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被自己按在地下爆錘的小渣渣，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結果卻是小渣渣丟了塊石頭出來把自己給砸了個烏眼青，眼瞅著無比珍貴的觀測氣球變成了自由落體，穀壽夫自然是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暴怒的第六師團長自然是知道這玩意兒的寶貴，因為自己的原因卻意外折損了，柳川平助不在背後罵他十八輩祖宗才是怪事。
想彌補，那就隻能一鼓而下攻入鬆江城，以此來證明，對付中國人，不需要搞那麼多花活兒，乾就完了。
積極調兵遣將的穀壽夫有這個底氣，不僅僅是因為第六師團有多強大。
而是鬆江這個看似堅硬的核桃，在大口徑重炮的敲擊下，堅硬的外殼已經破碎，他要做的，隻是掰開這些碎殼，就可以吃到鮮美的核桃仁。
在重炮旅團炮擊半個小時後，肉眼可見的，圍繞著鬆江城那條曾經顯得無比堅固甚至巍峨的城牆，現如今已經像是一條遍體鱗傷的死蛇，隨處可見的巨大豁口，證明著240mm重炮的威力。
就連那條圍繞鬆江城寬達三十米的護城河，如今也是被炮火炸得斷流，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河床。
隻是讓日軍有些撓頭的是，被炸開的河堤將水泄向曠野，那正是他們需要跑步進攻的位置，成了一片泥水地。
不過，這些小困難在穀壽夫看來都是次要的，隻要中國人的陣地被炸碎了，英勇的帝國陸軍身上裹點泥又算什麼？
所以，在西城區的國崎支隊和114師團兩方還在為誰進入已經被摧毀超過一半的街區扯皮的時候，位於東城和南城的第六師團已經嚴陣以待，隻待重炮旅團的炮擊結束，步兵們就跟隨著師團聯隊的炮火向鬆江城攻擊。
為此，穀壽夫還特意邀請前來一線督戰的第十軍司令部的參謀長田邊盛武少將、和自己一起去花費一下午構築的前線指揮部觀戰。
並且，一向自大的穀壽夫還破天荒的親自騎著馬去迎接比自己軍銜低了一個級彆的少將參謀長。
“大戰當前，尚要勞動閣下百忙之中予以接待，田邊惶恐！”騎著馬的第十軍少將參謀長看到竟然是穀壽夫親自前來，毫無做上司的矜持，率先跳下馬，言辭中更顯謙卑。
也不能怪田邊盛武這個軍級參謀長太渣渣，實在是第十軍司令部臨時成立，存在感本就不強，但第十軍治下的三大師團外加一個旅團級支隊卻大多是戰功赫赫的部隊。
國崎支隊是號稱‘鋼軍’的第五師團主力，第十八師團號稱‘帝國雙壁’，第六師團有著‘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的美譽。
而且，數他眼前這位身材矮小的中將師團長不好相處，開軍事會議時不如這位的意，連柳川平助中將司令官都會被這位硬懟。
一個這樣的陸軍中將，卻親自跑出五六裡地來迎接他一個打醬油型的少將參謀長，這已經不是給麵子的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受寵若驚。
難不成，是哥長得帥？田邊盛武腦海裡甚至浮現過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但很快，田邊少將知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狗日的穀壽夫，不當人子。
不久之後，少將終於知道，是因為這位心急，導致偵查用的係留氣球被中國人的防空炮打成了一塊破布，這位少將參謀長找到答案，怪不得穀壽夫這麼客氣，敢情是丫的辦了件蠢事。
第十軍此次前來東南，這種‘高科技’總共就帶了倆，一個早就趴窩不能用，就剩一個還被他搞沒了，那還拿啥尋找中國人的炮兵陣地？特麼拿大眼珠子瞪嗎？
穀壽夫這意思不過是，哥給你麵子了，你也得回報一下，至少在軍司令部彆給我上眼藥。
不得不說，能混到這一步的，心思都是夠夠的，哪怕是穀壽夫這種你看著剛愎自用自高自大的，該耍小手段的，人家也絕不會因為拉不下麵子而不用。
能上能下，隻要自己不吃虧，這樣的人，其實更可怕。
也怪不得穀壽夫看不上國崎怔那種傲嬌少將。光是翹個下巴去乾仗，有個蛋用？
第六師團的前線指揮部距離鬆江城牆在大約1000米的距離，當然在中國守軍火炮的射程範圍之內。
而做為師團長的穀壽夫來如此近的距離，自然是親臨前線，是來給第六師團即將投入城池攻防戰的官兵們鼓舞士氣來的。
‘師團長就在我們身後，他要親眼看著我們踏碎中國人的陣地！’，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那些已經手握鋼槍的日軍步兵們血脈僨張的激勵嗎？
日軍步兵們隻會激動的嗷嗷叫，卻不知道，他們那位師團長親臨前線所呆的地下掩體，是穀壽夫命令動用100多人的工兵部隊，耗費了整整一個下午，依托著一個土坡構築的前線指揮部，其堅固程度就算是有十門75山炮集火炮擊，也能保證他的安全。
裝逼是個技術活兒，想裝的像還又想不被++，那真的需要足夠的智慧，從這一點兒上來說，穀壽夫最少能打90分。
這一點兒，田邊盛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更是欣然接受。
穀壽夫的前線指揮部如果不夠堅固，再給麵子他也不會陪他一起傻不拉幾的裝逼。
命是他自己的，我命由我不由穀壽夫！同樣有些背景的少將參謀長可以容忍被穀壽夫懟的麵紅耳赤，卻不會陪他玩兒隨時可能丟命的遊戲。
現在，就很好，親臨前線的逼也裝了，還賊安全。
專門給兩位日本高級將領準備的高倍望遠鏡也早已準備好，足以讓他們跨過1000米的距離看清楚戰場上發生的一切。
不讓代表柳川平助前來督戰的少將參謀長看清戰場上發生的一切，穀壽夫怎麼展示自己麾下‘黑色的皮膚，鮮紅的血’的威風？
重炮旅團60門大口徑火炮足足向鬆江城投擲了1800發炮彈，幾乎是用彈片和氣浪將整個鬆江城犁了一遍。
濃濃的硝煙尚未消散，殘破的中國城牆都還未完全呈現在日軍眼中，第六師團蓄勢已久的炮兵聯隊48門火炮又開始炮擊。
整整休戰一天的第六師團，終於等來了穀壽夫認為的最合適戰機。
位於東城區最前線的，是穀壽夫親自欽點的部隊，第六師團麾下第13步兵聯隊之下的第6步兵大隊。
第六師團之所以又稱作熊本師團，那是因為第六師團前身是1873年設置的熊本鎮台，這支部隊在西南戰爭的時候被西鄉隆盛率領的薩摩藩部隊包圍在熊本城內，硬是以堅強的意誌頂住了西鄉潮水般的進攻。
一戰過後，熊本兵堅韌意誌之名也響徹整個日本島，第六師團從此也就以熊本、大分、鹿兒島幾地為兵源地，其中，第13步兵聯隊的士兵全部來自熊本。
可以這麼說，第13步兵聯隊就是第六師團的根本。
而其麾下的第六步兵大隊，或許其大隊番號和師團番號數字一樣，其作戰時也格外勇猛，甚得第六師團的將佐們欣賞。
每每遇到攻堅之戰，穀壽夫就以第六步兵大隊出戰，而第六步兵大隊也從未辜負穀壽夫厚愛，總能獲得最後勝利。
華北戰場上，克保定、永定河之戰，都有第13步兵聯隊和第六步兵大隊英勇無畏的身影。
所以，為了顯擺自己第六師團的威風，穀壽夫再不像上午那般藏著掖著，一出手，就直接亮出了自己手中最鋒利的劍。
用中國人的話說：亮賤！哦，不，是亮劍！
第六師團最鋒利的劍，劍指鬆江殘破城牆。
劍尚未至，廢墟中，中國守軍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主要是，東南風吹過來，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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