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遮天蔽日

這一次對第39步兵旅團的炮擊，再度刷新了華北戰場上局部戰場單輪投放彈藥量的記錄！

原因是21師團這個小機靈鬼跑得太快太急了，以至於先前打算進行爆破的諸多物資都還完好的留在各儲存點。

彆的彈藥不說，單單是用於四一式75山炮所用的炮彈，就被四行團繳獲超過3000枚！

再加上先前從炮兵陣地上繳獲的炮彈儲存，總的山炮炮彈數量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7000枚！

這對於繳獲了14門75山炮的四行團炮兵官兵們來說，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那真的是從清晨打到日落，14門繳獲山炮平均每門炮都輸出了300發，不是擔心炮管質量怕輸出太多會炸膛，搞不好分配給每門炮的500發炮彈都會被打空。

從中午開始的炮擊，四行團方麵轟出的各型炮彈竟然高達7000發！其中一大半都是落到了日軍步兵腦袋上。

僅是這個下午死傷於這場猛烈炮擊的日軍步兵就高達1800餘人，那都還不算被揍得還狠的兩個炮兵大隊。

吊打這個詞都不適用於此刻，更應該用虐殺！

就連貴如39步兵旅團的少將旅團長高木義人，一個下午都灰頭土臉的躲在一個山洞裡，呆呆的看著洞外不斷閃耀的炮火出神。

而和39步兵旅團血戰一周，戰損亦是超過4000人的17師更是憋足了勁兒反擊，趙守山命令麾下炮兵營不計血本的炮擊不說，還用步兵頂著飛舞的炮彈對已經失守的高地進行反擊！

他要信守戰前承諾，這一次他絕不會放棄自己任何一個弟兄，哪怕他已經戰死在高地上。

第39步兵旅團所屬的12門山炮和12門105榴彈炮不是沒有進行反擊，隻是，他們無比悲哀的發現，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重火力優勢，在這場由中國人發起的炮戰中，竟然蕩然無存。

不僅是從火炮數量上，甚至是口徑上，全部輸了！

更慘的是，因為他們前後被夾擊，整個步兵旅團都被圍在方圓不過2平方公裡的山中，炮兵陣地一開火反擊，那濃烈的硝煙就衝天而起，隔著老遠就能看到。

中國人的博福斯山炮、四一式山炮、105榴彈炮、150大口徑迫擊炮、連同兩個步兵營所屬的80毫米榴彈炮，就全部集火朝炮兵陣地輸出。

如果是雙方AD對射那倒也好說，你把我弄死之前，我咋說也能輸出一波給你打殘血，可要命的是，停留在乏驢嶺外圍的四行團地域明顯要廣闊的多，炮兵陣地擺的各個山頭都是！

你就說，是不是被一通胖揍！

日軍炮兵陣地僅僅隻是和四行團各炮兵陣地互相對射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徹底開啟了擺爛模式，不打了！

不是要節約炮彈，而是徹底打不過，高木義人不能再無謂的犧牲僅有的幾門炮，而是要固守陣地等待支援抵達，屆時全軍突圍之時還需要用到這些火炮的。

這個考慮其實對於當時的戰況來說，沒毛病！

畢竟，尚存五六千人的第39步兵旅團又不是五千多頭豬，彆看中方反客為主前後夾擊將他們圍困在方圓不過2平方公裡的山區中，但想一口吃下他們，沒有個三五天想也彆想。

尤其是，日本華北方麵軍還徹底占據著空中優勢，24架機群不行，那就來48架，48架再不行，那就來96架！這是華北方麵軍參謀長岡部三郎中將給他做過保證的。

是的，收到21師團撤離把39步兵旅團這個隊友賣了個乾淨消息的岡部三郎，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不僅僅是一個甲種師團近萬人被中國人反包圍重創的問題，而是，石門重鎮危險了。

娘子關距離日本華北方麵軍還控製著的井陘縣城僅有30公裡，對於一支軍隊來說，30公裡不過大半天時間即可抵達。

其內的兩個步兵中隊和一個剛抵達井陘縣城不久的輜重中隊合計不過700人，拿屁股想，也知道剛擊敗21師團的中國軍隊士氣正旺，700沒有重火力支援的守軍不過是他們的下酒小菜。

而井陘縣城之後的40公裡就是石門重鎮，說是重鎮，自然是因為其地理條件，這座城市是華北通往晉省、豫省最重要的交通樞紐。

為了更好支援晉省作戰，日本華北方麵軍也在那裡屯有大量的作戰物資。若中國人吃掉了39步兵旅團，再像他們先前做出的戰鬥姿態那樣，揮兵殺往石門，石門由兩個步兵大隊一個輜重兵大隊組成的3000守軍拿頭去守？

人可以撤，但物資呢？車站裡堆積如山的物資誰舍得炸了？那可都是帝國民眾一天隻吃一頓飽飯從牙齒縫裡節約出來的財富啊！

若石門被中國人攻陷，岡部三郎很清楚，他這個坐鎮指揮的中將參謀長基本也就涼涼了。

陸軍大本營無論如何都得找個人來為這場重大失利背鍋，衫衫元大將是皇帝陛下欽點上任司令官的，看在皇帝麵子上，不適合；永野龜一郎、高木義人等這幫前線指揮不力的家夥官又太小，肩膀抗不下這麼大的鍋；整個華北方麵軍數來數去，貌似也就他一人很合適！

八嘎！早知道就不當這個倒黴中將的，岡部三郎那一刻真的很後悔，如果可以他甚至寧願繼續在關東軍繼續當他的陸軍大佐。

所以，一邊暴跳如雷的要追究已經關閉野戰電台保持沉默還在逃命的永野龜一郎的責任，另一邊卻是迅速聯係臨時航空兵團的少將軍團長德川好命。

“德川君，此次方麵軍的臉麵全靠航空兵團的同僚來維係了，如果不能救出39步兵旅團或是讓他們在包圍圈中堅持5日，那這次晉東之戰就成了帝國陸軍史有記錄以來最恥辱的幾場戰役之一！”岡部三郎沒有多餘廢話，很坦誠的將危機告知。

“嗨意！參謀長閣下，臨時航空兵團全體帝國官兵一定竭儘所能！”電話那頭留著文明胡的德川好命麵無表情的點頭領命。

“如此，我坐等德川君你的捷報！”岡部三郎說完就掛了電話。

“傳令，臨時航空兵團所屬各機場，除正在維修戰機，其餘戰機悉數掛彈參戰！”德川好命掛完電話，沉默的走向窗口，看著機坪上停著的一排戰機良久，終於下令。

站在他身後等著記錄軍令的少佐參謀嚇了一跳：“兵團長閣下，是所有戰機嗎？”

根據陸航條例，各機場必須得有留下戰鬥值班的戰機，否則有敵機出現的話，光憑地麵上少得可憐的防空高射炮，可是無法阻擋敵機的轟炸的。

“自然是所有戰機，不然，你以為岡部參謀長給我打電話是什麼意思？”日本陸航少將回頭看向自己的作戰室參謀，臉上一片陰鬱。

德川好命的心情很糟糕，不是因為作戰以來他麾下戰機和飛行員都遭遇到了不小損失，而是他這個原本在方麵軍中存在感不強的陸軍少將突然被放到了火上烤。

岡部三郎剛才的電話裡沒提衫衫元半個字，但其實句句都是衫衫元，就差沒有明明白白的說，若晉東之戰失利，他臨時航空兵團將會擔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21師團和39步兵旅團被中國人打成狗樣，八嘎管我臨時航空兵團什麼事兒？如果不是足夠克製，德川好命真想一口老痰隔空衝著那位噴過去。

可這位陸航少將也知道，岡部三郎之所以敢這麼說，一方麵是失利的話他已經罪責難逃，索性把大家夥兒都拉下水，另一方麵他這次可代表的是衫衫元大將，臨時航空兵團隻要敢糊弄不出全力，他收拾不了臨時航空兵團，同樣臉麵掃地的衫衫元可不會給任何人麵子。

這人那，一旦啥都沒有了，反而就放開所有顧忌了，你隻要不救我，那我就拉你一起去嘗嘗粑粑是啥滋味兒。

岡部三郎其實想表達的就是這意思！

至於說39步兵旅團，他們其實已經被放棄了，堅持5日，就是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對他們最大的期望值。

隻要有了五天緩衝，兵力已經捉襟見肘的華北方麵軍就會從占據的華北各大城市駐防軍中抽調足夠兵力抵達石門！

所以，這一次華北方麵軍臨時航空兵團所能聚集的戰機，將會高達78架！

那也將是華北戰場自開戰以來所出動過的最大規模轟炸機群，甚至在德川好命的嚴令下，每架起飛戰機都減少機載機槍子彈攜帶量以及燃油，儘量多掛載炸彈！

就像他回答自己的作戰參謀所說過的那樣：“要什麼戰鬥值班，如今華北的天空你有多少天沒見過中國人的飛機了？去年東南一戰，中國人的航空力量已經徹底被摧毀，縱算有北方的蘇國支持他們，運抵一批戰機，可他們有足夠的飛行員嗎？”

日本陸航少將的自信並不是毫無來由，戰史記載，中國從1937年8月13日開始淞滬會戰，投入314架各型戰機，截止1937年12月底，僅有7架可以升空作戰。

裝備損失可以再購買，但中國空軍飛行員的損失卻更為慘痛，被稱為中國空軍四大天王的幾大王牌飛行員在開戰不到半年時間內，相繼隕落。

被譽為中國空軍黃埔軍校的杭州筧橋航校1937年前培養的500飛行員，幾乎損失殆儘！

而且此時，華中會戰如火如荼，江城上空不時上演空中對戰，中國人那裡來的戰機來華北？

就算有，那也隻可能在晉南，那裡可是又雙方近四十萬大軍在廝殺，晉東這個雙方不到20萬人的戰役，相對於那些動輒數十萬甚至百萬的戰場，不過是小場麵。

既然岡部三郎把他這個陸航少將架在火上烤，那他隻能把該死的中國人丟火裡燒了。

但德川好命卻做夢也沒想到，正是他的焦慮和自負，讓日本華北方麵軍在地麵上被中國軍人來了一記‘回首掏’之後，又在空中被搞了一出開門殺！

是的，這記開門殺來自碧空之上，而不是大地！和四行團正嚴陣以待的防空高射炮群關係不是太大。

這場於9月15日下午四時爆發的華北戰場上空自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空戰，四行團防空連徹底成了打醬油的。

因為，中方竟然派出了高達5個航空隊60架伊-15戰機！

這60架伊-15驅逐機可不是唐團座變出來的，他是穿越了，可沒帶個隨身軍火庫，有那係統的話，弄出個10架殲-20就足以製霸整個中國的天空，打小日子陸航此時主力裝備的96戰那不是跟打火雞一樣？

但這60架伊——15驅逐機能抵達這裡，和唐團座也是分不開乾係。

那還是開戰之前和程大旅長一次閒聊，說起西北那個小油田，唐刀想著能不能從那個給八十集團軍提供大量軍費開支的油田弄點汽柴油，大口子洞駐地如今廠房越來越多，所需電量也越來越大，而小型水電站想投入使用那還需要至少半年，光是靠從日軍處搶來的油料已經不足以供電。

一聽唐刀可以按照市麵價格購買，程大旅長自然是拍胸脯答應下來，順便吐槽那個油田也被那個大佬惦記著，這不，從毛熊那邊貸款購買的60架戰機，都還要在安岩那個簡易機場轉場，順便帶上一些油料去和米國佬換取航空煤油，價格都還不足市麵上的一半。

一架戰機可能隻帶得了半噸，那60架可就是30噸，而那個位於戈壁灘深處的小油田一年也就出產不到400噸，就這幾百噸的原油，要支撐八十集團軍近十萬人的生活費用，換成誰不惱火？

60架戰機？唐刀當時就把這個記心裡了。

時針撥回至12小時前，位於臨汾城內那個幽靜小巷周邊突然戒備森嚴，深藍色軍服和灰色軍服幾乎密布整個小巷周圍。

一名衣著簡樸麵向憨厚的中年軍人突然到訪，但一向高高在上的摳門老漢竟然迎出巷子口。

那是第二戰區副司令官，原本應該坐鎮晉東南指揮晉東之戰，卻突然離開指揮崗位悄然抵達臨汾，這讓摳門老漢都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沒人知道這二位在那間戒備森嚴的書房之中談了什麼，隻知道整個書房的燈一直亮到黎明，第二戰區通信部和參謀部的幾名機要員和參謀一直在另一個小型會議室中候命，而且，直到9月15日晚上，才被允許回到自己宿舍。

或者說，整個小院內，無人離開，周圍荷槍實彈的士兵高達一個步兵營，數百人把整個小巷子圍的死死的，蚊子蒼蠅可以飛進去，但大活人卻是想都彆想。

直到戰後很多年，當年的戰報解密，關注晉東這一戰的人們才知道，就在這個晚上，摳門老漢做了多麼重要的決定。

他親自給已經撤離到山城的那位致電，請求抵達安岩機場的60架戰機支援晉東一戰，將晉東此時戰況一一告知那位的同時，並保證第二戰區將會全力拖住日本華北方麵軍，使之不會有一兵一卒增援華中會戰。

或許也是這個理由最終打動了那位，終於同意60架剛接收的伊——15驅逐機參與這一戰，但條件是安岩地區今年要半價提供200噸原油以及第二戰區無論如何不得退守黃河，並且戰機編隊若有戰損，第二戰區和八十集團軍將以軍費折抵之。

這些條件彆說那一天，就是放在十幾年後看著都令人有些齒冷，乍一看都以為不是一國之軍！

以摳門老漢一毛不拔的性子，這個借戰機和日本人乾仗的戰術基本屬於空想的節奏。

“我部將以石門之繳獲衝抵戰區所有損失！”八十集團軍老總豪邁的給摳門老漢吃了顆定心丸。

一旦攻下石門，日本人那堆積如山的物資咋說都把戰機受損的損失給彌補回來了，但前提是能攻克，那也隻是某團座給諸位長官們畫的一張大餅。

畢竟，那個夜間，21師團都還在前線狂攻四行團呢！

但摳門老漢竟然也失心瘋般地信了，硬是咬著牙接受了那位大佬提出的苛刻條件。

於是，在9月15日下午，當日軍戰機在華北各機場開始加油掛彈的那一刻，一道道電波在空域中蕩漾開來。

位於安岩機場的60架整裝待發的伊--15驅逐機轟鳴著開上簡易跑道，然後昂首飛上天空！

那一刻，60架中國戰機同樣遮天蔽日，絲毫不遜色於即將在空中彙合後數量高達78架的日機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