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巢的龍城之內,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即便各種海族重新返回到了城裡,可除了修築倒塌建築的小海妖以外,大街上基本上是沒什麼人。
大家夥似乎都知道了十七皇子的事情,私下裡雖然是議論紛紛的眾說紛紜,可明麵上大多裝出了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因為沒有誰敢承受此時聖龍皇的潑天憤怒,他老人家如此的神通廣大,萬一哪句不合適的話要是傳進了他的耳朵裡,這結果……
所以當宋老蛤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光景。
眾生啊,不單單是人,但凡活著,也不管你身居何種高位,哪怕是你再有錢,這煩惱和痛苦,始終會如影相伴。
今天這個事,明天那個事,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如此也讓宋老蛤重新開始審視自己,而近段時間以來,他這樣的思考很多,這是他從前不曾有過的。
所以再一細想,原來那時候的自己是活在了最底層,每天都在為了活著而拚儘全力,待到了現在,有了所謂的神主身份以後,這才會想這想那的開始思考……
原來生活是這樣的啊,底層的人摸爬滾打的隻為了一個“活”字,上麵的人則形而上學的開始思考所謂“活著”的意義……
宋鈺站在龍城之內,望著城內諸般海族的忙忙碌碌,一瞬間仿佛是想明白了什麼,不由得心下暢快的一笑道:“妖啊,還是得活自己!”
他絕不會成為那天晚上的佝僂老者,也不會成為前一個說什麼“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的那老頭。
帶著這般的念頭,宋鈺腳下的步伐頓時變得輕快了起來,而目光之中更是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堅定!
而萬龍殿內,一處花團錦簇的小花園裡,一名身穿著淺藍宮裝的女子,正輕撫著古琴上的琴弦。
聲音似斷時續,總能在尾音即將斷離的時候,恰如其分的給續上,也正是這當斷不斷的琴音,給人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哀愁之感。
宋鈺在見過了臉色極其陰沉的聖龍皇以後,剛好步行於此,聽那琴音,又看那園中美人……
再念想起如此閨中美玉,卻要遭受那老龍皇的蹉跎,不禁又是一陣感歎:“當世的好白菜,都讓豬龍給拱了。”
腦海裡下意識的就聯想出了一些不太好看的畫麵,再看那不遠處的女子,晶瑩剔透般的皮膚,晶瑩的好似閃著瑩瑩的光,以及那絕難逃出蛤蟆鼻息的獨有芳香。
這世間的美人多如牛毛,但凡是一位自詡為修仙門派裡的仙子,就沒有不漂亮的。
委實這些女人是真敢往自己的身上使勁,什麼貴就整什麼,尤其是那些號稱能夠減緩衰老的丹藥,以及各種靈藥雪霜,那在一些商鋪裡,都是能夠賣爆了緊俏貨。
畢竟此仙子非彼仙子,縱使是壽命比尋常人長久很多,但終究也是會老,唯一能夠青春永駐的,恐怕隻有那些喜愛血肉之食的活屍。
但代價太大,身體上還會散發出一股茅坑般的惡臭,並且永久失去了肉身上的觸覺,那做女人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宋老仙在汪楚瑤那裡好像聽說,最近天盟裡出了一種新的玩意,稱之為換皮術。
據說是要在一個特定的陣盤裡頭,放置一張特定的美女皮,而想要換皮之人,隻需走進陣盤所衍化出來的大陣,便會自動的被剝離出一身的老皮,再由新皮續上,以此來做那再逢第二春的勾當。
宋鈺聽著新鮮,也就多問了幾句,汪楚瑤說在人族的地盤裡礙於倫理道德的層麵,並不敢明著賣,但私底下的銷路卻是極好,隻是如今世道大亂,這筆買賣才不得不停,誰讓那些愛美的老仙子們,都跑到了天柱山上了呢。
所以汪楚瑤這次就尋思著,看看能不能打開妖族這邊的銷路,特彆是那些因為年老色衰而失了寵的侍妾們,以及想要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容貌,給侍奉的主人一點新鮮和驚喜的,全都是汪楚瑤準備發展的客戶。
這個女人,彆看長相一般,但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智慧之美。
不過丫挺的腦子裡全都是生意,從來也不想著在他這位神主的身上使使勁,倒是讓宋老蛤有那麼一點少許的遺憾。
話說回來,這世間的女子無論再怎麼改變,依舊掩飾不住那真正的美玉,特彆是這塊美玉還夾帶著與生俱來的芳香,讓人見之便生愛,處之便生情,也難怪這老龍能夠獨寵這嫦月許多年,委實不是普通的女子可以比擬的。
宋老蛤駐足聽琴,再看花中美色,那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欲罷不能,如果仔細的品上一品,倒也是一件樂事。
畢竟是可以回味的嗎,所謂的愛而不得,那股專心的癢癢,倒是讓此時的宋鈺心情極好。
所以在聽完一曲之後,他並沒有立馬的離開這裡,而是遠觀著那低頭垂下的另一種哀婉的美感。
“琅琊神主這麼看著妾身,就不怕失了禮數?”
嫦月的修為並不低,大約是有真人中期的實力,而此時的宋老仙,根本就沒有特意的去掩飾自己的修為,所以被其有所感應,其實也是說的過去。
“禮數是給世人所準備的,如我這般的妖人,何來的禮數?”
“妖人?”嫦月聞言先是微微的一怔,不過隨即又是撲哧的一聲笑了。
美眸流轉過來的時候,好似光影迷離下的波紋,自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宋老蛤喜歡跟漂亮的女人聊天,卻不太喜歡那種極為聰明的女人。
因為太不好騙,甚至有可能反被人家騙,就比如他的前世公司裡,他以為是和一個美女同事,在彼此的內心裡,是有著心照不宣的曖昧。
可結果呢?他這邊老牛似的幫人家乾活,累的吭哧癟肚不說,那女人卻隻當他是一個可以如此利用的人。
因為她太聰明了,極具智慧的知道,如何才能和宋老蛤這樣的人相處,更是懂得怎樣才能捕獲他的內心,並且還能適當的保持住一定的距離。
所以那時候的宋鈺,是真叫一個慘,也就留下了這一世的小病根。
比如他對慕容嫣然的感情,一直很有分寸的明白,他和她之間,一直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而嶽琳琅呢……
一個傻的不能再傻的蠢女人!
“既為妖人,琅琊神主何不過來坐坐,好讓妾身好好的看上一看。”
嫦月的話,似乎引得一旁的兩個侍女有些麵麵相覷,因為一直以來她們的這個主子,隻有在對著聖龍皇的時候,才會露出語笑嫣然時的媚態與美態。
那真真的好似一朵白蓮,突然的就綻放在了一片的淤泥之中。
給人一種極為驚豔的美感。
不過宋老蛤的心裡忽然生出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因為他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的某些神態,居然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慕容嫣然來。
“恭敬不如從命。”
宋鈺倒是落落大方的抬腳就來,如此便引得嫦月身後的兩名人魚侍女們,一點些許的不安。
畢竟這處小花園距離聖龍皇的寢宮可並不遠,那條老龍隻需一縷神念,便能窺得這其中的一切。
萬一……
兩個侍女都有點不敢想了,而另外一邊的宋鈺,這時候已經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彼此的打量,繼而……
宋老仙很是欣賞嫦月此時故意所表現出來的羞澀與靦腆,不請自坐的就坐到了嫦月的對麵。
“月仙子是要繼續的撫琴呢,還是請雜家喝一杯酒。”
嫦月雖然有意為之,但內心裡對於這位頗為自信的男人,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太喜歡的感覺。
自信就意味著自負,而自負就更容易剛愎自用,這樣的人很可怕,因為他們隻愛他自己。
為達目的而不折手段的,往往說的就是這一類人。
類似的還有她的聖龍皇,不過也有點差異,後者的野心甚大,就是不知麵前的這位,其心是否也有吞天食地的野心。
“酒是要喝的,但琴也可以聽聽。”
說著話,嫦月微微側頭的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魚美侍,然後便伸出了那蔥蔥的玉手,並在那琴弦上撥弄了起來。
宋鈺有酒喝了,又有美人相對,特彆是那撫琴的玉指之間,聲音和手法相得益彰的,自有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美感。
隻是不知這樣的玉指蔥蔥,如果放在大腿之間,輕撫輕彈,揉搓按捏之下,該是有著怎樣的一番滋味。
於是宋鈺已經喝到嘴裡的酒又沒滋味了,一口咽下的時候,全是不太正經的遐想。
但又在某個瞬間他會很享受這種感覺,既有慕容嫣然仿佛就在眼前,也有美人在側,卻伸不得手時的遺憾。
彼此交雜時,就像兩股本不應該扭在一起的繩索,無論怎樣的打結,總會有一邊不合時宜的自行解開。
是遺憾嗎?
宋鈺聽著那悠揚的琴音,目視著嫦月此女的美美姿態,忽然就想,女人在麵對一個秀色可餐的帥師兄之際,又該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是否也會有他那樣極其不正經的遐思,以及想要與之接觸的欲望。
大概他不會知道了,因為做不得女人,所以繼續的聽著琴,直到他感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冷意之際,宋老蛤不由得莞爾一笑,沒有故作不知,而是緩慢的站起了身。
再朝遠處的宮廷打量了一眼,宋鈺揚了揚手中的杯盞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與月仙子相處實在是折磨,有損道心,有損道心……”
說完這話,也不管嫦月忽然的詫異,宋老蛤手裡的杯盞卻是已經放了下來。然後再不說話的便往園外的方向走。
“妖人終究抵不過妖皇啊……”
琴聲一止,嫦月的聲音聽起來幽幽怨怨的,但眼角的餘光已經瞥向了彆處。
宋老蛤頭也不會的心中暗笑道:“好女人……”
沒走幾步便走出了這間小花園,而剩下的嫦月也不再撫琴,反而看向了某處道:“陛下即是來了,何不現身呢?”
那兩名人魚美侍一聽這話,當即就渾身哆嗦的跪了下去,而嫦月也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恭敬的行了一禮。
“他能看見我不足為怪,你又是如何發現我的?”
聖龍皇背著雙手的同時,老臉也挺陰沉,目光冷冷的盯視在嫦月的身上。
後者的臉上似乎表現的好像是有些畏懼,但畏懼裡又有那麼一點小女人的竊喜。
隻聽她聲音軟軟的說道:“自己男人的氣味,又怎麼會聞不出來?”
聖龍皇聞言一愣,實在是想不到是這麼個答案,可再一看那美麗臉上的畏懼和竊喜,剛剛還怒火中燒的這條老龍,頓時又是心花怒放的暗爽了起來。
但麵子上還是表現的不是那麼的太開心,而這在嫦月看來,卻是極好的。
因為她的男人想讓她哄,雖然麵對著那年老體衰的身體有些惡心,但她必須表現的異常開心,並且催眠自己,這就是你的男人,為了生活,真的要哄。
“陛下的心氣可是順暢的多了……”
嫦月熟練的躺進了聖龍皇的懷中,好似無骨的身體,肉團團的讓這條老龍抱了個滿懷,再有那沁人心脾的香氣,縱使之前有再多的不快,此時也已經煙消雲散的一點沒剩。
然而這種美人在懷的感覺,還是讓聖龍皇的內心裡,在非常滿足和寬慰之餘,仍舊不免生出了一抹傷心……
或者說是害怕和驚懼!
因為他害怕這樣的日子突然會結束,更加驚懼自己的生命或許會在某一刻裡驟然的停滯!
所以他抱著嫦月的手變得更緊了,幾乎是貪婪的嗅著那滿懷的芳香,生怕再也感受不到此時的溫熱,還有這股讓他為之心醉的氣息。
“陛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聖龍皇情緒上的突然波動,嫦月幽幽的喚了一聲。
而聖龍皇自知自己有些失態,抱緊她的手也稍微的鬆了一鬆道:“我喜歡你剛才說的話。”
“哪句?”嫦月故作不知的假意道。
聖龍皇卻是嘴角上揚:“妖人終究抵不過妖皇的這句!”
嫦月又裝出臉紅羞澀的低下了頭,聖龍皇卻道:“原本我還想為了老十七再拖延一陣,但既然是這麼個結果,就不等了。”
嫦月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繼而仰起了小臉道:“萬靈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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