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震驚

8個月前 作者: 蝸牛非牛
第二章:震驚

午時末,太陽高懸於天際,光芒雖與往時一般普照著大地,卻仍然無法阻擋冬日的寒冷。狸

大明京師的阜成門外,人頭攢動,車流不斷,到處都是叫賣的號子聲,其間還夾雜著討價還價的聲音,一派熱鬨景象。

中間是一條筆直的通城大道“阜成門外街”,兩側沿街商鋪林立,門前都高掛著各自招牌與門幌,還有一串串的彩燈,隻是此刻天時尚明,彩燈並未點燃起來。

這條通城大道的儘頭便是一座高大堅固的吊橋,穩穩地平放在寬闊的護城河上,顯示著此間仍是一派太平盛世。

阜成門的甕城為方形,其東西長約有十九丈,南北寬更是將近二十一丈,甕城的南側辟有券門一座,在券門之上還建有一座閘樓,而甕城內的東北角也同樣建有關帝廟。

因其甕城門是朝南開,與內城門方向正好有如曲尺一般,如此以利於屏蔽城門,而在甕城門閘樓的上方還有一座單簷硬山譙樓,共有兩層開十二個箭窗,此為甕城門樓。

由此再往內行去,才是真正的大明京師內城門——“阜成門”。

阜成門其實是包括門樓、門洞、箭樓、甕城、甕城門各一的總稱,其所有建築均是采用的山東臨清燒製特大城磚。狸

阜成門的城樓台基底寬約十二丈,城台頂端的進深就達到了八丈,城台高也有三丈有餘,其城台內側左、右馬道就有一丈五尺寬。

而起城樓麵闊五間,光是其連廊麵寬就近十丈,進深足有三間,連廊通進深五丈,城樓連城台通高也達到將近十丈的高度。

阜成門的門樓通高足有十丈開外,為三層飛簷歇山式建築,其柱、門、窗皆為朱紅色,簷下的梁枋上飾以藍、綠兩色的圖案,頂部為綠色琉璃瓦,飾有望獸及脊獸。

在阜成門的門樓台下部正中與城垣牆身垂直方向,辟有券頂式的城門洞,裝有向內開啟的城門一合,使用的福山壽海五麵包錠鐵釘固定。

其城門的正上方為一重簷歇山頂箭樓,西、南、北三側共開有箭窗八十二孔,箭樓西側麵闊七間,內側廡座麵闊五間,通高有近三十丈,俯視呈“凸”型。

阜成門內為通往大內皇城方向的阜成門內街,其街北側有西成坊、福田坊、集慶坊等坊市,以及大聖壽萬安寺等建築,而阜成門內街的南側則有金城坊、鹹宜坊、安富坊等。

阜成門與朝陽門東西兩方遙遙相對,京西門頭溝齋堂的煤車幾乎儘是從此門中出入,故甕城門洞內由煤棧客商募捐,刻有梅花一束以記之。狸

又因“梅”與“煤”諧音,更因每當冬日裡北風呼號之際,漫天皆白,惟有烘爐四周之人皆讚:“阜成梅花報暖春”。

此時,距離崇禎十一年韃虜入寇已過去多時,阜成門甕城外早就恢複了往日的繁華,不止是往來運送煤炭的客商,更有許多南來北往的客商聚集,西關之繁華更勝於往日。

而這一年多裡,元隆昌車馬行在牛勝的全心經營之下,也得到了極大的擴充,其業務早已脫離車馬店的本行,向外拓展。

元隆昌車馬行已經成為京西第一商業帝國,其核心業務也由車馬店和貨棧的形勢,徹底轉變為一支強大的鏢行。

雖然他的字號仍然是元隆昌車馬行,但在京師西郊卻占有多達五處地方,其車馬店仍是坐落於西關內。

因為這裡便於接觸各地客商,是探聽內外信息的絕佳之處,自然不能輕易舍棄,而與車馬店一起留在西關內,還有兩處貨棧,以供來往客商存放南北雜貨。

而在西關外還有兩處占地更為廣闊的地方,分彆是一處馬場,一處大型貨棧。狸

馬場在阜成門西南十裡之外,是占地最為廣闊的一處地方,這裡原是一處官馬場,因十一年時虜騎南侵,毀於斬火。

後來既為牛勝尋到此地,經過簡單修繕後,便在此處繁養馬騾,並用於操練麾下那一隊騎士,同時有一些精壯的少年被其招攬,也在此處秘密訓練。

隨著元隆昌車馬行的生意日漸繁雜起來,接觸的各地客商也逐漸增多,除了探聽消息更為便捷之外,也得知因匪盜盛行,各地客商行走間都是一般的提心吊膽。

與此同時,牛勝也接到自家將主爺張誠的命令,要他在畿南各處大城建立物資轉運點,並配合劉金海爭取在一些關鍵的險要之地,建立起自己的據點。

所以,牛勝當即便想到了組建一支鏢隊,為南來北往的客商充當護衛,借此不但可以擴充自己商行的業務,更能隨著客商的流動而走遍南北各地。

如此一來,即可了解各地方的風土人情,更可借機在各處建立鏢隊的落腳點,進而形成自己的情報網絡。

而且,鏢隊在各處大城中的落腳點,都是與城中元隆昌商行的分號對應著建立,商號既負責賺錢,也負責情報收集,而鏢行就負責護衛和情報遞送。狸

這樣一來在京畿大地上,甚至在山東、河南的許多地方,形成了一張大網,這是一張情報網和關係網,更是一張物資支持網,還是一張軍事輔助網。

發展到如今,牛勝一手掌控的元隆昌商號,光是精銳的騎士就已超過了千餘人馬,他們中有百餘人都是從宣府軍各營裡,陸續選調過來的忠勇將士。

正是他們的加入,才使得牛勝的鏢行得以迅速壯大起來,這些來自於宣府軍的銳士,不止是鏢行中的骨乾,更是各支鏢隊的鏢頭,還是各大城中落腳點的管事。

而且這些將士對於張誠也是絕對的忠誠,而且他們家中眷屬又都居住在宣府,所以,張誠不怕他們會生出異心,更可利用他們掌控基層的一支支鏢隊,而使整個鏢隊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上。

雖然張誠對於牛勝也是絕對的信任,但他太知道“人的欲望會不斷膨脹”這個道理了!

就算牛勝現在並沒有異心,可這支鏢隊是他一手創建,一手操練起來,又是由他給大家發月餉,如此久而久之,鏢隊很可能會隻識牛勝,而不知永寧伯。

即使張誠並不怕牛勝完全掌控這一支鏢隊,畢竟這支力量在彆人眼中或許已十分強大,但與張誠手中數萬百戰強軍勁旅相比,卻顯得微不足道。狸

但能夠防患於未然,又何樂而不為呢?

…………

半年多不見,牛勝似乎比前時更為健碩了一些,顯然這段時光他並未悠哉悠哉地渡過。

他因已得中軍副官張明遠傳話,為了不驚擾周邊村坊和附近貨棧人等,特命他隻須在馬場門前等候即可,不必遠迎。

此刻,他遠遠看到百餘騎策馬奔來,當先一人身著褐色勁裝,打著大紅的羊毛披風,策騎在一匹菊花青戰馬之上,正往這邊緩緩行來。

牛勝定睛細瞧之下,便即一眼認出,不是自家將主爺爺,還能是誰?

他還看到在張誠身周兩側,更有兩位戰將同樣一身勁裝打扮,身後也都是大紅的羊毛鬥篷,每人胯下一匹高頭大馬。狸

尤其是在張誠左邊的那位將軍,年歲比張誠雖然長了許多,但其身上的衣著卻更為鮮亮,他頭頂的棉帽上還插著幾根顯眼的豔麗羽毛,胯下還是一匹毛色純白的戰馬。

永寧伯張誠若非是穩穩居於中間的主位上,恐怕都會被這位衣著光鮮的將軍蓋過了風頭,而再觀另一側的那位,則滿麵風霜之色。

他身上的衣著雖能一眼看出些許歲月的痕跡,可卻是十分的整潔,胯下一匹雄健的青色駿馬,可見定是一位經年的老將。

牛勝對於陪在張誠身旁的二人雖並不相識,但他也已想到能陪在自家將主爺身旁,必非等閒之輩。

即使張明遠已經傳話給他,不許過於聲張,但是他一見到張誠遠遠馳來,激動的心情便難以抑製,急急忙地奔跑向前相迎。

在他的身後鴻臚寺司丞呂大春、同春樓掌櫃王昭政等人也緊緊跟隨而上,他們後麵還有一些身著華服的人等,透出一絲絲官家的模樣。

而街路的兩旁則是一個個壯漢,他們都是一身青色的勁裝打扮,個個膀闊腰圓,統一的右手持矛,左手按在腰刀的柄上,侍立守衛。狸

距離張誠到來還有十步遠時,牛勝便一頭拜倒於地上,俯身不起,直到張誠策馬來至近前,他才大聲喊道:“小人牛勝,參見永寧伯!”

他身後的呂大春、王昭政等人也趕緊跪地拜道:“下官呂大春,拜見永寧伯。”

“小民王昭政,拜見爵爺。”

“下官喻上猷,拜見……”

“下官袁彭年……”

“下官王調鼎……”

“下官馬嘉植……”狸

“下官梁羽明……”

“下官……”

張誠策在他的“碧驄駒”上,俯視著前麵跪拜的眾人,不由頓感地位身份的重要。

牛勝、呂大春、王昭政本就是自己麾下,自是不必多言,可如喻上猷最初與自己相識之際,仍是一副高傲的神情。

那時他就已是朝中禦史,而自己卻還隻是一個小小遊擊將軍,雖然喻上猷並非是掌握實權的朝官,可自己對其仍然是隻能仰視。

然時光如梭,隨著自己的一步步逐漸崛起,先是通過金銀之利使其成為自己的助力,而後又隨著自己實力的膨脹,將之徹底幫牢在宣府軍的戰車之上。

而今時隔半年,如喻上猷、袁彭年、王調鼎、馬嘉植、梁羽明等人,再次見到自己時,竟要跪拜相迎。狸

可見世事變遷,隨著自己地位的不斷提高,實力的不斷壯大,必將會有一批追求進步的“有識之士”前來投奔自己,成為永寧伯的幕下之賓。

“諸位皆是本伯的舊友,何須多禮,快些起來吧!”張誠並沒有即刻下馬,而是策在碧驄駒上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裡可是大有學問,首先他仍舊策在戰馬之上,雖看上去已沒有了往日對待眾人的那種熱情,但其在話中卻聲明眾人乃是“本伯的舊友”。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他們張誠已經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心腹,是自己成為“永寧伯”前的舊相識,而且還不是那種普普通通的相識,他們是知交好友。

大家都是聰明人,能在明末這種亂世拚搏到總兵級彆,或是能在數以千計的朝官之中留下名姓之人,又有哪一個會是省油的燈?

張誠沒有立即下馬,王樸與李輔明二人自然也不好下馬,他們就這樣隨在張誠身後,策馬向前緩緩而行。狸

沿街兩側侍立著的大漢們一個接著一個地以單膝跪地,大聲喝道:“永寧伯萬勝!”

他們本是左右兩兩相立,如今跪下行禮也是兩兩一起,雖然二人齊喝之聲,不如萬眾高呼齊喊那般聲勢浩大,但此情此景之下卻是十分的肅穆。

一直來到大門前,張明遠才奔上前來一把牽住張誠的戰馬韁繩,張誠這才翻身下馬,任由張明遠牽著他的碧驄駒前往馬廄而去。

張誠望著步行跟隨上來的牛勝等人,沉聲說道:“牛勝,過來拜見大同王總兵、山西李總兵。”

牛勝這時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上去十分的麵善,確原來是十一年共同赴京勤王時見過的大同總兵王樸。

當時,他還隻是張誠騎兵千總部中的一名親兵,雖也見過大同總兵王樸,但卻是遠遠相望,其實也並未曾有機會近前細看。

但王樸的那一身行頭和其展現出來的氣質,卻是使人難忘,所以他遠遠看去才略感有些眼熟。狸

隨後,張誠又為王樸、李輔明二人引薦了禦史喻上猷、禮部主事袁彭年、兵部職方司主事王調鼎、戶部河南清吏司主事馬嘉植、通政司經曆梁羽明等各官。

經過張誠的介紹之後,文武雙方紛紛見禮,他們彼此心中都多少有些許震驚。

雖然,張誠此刻已經貴為堂堂永寧伯,但王樸二人震驚其竟然在朝中各部,都有安插自己的心腹,不由對張誠更為佩服,同時也在心中暗暗感到一絲懼意。

而喻上猷、袁彭年等人也是同樣的心態,他們此前隻知張誠在本兵和當今皇上跟前十分得寵,且其麾下勁旅也是勇猛善戰。

更為難得的是他還十分喜歡花銀子,出手不同尋常的闊綽,各人都在張誠這邊得到了許多的好處,自然對其死心塌地。

然這時卻見貴為大同、山西兩鎮總兵之尊,對於張誠卻也是十分尊崇,儼然就如同是永寧伯的屬下一般。

他們如何不震驚,不由在心下暗自猜想著,永寧伯張誠的未來究竟會如何,他到底是天上降下來拯救大明的戰神,還是一個毀滅大明的惡魔?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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