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這位姑姑

3個月前 作者: 北獠
第1500章 這位姑姑

第1500章 這位姑姑

堇府沒料到竟還有這樣的發展,呆愣了片刻,瞠目欲裂道:“可恨!如此穢靈魔物,竟膽敢混入春秋宮中來,你對小山君究竟有何企圖?!”

他如何會放過如此一個絕殺的機會,當即看向那三位古仙,沉聲說道:“此子在此妖言惑眾,一個字都不可相信,還請三位前輩與我聯手,拿下這位狡詐的屍魔之子以敬聖威!”

堇府此話一出,眾多仙士裡有不少人都朝著他投去異樣的目光。

雖說屍魔王族的凶名在外,恐怖魔名縱然是萬古歲月也難以磨滅。

可如今這屍魔王族,尚未成年,凶性戾氣尚未大成且不論,這屍魔更是由仙尊祝斬親自以神器之術月光鎖封印,其身自是修為全無,不足為懼。

他親自出手鎮壓可謂都是趁人之危了。

眾仙也清楚知曉堇府此舉,是知曉在昆侖山中,妄下殺罪所帶來的麻煩會讓他極不好收場。

更莫說此子雖為屍魔王族,卻也是昆侖神主親自向仙尊祝斬請命要求活著封印於昆侖山中。

昆侖山中的囚徒,主人都尚未發難,又豈容外山仙客不問緣由地隨意打殺了去。

堇府看似言行猖狂不經大腦,可這心思也當真是頗深,若是能夠煽動眾仙的恐懼對那屍魔下手,縱然昆侖神主怪罪下來,這麼多人共同承擔下來,總不至於一一問罪於他們所有人。

長樂仙人、鐮華尊者何等人物,自是不可能輕從了他的挑撥之意。

鐮華尊者淡淡道:“關於此子身份,本座與長樂仙人早已知曉,數日之前,此子且還去過中天殿,想必亦有不少道友聽說過,西炎神君的性命便是為此子相救的。”

這也就是鐮華尊者與長樂仙人並未直接出口點明百裡安身份的緣故。

仙人為屍魔相救本就是奇恥大辱,倒也沒必要刻意點破提及此事。

更何況,昆侖山對於此子的態度亦是十分微妙。

便是那剛正不阿的青玄女官,在中天殿出事的第一時間,所想到的,竟是不直接向娘娘請命而擅自將這屍魔帶入中天殿中去。

這隻屍魔與昆侖山中的水牽扯得太深。

尚未看明白之前,他們自然不會自找麻煩,活了這麼久的歲月,他們也不是什麼毛頭小仙,看見什麼不容於世的妖魔邪祟,就要憤世嫉俗地上去踩兩腳。

隻是在昆侖山中所見種種,日後回到仙界之中,稟告仙尊,自然會由他來出麵定奪。

堇府見三老竟無一人有要出手的意思,神情一滯,他嘴角沉下,眼底陰霾之色愈發地濃烈,他冷笑一聲,道:“本君竟是不知,三位大仙行事竟是這般的瞻前顧後。

此子乃是屍魔,他救西炎神君豈會心存好意,分明就是想要借此欺辱我仙族,既然三仙不願降魔,本君倒是不介意替昆侖山除了這禍害!”

“你敢。”

抱在百裡安大腿間的驟然鬆開,小山君不知何時,竟是從地上站起身來,她隻淡淡吐出了兩字,那平緩的語調與她往常並無分彆,確實叫堇府君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百裡安雖有意掩藏實力,卻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躲在一個孱弱無修為的少女身後。

他正欲伸手推開小山君攔在他麵前的身子,這時卻又聽那神秘女子含笑緩緩說道:“禍害?堇府君恐是得謹言慎行才是,你口中的禍害,卻是君皇娘娘的心尖兒寵,你若冒然行事,可算不得是在為昆侖山行事,小心君皇娘娘找你的麻煩?”

“心尖兒寵?你這女人再說什麼渾話?!”

那女子笑音淺淺,又道:“堇府君今日才至昆侖山,自是不知這山中近日傳言,不過眼下,想必是有不少道友對於那忘塵殿中流傳出來的傳聞亦是有所耳聞吧?”

“這……”

學堂之中的眾仙麵麵相覷,氣氛一時之間低壓到了極點。

他們哪裡敢隨意討論評判娘娘之事,更莫說此事牽連甚廣,若當真是事實,可謂是事態極其嚴重。

便是金仙與尋常屍魔有所勾結,都足以被剝去仙衣神格,打入煉神獄中,萬世不用。

雖說昆侖神主身份異於常人,手掌三千權柄,可正因為她那異於常人的身份,乃是天地五尊仙,亦是父帝仙媳,與仙界帝族有著聯姻關係。

她豢養男寵也就罷了,竟還犯下如此大忌諱,養的是屍魔王族。

山中流言四起,更可怕的是,此流言卻並非是空穴來風,而是樁樁件件皆來自於娘娘的寢宮忘塵殿中。

更有甚者,便是娘娘身邊的貼身女官輕水、青玄,都已送給了這屍魔。

對他之疼愛,可見非比尋常。

學堂之內寂靜了許久,才緩緩響起細小的交流聲。

“這……當是謠言吧?娘娘何等人物,怎會做出這種事來,這可是屍魔啊?”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要知曉這小道消息可是傳自於忘塵殿,事關娘娘清譽,誰敢憑空行汙蔑之言,那可是要遭報應的。”

“就是,這小子可正是娘娘向仙尊大人索要來了,說是做為邪神載體容器,鎮壓於昆侖山中最是安全。

可是你看他哪裡有半點被關押的樣子,這昆侖山中自由進出而入,便是連小殿下的春秋宮說來就能來,可見娘娘對他格外寬容。”

“難怪……瞧那小山君殿下的反應,想來也早已是知曉此子身份的吧?明知是屍魔,卻還要固執己見這般強硬地要拜他為師,若非娘娘授意,她怎會如此?”

“這般說來,這其中真相當真是可怕!可那並非是世俗女子,而是娘娘啊!”

“娘娘又如何?可不要忘了,她可是妖仙,妖仙天生親近寒羽池的靈息,而血羽河的前身便正是這寒羽池。

此子是屍魔王族不假,可我亦是聽聞,他還是魔界六河,旁人或許感應不到,可是妖族能夠聞到他身上的血羽之氣,對於妖族而言,這種氣息可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伴隨著最後一句分析之言,眾人頓時恍然地長長‘啊’了一聲。

若是這樣,能夠引得那位清心寡欲,忘情萬古的君皇娘娘收他入殿便一切都說得通了。

原本諸事皆將塵埃落定,可隨著那神秘女子一插手,這學堂之上好不容易平複的水瞬間又變得激蕩渾濁起來。

堇府多年閉關,對於人間之事不甚了解,他豎著耳朵將眾人的對話認真地聽了個仔細,眼底的譏諷之意越發深了,他滿目鄙夷地看著百裡安,冷笑一聲。

“我道你這小小豎子能有什麼本事,竟能引得小山君這般青睞有加,原來也不過是借了血羽河這等子作弊的手段,當真狡詐無恥!”

雖說血羽河卻是占據了極大的優勢。

可百裡安從未想過要收小山君為徒,又談何作弊之說。

他無聲地笑了笑,沒有理會學堂之中不斷的細語交流,也並未理會堇府的言辭譏諷。

他眼神輕抬,眸光陡然變得深邃起來,看向那女冠身旁裙角翩翩、長身玉立的女子。

“這位姑……”他低聲輕喚,卻忽然頓了一下。

旁人皆以為他要喚人姑娘,自是這姑娘稱謂,未免也太過突兀了些,昆侖山並非世俗之地,而這裡的人也非世俗之人。

不論男女老少,不知身份,不甚相熟者,多半皆是稱謂為道友亦或是仙友。

上來便喚人姑娘,倒是顯出了幾分輕薄之意。

隻可惜,百裡安並非不知她的身份,也並非是不甚相熟者。

他有意輕頓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朝那名女子行了一禮,道:“姑姑,當真是好巧的緣分,多年未見,竟未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您?”

百裡安尊稱她為‘您’,可眼底卻是一派意味深長之意。

喚姑娘本就已經有著幾分調戲的意味在裡頭了,這一聲姑姑,他更是喚得百轉千回,感情充沛,驚煞旁人。

姑姑?

這女子竟然是屍魔王族的姑姑?

這關係當真是複雜?

能夠做屍魔王族姑長輩的人物……那可是與屍王將臣同輩啊?!

此女難不成也是屍魔?!

那她與將臣又有著怎樣的關係。

這昆侖山何時能夠容外魔這般自由的侵入了。

眾人對百裡安並未感到威脅,隻因仙尊祝斬所種下的封印便是他們最大的保障。

可此女卻不同,她竟是能夠絲毫氣息不顯,在不驚動娘娘的情況下混入這昆侖山中來,顯然實力遠比他們現在所感應的要可怕無數倍。

這一次,無需堇府出言挑撥,眾多仙士暗中早已崩緊了精神,蓄勢待發。

隻要此女下一瞬稍有妄動,他們就群起而攻之!

每個人心中都仿佛壓著一道可怕的驚雷,學堂內的氣氛,再度變得肅殺起來,隻待乍起瞬間。

那神秘女子沉靜了下來,幕籬她仰起的唇角微抿,漸漸形成一道鋒利的弧度。

闔眸假寐許久的女冠武紅泥終於睜開了眼眸,略顯滄桑的嗓音卻有種穩定人心的強大力量。

“此子生前俗家為天璽劍宗百裡羽之子,百裡羽雖無兄弟姐妹,生養於秦國王室,有著秦帝義子的身份,卻也與秦國王室子弟有手足之名,本座身邊這位弟子,正是出自於秦國王室,百裡羽名義上的王姐,故而此子喚她一聲姑姑,並不為過。”

“王姐?弟子?”

眾仙再度為這個消息而感到震撼。

“百裡羽名義上的王姐?這麼說來,此女便是那秦國長公主趙文君了?”

“人間三宗討伐魔宗的種種戰役,本仙亦是早有所耳聞,這秦國長公主趙文君,我記得不是早在五百年前為了救那百裡羽,自舍靈根,而終生無法修行了嗎?竟能贏得武道人的青眼,當真是匪夷所思。”

“何止是匪夷所思?!那堯帝神廟收門徒雖對正式的仙階並無具體要求,可他們最低標準都是必須要修出金仙之體來,縱然這長公主並未痛失靈根,成功渡劫成仙,以她的資質年歲以及修為都是遠遠不及能夠叫武道人看中的啊!”

“這人間秦國長公主身上,莫不是有什麼奇緣?”

在眾多震撼的猜忌聲裡,長公主終是緩緩抬手摘取了頭上的幕籬,輕紗之下的麵龐不再模糊,漸漸露出一張纖纖素骨的漂亮臉來。

她膚色細膩猶勝凝脂,似是江南初雪,溫涼如水的細軟青絲間,以著鏤刻而成的金縷菩提花為耳飾,彆於右耳之上,藏於發絲之間,花枝高雅地勾上耳廓,為那她樸素的雲雪道衣平添了幾分貴氣之感。

“我竟不知藏劍竟是這般熟悉於我,便是隔著術法之掩,藏劍都能夠一眼看出,倒真是叫人意外。”

女人目光盈盈含笑地朝著百裡安看過來,眼角眉梢無一處不溫柔婉約,充滿長者的慈愛關懷,說話間唇峰更是不自覺翹起,宛若噙著一抹動人的春意。

百裡安微微仰首,他抬起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側頸,似是忍不住地笑道:“姑姑術藏之法玄而又玄,叫人無處可查,隻是姑姑似乎忘了,你我之間畢竟血脈相連,羈絆甚深啊。”

此話乍一聽,好似不無道理。

可細想之下,卻很是荒謬。

且不說姑侄之間何來這般深的羈絆,便是尊稱她一聲王姐的百裡羽,卻也不過隻是她名義上的弟弟,並無實質血脈。

故此百裡安這一段發言,在眾人看來,就未免顯得太過無厘頭了些。

可是前一刻還在淺笑繾綣溫柔的長公主殿下,臉色瞬間垮了下來,神情說不出的深沉凝重。

她仍定定地凝視著百裡安,隻是那雙墨色青眸裡開始漸漸鋪開一抹吞噬掉溫柔光亮的晦澀。

長公主目光有些危險地盯了百裡安許久,忽而垂眸一笑,輕聲道:“藏劍言重了,”

百裡安道:“不如姑姑言語這般重。”

長公主又笑了:“藏劍這是在怪我多管閒事?”

“不。”百裡安微微一笑,道:“倒不如說托姑姑的福,文君姑姑倒是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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