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間者,為誑事於外,令吾聞知之而傳於敵間也。罡
王言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看著死間計劃的執行。
一如原劇中那般,汪曼春用家人脅迫王天風就範招供,殺了郭騎雲,也殺了那個替代了於曼麗存在的姑娘,明台也被抓了進去,對於軍統上海站也造成了一些破壞。
在抓捕明台的時候,王天風還是被明台用刀片割了喉。這是王天風早先教給明台的技能,他十分清楚明台的能力。所以在抓捕明台的現場,他刻意的跟明台近距離,求死。
明台本也沒想活,在殺了王天風之後,便要吞刀片自儘,是王天風生生控製住了,明台沒有當場死成,被汪曼春生擒。
受此影響,明樓也被控製起來,限製了行動,嚴密監視著。好在明台確實嘴硬,骨頭硬,沒有屈服刑罰。而且這一次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掩飾對於明樓給汪偽集團賣命的仇恨,對明樓、明誠倆人破口大罵。
這確實也是幫助了明樓,因為即便在被打藥之下,明台也仍舊在罵明樓、明誠,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真話假話,日本人還是有分辨的。明台隻是不說軍統的事而已,彆的也沒什麼重要的,可信度很高。而且明台出道太短,經曆太少,道行太淺。特高課、七十六號裡不是沒能人,他們精通刑訊心理,可不是就幫助明樓了麼。
而明樓又很會演,作為一個和睦家庭的大哥,他的失望表現的很到位。同樣的,無辜也裝的很到位。當然該有的懷疑,同樣還是會有。王言這麼一個算作局外的人都遭受懷疑呢,更不要說明樓這個本身就在汪偽政府內部任職的選手了。不過懷疑歸懷疑,辦不辦卻是另外一回事兒。罡
他為了脫身,仍舊把汪曼春給引了出去,利用著梁仲春想要上位的野心,救了明台,坑了汪曼春。
故事的發展同樣沒有超出劇情,在得到了密碼本,並且將密碼本送到了第三戰區,日本人借著幾次偵查到的情況,取得的一些小勝利,確認密碼為真。這件事,從前線戰場的日軍,到上海的領事館,再到特高課,最後到參與了此事的人,全都是喜氣洋洋。
因為情報終究是為了戰爭服務,前線的戰事順利,他們的工作就有成果,這有了成果,那自然是該升官升官,該發財發財。他們都期盼著來一場大的勝利,大家一起升官發財。
但可惜,事情注定了不會如他們所想的那般進行。
十一月上,又是一年上海灘的秋冬。今年冬,與上一年相當,都是那麼的冷。
這一天,籌謀一年之久的死間計劃終於有了結果。當天下午,廣播中播放起了第三戰區剛剛結束的戰鬥結果,日軍遭遇伏擊,死傷萬人。
這個消息,對於一些人來說是好結果,但是對於另一些人來說,那就是催命了。罡
在消息擴散的第一時間,陸軍少將,暫代上海特高課課長一職的藤田芳政下令,抓捕汪曼春。
情報失誤,致使前線戰敗,死傷慘重,這件事是一定要被追責的。除了在中國的軍方,還有日本那邊的內閣以及陸軍本部,上上下下都要有個交代。
藤田芳政身上的鍋少不了,但他不想刨腹,要在下邊找人當替死鬼。毫無疑問,汪曼春是這個中國人是個好人選。因為這件事,汪曼春可以說是全程參與,並掌握了一定的主導權,她不負責誰負責?還有隱藏在內部的,一直未曾被抓到的奸細,這事兒也可以一起按到汪曼春的頭上。
做了這些,當然不可能甩開藤田芳政的責任,但至少他已經是儘力在挽救自己了。到時候他再研究著弄死一個手下的高層,隻有高層才可以分擔他這個主官的責任。讓他刨腹,變成提前退休。
汪曼春這個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了,真正的幕後推手是明樓,是這個前兩天還在跟她曖昧的好師哥。但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她的手中沒有證據,她說出去也沒人信,隻會認為她是為了保命胡亂攀咬……
“王桑,你好像沒什麼感覺?”
“有什麼感覺?”王言給岩井英一倒著茶,不解的看著這個矮壯的小日本。罡
岩井英一說道:“你的女人被抓了,並且即將處死,不難過麼?”
“哦,原來您說的是這件事啊。”王言苦笑著搖頭,“要說沒有,那是假話。畢竟自從三八年的時候,南田課長派她接近我,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過現在前線戰場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這個全程參與並主導的人該負責就要負責。而且現在藤田將軍尚且無法周全自保,何況是她呢?她想掌握更大的權力,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都是她自找的。”
這已經是汪曼春被捕的第二天,岩井英一找他過來也沒什麼正經事,無外乎看看他對此事是什麼反應罷了。畢竟作為唯二的兩個長久相伴的女人之一,常人想來,在他這裡該是有幾分重量的。
“大丈夫行事,就是要避免兒女情長。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也不缺這一個女人,難受是短暫的,以後的快樂才是長久的。”
岩井英一哈哈笑,象征性的寬慰了一下王言,轉而又歎了氣:“這個藤田啊,以前以為他是一個穩妥的人,沒想到這一次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不趕緊的認罪,為他的過錯承擔後果,反而是想著開脫。他不配作為一名大日本帝國的將軍,也不配做一名武士。”
“其實藤田將軍也是遭了無妄之災,畢竟誰也想不到,之前的王天風是自己過來送死的。這一出苦肉計,死的又何止王天風一個人?後來得到了情報,前線必然也是驗證過的,現在他們卻把責任全都推到上海特高課的頭上。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藤田將軍是上海特高課的最高長官呢,出了這麼大的事,也就隻能算到他的頭上了。這樣的情況,他又怎麼甘心呢。”
“他最好的下場就是提前退休,你也不用在我麵前說他的好話。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不管他是不是無辜,他在這個位置上,就是他的罪。就好像之前藤原信也的事,不管他怎麼無能,他終究是死在了我這裡,那就是我要承擔的責任。”罡
岩井英一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了。前線死傷的帝國士兵,必須有人負責。不過這樣的一次戰役的失利,對大日本帝國也沒有什麼影響……”
應付了岩井英一,說了一些有的沒的,王言離開岩井公館後,又赴了明樓的約。
“來,王先生,我敬您一杯,給您賠個不是。”明樓給王言倒過了酒,笑嗬嗬的舉著酒杯,“不過在我看來,您也不是太在乎汪曼春吧?畢竟你們隻是床上伴侶罷了,並沒有什麼真感情。”
王言嗤笑一聲,但也還是跟他碰了杯,喝了酒:“我當然不在乎,女人如衣服,沒了汪曼春,還有李曼春,劉曼春。可你怕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輕鬆吧?畢竟你們可是真有那麼一段往事的。”
到這個份上,就沒有要臉的。倆人說著都有共同交流的女人,卻仿佛說的是一個不相乾的人。
明樓搖頭道:“有再多的往事,在國家,在民族的麵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往事,就是往事,它並不代表任何東西。她那樣蛇蠍心腸的人,若非情況需要,我是避之不及啊。現在好了,梁仲春接手了情報處的工作,以後我們大家都輕鬆。”
王言大口的吃著飯菜,嘟囔道:“行了,不說這些沒用的,說說吧,找我做什麼?”罡
“此前的事您也清楚,明台被捕,受儘了酷刑,後來被梁仲春執行槍決。但實際上,他是假死脫身。現在過了一個多月,身體恢複了不少,已經可以活動。這上海灘他是留不下了,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接下來他要去北京工作。但是現在上海灘外緊內鬆,輕易出不去,隻有您的商隊進出自由,遭遇的盤查也簡單。所以想請您幫幫忙,通過您的渠道,將明台送到北京。”
“就這麼點兒事?”
“對您來說就是這麼點兒事,對我們來說那可是相當困難啊。”
“我就不信你在我的公司中沒有安插人手,想操作自己就安排了,又何必告訴我?”
明樓連連搖頭:“告訴您和不告訴您,是兩碼事。”
王言笑嗬嗬的持著筷子點他:“虛偽。我還能不知道麼,我手下是四處漏風,告不告訴我都是一碼事。我不可能親自交代,所以還是你們自己辦。我手下啊,就是嚴進寬出,誰有能耐誰就用。不過話我先說好,明台要是途中出了什麼意外,你可找不到我的身上。”
他的手下確實漏風的厲害,但之所以說嚴進寬出,是因為不是什麼人都有實力向他的手下塞人。想要偷偷的利用他的力量,那就一定要在他的手下混到一定的位置,這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隻有兩黨。日本人也能做到,但是他們的目的在於監視,所以也不過是把人派到一些重要的部門乾活罷了。罡
“那是當然,出了意外,隻能說是明台不走運,沒道理怪到您的身上。謝謝您的幫助!”
“吃飯吧。”
王言擺了擺手,推杯換盞的跟明樓吃吃喝喝,聽明樓頗講著死間計劃的全部經過,尤其著重講了王天風的犧牲精神……
這晚,王言是自己一個人在王公館。聽說了汪曼春被捕,於曼麗昨天就過來了,表現的很穩定,很快活。
他在大書房中悠閒的看書寫大字,享受著一個人的安然。
在此界,雖然他仍舊比較閒,但是能夠安靜獨處的時間反而不多。白天他要到處溜達,見各種人,晚上的時候還要維持人設操勞著。所以偶爾的時候,他睡覺的時間會晚一些,享受享受真清閒。
不過他的悠閒被電話打破了,是在七點多的時候,明樓打來的,告訴他汪曼春越獄了,並問他汪曼春有沒有聯係他。王言給了否定的回答,便掛斷了電話,繼續安心的看書。罡
他在等,等汪曼春聯係他。
在原劇中,汪曼春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但現在畢竟有他王某人在。而他立好的人設,是絕對不摻合事兒,他跟汪曼春又是一起睡了兩年多的情誼,豈能是白睡的,對他當然有幾分信任。或許她會想著好好說服一下王言,威逼利誘,說動王言幫助。甚至就算不幫忙,也不至於會出賣她。所以現在走投無路的汪曼春,很大可能會找她認為目前最安全的港灣。
十點多,恰在他收拾收拾要去睡覺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眼疾手快,鈴聲才響,他就接通了電話,避免擾到下邊睡覺的吳大叔、梁大嬸以及跟班的司機。
“喂?”
聽出了對麵的聲音,王言緊張的問道:“有沒有人看到你過來?沒有?確定嗎?行吧,那你等我一會兒,這個時候我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去見你,我想想辦法,偷偷過去。”
王言掛斷電話,嗬嗬一笑。轉身去洗漱,而後關了臥室的燈。他換好衣服,清空了空間,等了十多分鐘之後,熟練且輕鬆的潛出王公館,徑直沿著巨賴達路向東而去。
他並沒有急著進到花園洋房中去見汪曼春,而是先繞了老大一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周圍,他甚至發現了一群出來追捕汪曼春的人。直到確認了汪曼春真的沒有暴露,他這才繞到了另一個方向,裝作鬼頭鬼腦的樣子,小心的到了並沒有開燈的花園洋房中。罡
才一進門,就看到了已經洗漱好,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喝酒的汪曼春。
“你越獄了也不能找我啊,再說這地方也不安全,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過來的。”
“你放心,他們已經來過了,不會再來了。”汪曼春放下手中的酒瓶子,直接脫了身上的睡袍,“彆那麼多廢話,趕緊的……”
王言無奈的歎氣:“都這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思?我沒把你點了就不錯了,你就彆磨蹭了,趕緊跑吧,有多遠跑多遠。我從家裡拿了五萬美刀的現錢,家裡就這麼多,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汪曼春一巴掌扇飛王言手中捆紮的鈔票,伸手下探:“怎麼?堂堂一代青幫大亨,男人的種都沒有了?”
都這樣了,王言還能說什麼?當然是選擇就地正法,反正這房裡就他們倆人……
良久,日後,汪曼春無力的躺在沙發上,看著正跟那提褲子的王言:“算你還有點兒情誼。”罡
“你還不知道我嗎?就是離麻煩越遠越好。”
“你呀,就是太過小心。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麼能在守衛森嚴的地下監室裡出來?還不是有人幫我麼。”汪曼春扯了扯睡袍,舉著瓶子喝了一口酒,“知道我出來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我去了梁仲春的家裡,殺了他的小老婆,拿走了他放在保險櫃裡的錢,還有槍。哈哈哈,現在梁仲春肯定已經毀死了。我殺他小老婆用的就是他給我的那一個刀片,當時在監獄裡,他讓我認罪……”
汪曼春碎碎念著,從如何越獄出逃,一直說到她如何懷疑明樓,並對其一家人破口大罵之後,說道:“看在這兩年多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我知道你小心的很,不讓你親自動手。隻要你給我幾個可以信任的手下,再提供武器就行。”
說著話,汪曼春這才轉頭,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朦朧月光,看著正在那收拾地上戰爭痕跡的王言,她奇怪的問道,“不至於這麼小心吧?回頭讓傭人收拾不就好了?我這邊三兩天就有結果。到時候真相大白,也沒人找你的麻煩。而且高木要是成功當上了特高課的課長,那以後你做事也更方便。”
高木,就是那個放她出來的日本人。王言了解過他,算是特高課的三把手,對於藤田芳政並不是很服氣。當然他主要也不是不服氣藤田芳政,而是因為南田洋子死後,新任的特高課課長人選問題。想上進,上不去,可不是就對藤田芳政有怨氣麼。再加上這人軍國主義思想深重,對於藤田芳政的不激進,很看不上。所以才被汪曼春幾句話鼓動起來,想要借此機會翻身上位。罡
黑暗中,王言深邃的眼神比黑暗更黑暗,如此,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就顯的很明亮。他問道:“你確定沒有跟這個高木,說你來我這了?”
“放心吧,我也是下了很大決心,最後才來找你的,畢竟我是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我來也是臨時決定,他怎麼可能知道。不過還算你有良心,沒有出賣我。”
王言看了一下地麵,把擦地的紙收進袋子裡,走過來坐到汪曼春的身邊,笑嗬嗬的撫摸著她的臉頰:“你知道裴旻嗎?”
“廢話,這個時候說他乾什麼?”汪曼春不高興的拍著王言的手,卻沒有拍掉,她不滿的問道,“你幫不幫我啊?”
“說裴旻乾什麼?因為……”王言的手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頰,落在她好看的脖子上,“我就是!”
“就你?彆開……呃……”
汪曼春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為她脖子上傳來的力量,讓她無法開口。罡
因為窒息,她使勁的掙紮著,她瞪大著雙眼,看著那張從未如此陌生,卻又掛著熟悉微笑的臉……
“美人的死相也不美啊……”
月華透過窗戶,照進這花園洋房一樓的客廳之中。黑影喃喃自語著,捋平被蹬皺的沙發,收拾著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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