算是天魂境後息層麵的大陣,後者也當能應對一二;
強如浮沙鬼閣之中那麼多的陣法都沒有難住對方……
而眼下,卻是被一座小村落之中的陣法給驚駭到了!
這讓得唐元如何能平靜!
轟!
又是接連數掌逼退新一輪襲來的濃霧白影後。
唐元再次出聲:“那要如何應對?咱們先撤出去再說?”
陸風麵露苦澀,且不說書老尚未尋得,就這樣離去很不甘心,就算想離,此刻怕也晚了。
“布陣之人……像是不願放任我們離去啊!”
陸風愴然苦笑間,眼中透出一抹冷意。
唐元反應過來,瞧著自己身後方不遠處,同樣的兩扇濃霧門戶凝現而出,不禁明白,他們已是受縛於此。
陣法不破,他們怕是難以離開。
好在,僅是些稀鬆平常的纏人攻勢,尚不至於構成太大的威脅。
然,此般念頭乍起的瞬間,便給打破了下來。
唐元亦如此前那般迎著白影攻勢對攻而向,卻是猛然察覺,此刻再度逼近的白影,力量少說強了數倍不止。
若原先僅僅隻有五行境層麵的話,那麼此刻,陡然已經提升到了地魂境水準。
“竟還是一座遇強則強的陣法?”
唐元驚愕失聲,邊戰邊退:“老陸,咱離遠些,甩開此陣的感應。”
話出口的那刹,借著轟擊的掌勢,已是掠出數十米開外,順帶著引走了大部分的白影,減輕了陸風這邊所麵對的壓力。
陸風剛要阻攔,還未來得及開口,唐元的身影便已是被重重白影阻隔開來。
這讓他神色不由更為凝重不少;
分散開來,固然一定程度可以拉低陣法的感應,讓得後續營生出來的白影不至於達到他們二人實力合起來的巔峰程度;
可同樣的,保不準此陣壓根就有著上限,根本不會營造出那般強度的白影陣兵;
此舉,反倒是會遂了布陣之人的意;
主動散開並不一定是好事,除了會彼此分散外,更險峻的一點則是,容易遭暗處之人,分而破之。
明白這點下。
陸風連忙出聲叫喚,意圖讓唐元回來,彆離得太遠,但詭異的是,聲音傳出去後渾然沒有半點回應,像是被四周厚厚的白色濃霧給吞噬殆儘了一般。
陸風眉頭一跳,心中頓覺不安,情急之下道道劍芒接連劈砍而出,迎著唐元掠去的方向快步尋去。
但足足轟散了百來道濃霧白影,跨出了幾百米開外,卻始終不見唐元身影;
甚至於連唐元那邊的打鬥動靜,也逐漸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麵對此般情景,陸風下意識想著以魂識蔓延去感應,卻是發覺,魂識剛一接觸到這詭異的白色濃霧,便好似麵粉觸碰到了水源一般,變得異常泥濘,仿佛都糅合在了一起,舒展不開,更蔓延不開,感知力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索性隻有靈魂力量受到了壓製,靈氣的調度並沒有受到影響。
此般感受,讓得陸風心中對於此處存有禦魂族的猜疑,更深了幾分。
畢竟,單憑陣法能悄無聲息將他靈魂力量壓製這般毫無還手餘地的,除了禦魂族這個對於靈魂力量有著獨到理解的特殊存在外,怕是鮮有人能辦到了。
陸風平複心中的那抹驚駭,定下心神來正視起眼下的陣法,明白一味莽撞的去找尋唐元,隻會讓得二人都折在這裡。
必須的儘快勘悟此般大陣才行。
看著四周不斷湧現,不斷圍攻而來的濃霧白影;
陸風回擊而向,於擊潰的每一道身影之中,都強行灌入了一道自身的靈氣。
一道、兩道若是不能洞察陣法之奧妙;
那就百道,千道!
他相信但凡陣法,凝現如此多的陣兵傀儡下,斷然不可能完美隱匿其中的各類布局規律,隻要靜心感知,破碎的傀儡數量一定多下,當能察覺出部分的紋路走向。
而這,也將成為他破局的關鍵。
然。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戰,足足戰了整整一天一夜。
……
另一邊。
在陸風和唐元受困陣內,被迫鏖戰的同時。
雪域,清河宗,於儀涵的私人小院之中。
於儀涵正同楊潔飲茶對弈,閒談往事,怡然自得等候著陸風歸來。
這兩日來,她們的心境已是多年不曾有過的平靜安寧了。
正在這時,一名俊秀的青年莽莽撞撞的跑了過來,臉上帶著興奮的喜色,“真的嗎?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我那超級厲害的素塵小師叔真的要回來了嗎?”
人影還未完全闖進院落,嘈雜的叫嚷聲便是先一步傳入了於儀涵的耳中。
接連的幾聲‘真的’也彰顯出了他內心的雀躍。
“是六出,”於儀涵失笑歎了一聲,看著遠處嬉皮笑臉湊近來的身影,又衝著楊潔補充了一句,“就是方才我提及的我們清河宗內現今年輕輩中最傑出的第二人;”
說著瞄了一眼六出,接著道:“可惜咯,差一些就是今屆的首席弟子了。”
‘可惜’二字明顯加重了幾分調侃的聲調,隱隱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怨意。
原本興致衝衝的六出聽得於儀涵的調侃下,臉上陡然浮現濃濃的尷尬汗顏之色,撓著頭含歉說道:“那一戰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啊,可實在是玉鸞師姐更技高一籌啊,師傅都說了我那一戰輸的並不冤呢。”
“你還有臉提!”於儀涵氣得臉蛋都鼓起了幾分,氣呼呼道:“你輸給誰不好,偏偏輸給她,難道不知道她心心念念都是衝著玉塵師兄來的嘛!”
六出委屈道:“衝就衝唄,她雖然不弱,可那點實力哪裡能夠和玉塵師叔比啊,玉塵師叔就算僅用一根手指頭,不,就算是一根腳指頭都能輕鬆勝過她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啊,而且她劍道天賦確實比我要厲害那麼一點,她想跟著玉塵師叔學劍,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你個小屁孩,懂什麼!”於儀涵有些被氣得不想說話,但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這麼便宜就放過六出,板著臉道:“玉塵師兄實力雖然舉世無雙,她固然不是一指之敵,但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傷害甚至毀了一個男人,靠的永遠不會是簡單的實力二字,有的是法子與手段比實力層麵的傷人還要來得殘忍!”
六出怔怔出神,懵懂的臉上依舊掛著不甘的委屈之色。
於儀涵進一步道:“玉塵師兄於我們清河宗而言的重要性你該明白,要是沒了他,我們清河宗想坐穩如今的聲望寶座,可是很難的,也再難和冰泉宗分庭抗禮,所以他萬萬是不能有事的;”
“我這也不是說就對玉鸞她有意見,隻是她的行事實在很難不讓人起疑心,哪有身為女子那般主動招搖嚷著要親近玉塵師兄的;如若萬一,她是冰泉宗亦或是其他覬覦我們清河宗的勢力派來的,可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你可彆再這麼嬉皮笑臉無憂無慮的了,平素裡要抓緊每一分每一刻時間,努力的去修煉,彆再被那女人給超過去了。”
“未來的某一天,清河宗說不定還要指望著你這個後起之秀呢,聽明白了沒有呀!?”
六出誠惶誠恐,悻悻點頭,隱隱意識到了一絲嚴重性,但卻並沒有太過重視,轉而調皮的笑道:“師姐師叔們都這麼厲害,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再不濟,不是還有咱素塵小師叔在嘛,對了,他人呢?可回來了?快些讓我拜見拜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當初在百穀劍墟遇上的那位厲害小師叔。”
於儀涵莞爾失笑,帶著幾分無奈,當初就是被六出纏著,講述了好幾天有關陸風過往的種種事跡,彼此才有了今日的這股熟絡勁;
隻是沒想到的是,僅僅是那些過往的事跡,居然就讓得六出湧上這麼熱衷的勁頭來,這份似賭徒般的狂熱癡迷,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你素塵小師叔還沒回來,”於儀涵告誡道,“將我的話記在心中,回去後好好修煉!等他回來,我叫人來告知你。”
六出聽得沒回來一詞,失落委屈的撅了噘嘴,此番來沒見著想見的人也就罷了,還被無端數落一通,心情實在很是糟糕;
好在聽得後半句話,內心的煩悶才平複過來一些,滿是期盼說道:“那說好了喔,我這就回去努力修煉,等素塵小師叔回來,可要第一時間叫我。”
於儀涵點頭,打發走六出後,楊潔鄭重的聲音便即傳了過來:“方才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提及的那名叫玉鸞的弟子,很不簡單?”
於儀涵苦惱歎息道:“何止是不簡單呀,聽銀粟師兄他們講,玉鸞她當上新一屆首席弟子後,才短短幾日,就讓得玉塵師兄心緒接連產生了波動;”
“要知道,玉塵師兄自打當年封劍之後,早就達到了忘我之境,尋常事情根本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
“上一次心境波動還要推至素塵當年死訊傳回的時候,玉塵師兄那時還把他的佩劍重新挖了出來;可誰能想到,這柄劍重新現世的第一次出鞘,不是為了素塵,竟是為了玉鸞。”
楊潔驚了一瞬,“以玉塵的實力,怎麼會對著一介新弟子出劍?”
“不是出劍,”於儀涵解釋道:“是玉鸞不知道給玉塵師兄灌了什麼迷湯,玉塵師兄竟然將那柄劍贈與給了她。”
“詳細的事情我也問過銀粟師兄他們,可他們都吱吱嗚嗚的不大想說的樣子,臉上都泛著憂愁,這讓我很是擔心呢;”
“尤其是近日,都好多年沒有下過山的玉塵師兄,居然下山了,為的還是那個玉鸞的事情!”
“這要真出了點什麼事情,清河宗的天可就要塌了。”
楊潔意識到其中那份微妙的嚴重性,臉上莫名浮現一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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