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3章 橋女

10小時前 作者: 北獠
第1633章 橋女

百裡安疾馳的速度驟然停住,足下在鬆軟的土地上犁出兩道長長的痕跡。

他目光驚顫地看著那溪河,河水如銀沙滾流而走,看著一切都並無異樣。

並不算如何湍急的溪河上有著一座年久古老的斷橋,半邊橋身坍塌,沒入在那溪河之中。

那無首屍的身軀斷成兩截,仍舊未徹底亡絕,兩邊身子好似被切斷的蚯蚓一般,拚了命地去尋自己另一半的身體,看著模樣滑稽有詭異恐怖。

百裡安感慨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生命力旺盛的生靈。”

滄南衣輕歎道:“吾都說了,他已經算不上生靈了。”

百裡安這才發現,那無首屍的身軀被一分為二後,身體切口處除了最開始流湧出大量的暗紅鮮血,逐漸被溪水衝淡,竟不在繼續流血,從哪傷口裡再度流淌出來的,卻是絲絲縷縷白色如麵條般寬窄的東西,密密麻麻,看著直叫人頭皮發麻。

那白色的‘麵條’撐擠著,將切口表麵的那一層斷裂的細碎‘麵條’擠了出來,然後一排排密集完整的白色‘麵條’在水中漂浮蠕動,竟是帶著莫大的強力,朝著自己另一半身體裡湧出來的白色‘麵條’們相互吸引而去。

方才在岸上看不分明,那無首屍看起來除了身形能夠變得無限巨大以外,從外表看,與尋常仙族倒也並無任何不同之處。

可如今入了那池水,就好似熱油落入冷鍋之中,又好似那溪河之水對他的身體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那雪白的‘麵條’瞬間千絲萬縷地湧現出來,反應極起之大。

百裡安這才反應過來,那無首屍刑天確實已經身亡靈魂死去,維持著他生命特征的,竟然是這些白色的細蟲。

然而令人感到詭異恐怖的是,操控維持著這具身體的,竟然不僅僅隻是一隻生物。

而是這成百上千,幾乎能夠數以萬計的‘細蟲’同時操控著,還能夠發揮出如此驚人的戰鬥武技來。

百裡安目光警惕深凝地打量著那流動如銀沙的溪河,方才最先觸及此地的,應當是他,可是受到攻擊的卻是那無首屍。

“誰來……救救我……”

就在這時,空氣裡竟是隱隱響起一道微弱的女人求救聲。

百裡安身體微僵。

在這種地方,竟還有其他人存在?

倒也並非是懷疑這偌大的六界之外的玄淵世界不會有其他生靈存在,隻是到底非是一個位麵空間。

宇宙玄而又玄,億萬生靈種族各自活動於屬於自己的領土領地之上,不可能隻有一種語言文化。

然而,在這種跨越界域的地方,竟然能夠聽到人類的語言,可以說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無首屍帶來的威脅,算得上是短暫消失了,不過那種詭異的感覺依舊久久縈繞徘徊在周身。

百裡安並未著急渡過那溪河,哪怕此時,他借著那斷橋之力,能夠輕鬆跨過這溪河,躍至對麵。

可是對麵究竟藏著怎樣的危險,百裡安不得而知。

越過去,處境未必就比現在安全。

他按兵不動,立於溪河側畔,那微弱的求救聲斷斷續續卻始終不曾遠去。他尋著那女子柔弱可憐的嗓音,在岸側行走數米,卻見那斷橋另一斷壓著一名倩影苗條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妖妍婉約,故猶動人,身子壓在厚重的斷橋之下,婉婉淒楚,泡得蒼白的雙手無力地托撐在石橋底端,想來是掙紮了許久,那斷橋尖銳的濕石早已劃破了手掌,殷殷猩紅彌散出來,女子吃痛模樣,哀哀無助。

從小樂於助人,長大卻逐漸養出了一副冷血冷心的百裡安微微側眸看了滄南衣一眼,道:“娘娘雖對這個未知的世界不甚了解,不過以著娘娘的見識,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您覺得是幾個意思?”

滄南衣不帶情緒地掀了掀薄唇,淡道:“請君入甕。”

“娘娘覺得……眼下該比較好?”

“隨你,或許在這種時候,你出手將她救下,她心生讚許感激,會為我們指路?”

“娘娘在提意見的時候,為何要用疑問收尾?”

分明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可能性並不可取。

不過百裡安還是朝著那不斷求救的女子方向走了過去。

滄南衣眉梢輕動:“怎麼,當真起了憐香惜玉之心。”

百裡安搖頭晃腦地歎了一聲,道:“好歹姑娘家家的,雖說此境詭異危險,按照常理來說,尋常女子必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受困於此,不過若是拿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去賭她的性命來規避自己的風險,那對她而言,可當真是太殘酷了。”

眼見百裡安終於躍上斷橋,那雙腿深陷溪河泥濘,被壓在斷橋之下的女子淒哀的麵容上終於爬上一層感激的期翼。

百裡安並未多問她是如何受困於此的,他眼神輕動間,天策鈞山劍已隨意現,懸立於頭頂上空,他麵帶歉意地看著那女子,道:“姑娘見諒,我女兒身上受了不輕的傷勢,此地又兼危機重重,我不好將她隨意放下,隻好借劍之力,撬起這斷橋。

不知姑娘水性如何,再橋起之刻,若是姑娘能夠脫身便是最好,若是無力脫身,我隻好下水來搭救姑娘了,若有肢體之親,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那姑娘在水中泡了許久,臉色早已被凍得發白,不似活人般的白,她嗆了幾口水,言辭頗為不清,語句斷斷續續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會見怪的……”

百裡安眸光輕動,一抹收斂的劍意劃過眼底,天策鈞山劍帶著凜凜劍風呼嘯而下,卻是沒有入他所言那般,沒入溪水之中去撬起斷橋,而是筆直地,利落的直接砸在了斷橋橋麵之上。

百裡安嘴角吮著微笑,道:“我仔細想了想,此橋怕是自古而立,以我一人之力如何撼動大地焊橋之力,與其讓姑娘枯等,不如我下手乾脆些,直接毀去此橋,來解姑娘的心頭之恨便是最好的了。”

話是這麼說著,可這橋非金非鐵,布滿泥土天然石壘,生著無數碧色的藻物,看著不甚堅固。

可那重若千山之力的天策鈞山劍砸落下來,鋒利的劍刃落在那橋麵之上,卻是擦出一道性命的火光,竟是未能在上頭留下半分痕跡來。

橋下傷女仰天長嘯,口中爆發出尖銳憤怒的暴鳴之音。

那橋雖然無損,但卻連同著她的身體,一同被狠狠轟進了湍急的溪河之中。

與此同時,百裡安做些與自己言辭絕然相反的行動,毫不猶豫的彎膝發力,人如離弦之箭般急躍而出。

眨眼刹那間,便已經渡過了溪河之畔。

滄南衣一副看樂子般的悠閒姿態,一隻手臂支在百裡安的後背上,托著腮,癡笑了一聲,道:“嘴上倒是說得一番言辭誠摯而憐憫,可你手底下刺起人來,可是一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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