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命運！

兩名中將自然深知唐刀斷不能在此事上弄虛作假。

隻是事關重大，名譽受損還隻是其次，能不能抓住因為穀壽夫被擊斃，第六師團失去主心骨後的空擋調整戰術才是關鍵。

軍令一下，可是關乎著成千上萬人的性命，那自然是得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

“哈哈！我就信了你唐刀，我鬆江全軍就陪你搏一把！”吳中將豪邁大笑，背著雙手在指揮部中來回踱步，腳步猛然一頓，目光迥然的看向自己的副手：

“郭兄，穀壽夫已死，但前線日軍卻未見絲毫慌亂，可見其前線指揮部掩蓋了其死訊，一線日軍並不知道，我們或許可以憑借這個契機，給日本人來記狠的，怎麼樣？”

“餘深以為然！總指揮你決定吧！”郭中將微微一笑。

“命令，位於北城的319旅，調638團進入東城，67軍部直屬特務團調警衛營進入東城，合原在東城的322旅所部，鬆江指揮部直屬警備營所部，受108師師部指揮，全軍於早七時，向東城區日寇發起攻擊。無撤退之軍令，全軍自將官以下，隻許前進不許後退，務必將來犯之敵全殲。”吳中將目光堅定，低沉的吼聲傳遍整個指揮部。

“還有，通令鬆江全軍，日寇第六師團中將師團長穀壽夫已被我鬆江之軍斃於陣前！”

這是要大反攻，雖然不會出城和數萬野戰，但也是調集了鬆江所有能調集的兵力，甚至不惜把鬆江指揮部手裡的最後一張牌也打了出去，可見陸軍中將對於此戰的堅定。

不惜放棄城垣工事將日軍放進城內鏖戰，是把日軍當成了人肉盾牌，是無奈之下的開門揖盜；但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會兒趁著日軍第六師團失去最高指揮官，其進入鬆江城的所有日軍也失去一個大佐聯隊長，再不關門打狗，就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了。

這就是做為指揮官要做的選擇題，是戰死退，何時戰何時退，每一個選擇都需要無與倫比的智慧和勇氣。

因為，他犯的錯誤需要用生命來買單，成千上萬的生命。

就像已經把全部身家性命放上賭桌一把梭哈的吳中將，如果他決斷錯了，日軍持續將兵力投入城內，甚至發現城內兵力調動，威脅北城的上萬日軍不再玩什麼圍三厥一開始發起進攻，那鬆江城就有可能連先前的均勢都無法維係。

鬆江城破，已經銳減至兩萬多的鬆江守軍則全軍覆沒，雖然在那之前，他們已經完成了戰區司令部下達的阻敵三晝夜的軍令。

也怪不得這位中將軍長開篇就是鬆江全軍陪唐刀搏一把，如果唐刀傳回來的消息有誤，這裡的所有人，都得陪著他一起上斷頭台。

隻是，兩位指揮官都選擇無條件相信唐刀。

這是何等的信任？

身形站至筆直的唐刀，此刻亦是熱血沸騰。

而那邊記錄完軍令起身站起的澹台明月則是看著她眼前的三名軍人，熱血澎湃至熱淚盈眶。

兩位大叔級的軍人和年輕英俊猶如一把銳利軍刀般的軍人，在這間小小指揮部裡，綻放著屬於他們的光。

英雄之光。

他們和還在前線忍受著深秋之寒趴伏在廢墟裡手握鋼槍的官兵們，就是這個時代，中國最帥的那一群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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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方指揮部這邊做出了重要的反擊作戰計劃，而日軍那邊卻是雪上加霜。

阪井德太郎在看到麾下頭號大將已經被放完血蒼白至令人心生寒意的屍體後，臉色其實也不比屍體好到那裡去。

這已經不是舊仇未報、又生新仇的痛楚，而是他知道，還位於鬆江城的4000麾下已經置身於無比危險的境地。

在失去穀壽夫後，他做為第11步兵旅團的旅團長，根本無能調配師團其餘兵力對城內之兵進行支援，第13步兵旅團旅團長牛島滿在穀壽夫有意無意的兵權製衡下平素就和他不對付，彆說他了，就算是目前第六師團名義上最高指揮官的下野一霍大佐參謀長，人家都不帶正眼瞅的。

中國人一旦瘋狂的孤注一擲對已經進入城內的4000步兵進行圍攻，那他們將損失慘重。

這意味著，穀壽夫閣下戰死的消息，必須得向上麵彙報了。

他的11步兵旅團需要援兵，這隻有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能做到。

11月9日這個佛曉，對於日軍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來說，絕對是黑暗而冰冷的。

他可能成為了日本陸軍戰史上第一個還沒進入決戰就失去麾下頭號戰將的集團軍級司令官。

“穀壽夫中將戰死？”剛從簡易行軍床上被喊醒都還沒來得及揉揉睡眼惺忪的柳川平助看著自己的少將參謀長，眼睛睜得像兩隻小燈籠。

如果不是野戰帳篷內有燈，田邊盛武一定覺得自己對麵蹲了頭老虎。

綠幽幽的眼珠子都能吃人的那種。

雖然很艱難，下午時便離開第六師團前線指揮部的田邊盛武也隻能誠實的點點頭。

電報後是第六師團大佐參謀長和兩個少將旅團長聯合署名，沒人敢在這上麵造假，除非是中國人破譯了通訊密碼。

但那，更不可能。

“命令阪井德太郎和牛島滿兩人到司令部！”柳川平助呆了好半天才算是回過氣，咬牙切齒的下令：“我要親自詢問他們穀壽夫中將戰死的真相。”

“不，前線戰事緊急，命令護衛中隊備馬，我親自去第六師團師團部。”轉瞬間改變主意的日軍第十軍司令官轉身就去拿自己的指揮刀和槍械。

他到現在還不願相信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隻有看到穀壽夫的屍體，他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司令官閣下，第十軍還需要您坐鎮指揮，不如，由我代替您去一趟。”田邊盛武忠實的扮演著自己參謀長的角色。

哪怕他也不願意烏漆嘛黑的騎著馬往十幾公裡外跑。

但這就是他該做的，苦活兒累活兒他來做，榮譽司令官來背，誰讓他是名義上第二號人物呢！

沒這個自覺，第二號人物很有可能就成為最邊緣人物，連輜重聯隊他都調不動。

“也好！盛武君你抵達之後，命令第六師團部嚴密封鎖消息，鬆江之戰結束前，不得向外泄露，調查清楚真相後，將穀壽夫中將的遺體秘密帶回司令部！”強自壓抑著憤怒的柳川平助沉思數秒後做出了還算理智的決定。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決定對於日軍第十軍來說，竟然產生了一係列連鎖反應。

柳川平助這個大屠殺的元凶固然是僥幸逃脫性命，卻因此將第11步兵旅團的4000步兵推入深淵。

已經在距離鬆江城不過600米外的指揮部預料到危險的第11步兵旅團旅團長阪井德太郎少將失去了改變屬下命運的極其重要兩小時。

在黃浦江和鬆江之間，是麵積達數十平方公裡的曠野。

有山丘，有荒野，視線極佳，卻又因樹木草叢茂密，極易藏匿。

中國人也有騎兵，就潛伏在黃浦江兩岸。

在騎戰中遭遇過重創的日軍騎兵們現在已經很謹慎，白天搜索時，也至少得一個騎兵小隊齊出，再無之前三五匹馬一個騎兵小組就四處搜尋的狀況。

這樣一來，所能搜索到的區域自然有限。

彆看這裡駐紮著數萬日軍大軍，曠野之中從未缺乏過中國騎兵的身影。

距離黃浦江至鬆江城主乾道大約600米外的一處山丘上的灌木叢裡，趴著都快睡著的呂三江就是其中一個。

做為引誘日本騎兵進入伏擊位置的騎兵之一，原本不過是上等兵的呂三江已經被提拔為軍士。

他那位老兵兄長更是直接被提拔為騎兵少尉，隻是軍銜提高了，該乾的活兒還是得乾。

新科騎兵少尉和軍士依舊是老搭檔，在入夜之後就進入黃浦江至鬆江城的曠野，負責觀察日軍有無兵力調動。

整夜，主要道路上都是靜悄悄的。

直至天色微明，不用聽聲音，光靠目測也依稀能看到黑乎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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