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神沉眠之主旳雕像,形象是一個沒有麵孔,維持著托舉或者說是伸懶腰動作的肥胖男人形象。而那聖徽則是難以形容的如同爬蛇一樣的螺紋,夏德看了一眼就感覺睡意上湧,然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這引得一旁的貝恩哈特先生也打了哈欠。
夏德屏住呼吸,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當手指越過了某個界限,指尖皮膚剝落,裂紋中露出了並不耀眼的金色亮痕。
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眯起眼睛以後,見其他人都在看著自己,猶豫一下,左臂用一個彆扭的姿勢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但考慮到黛芙琳修女的“看”並不依賴視覺,因此這種做法到底有沒有用很難說。
右手伸出,同時抓住了那隻神像和聖徽。立刻,無法抵抗的睡意湧上心頭,在“她”的笑聲中,夏德趴倒在了桌麵上:
“不愧是沉眠......”
“那麼我們繼續吧。”
公館的主人將視線從夏德身上收回。
“他會怎麼樣?”
貝恩哈特小聲問道,指向趴在桌上的夏德。
“如果他能夠從沉眠中醒來,自然可以離開。但如果他一直在沉睡,他就必須留在這裡。”
“我們不可以帶走他嗎?”
黛芙琳修女也問道。
老人臉上的皺紋堆疊在一起,他咧著嘴露出了沒有牙齒的口腔:
“第二局第一張牌,我的底注是......”
(小米婭奔跑中......)
對於接觸邪神雕像後會發生的事情,夏德是有心理預期的。既然這位舊神被稱為沉眠之父,那麼接觸其力量後陷入沉眠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在那無儘的虛無中,腳下踩到了堅實的土地。以腳下的綠地為中心,無儘夜空下的曠野向著四周蔓延。星海倒懸於頭頂,碩大的銀月照耀著夏德。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夢境,畢竟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在夢中最常看到的場景就是這個。隻是這一次,銀月下的曠野似乎並不穩定,夏德能夠感受到,自己正在墜向那更加深層的夢境之中。
那是虛無的夢,是沒有意識和任何思緒的夢。
那麼你要向誰求助呢?
夏德抬頭望著那月亮,而“她”則輕聲在夏德耳邊呢喃。
水池中的欲望嗎?她很期待你的呼喚。
“她”笑著問道。
夏德搖搖頭,微微低頭看著周遭的景象崩塌:
“黛芙琳修女已經說過了,當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向著火焰存在的方向前進(637章)。”
堅實的夢境大地崩塌,化作光點飄向頭頂的星空。星空畫卷逐漸的收攏,唯有那枚銀色的月亮還是如此的真實。
“火焰嗎......”
他看向自己手,曾經從西卡爾旅店的泰爾斯先生手中拿到的紅色石頭,那顆對著太陽觀察可以看到巨大飛鳥的石頭,通過想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外鄉人,你即將陷入沉眠。
“她”輕聲提醒。
夏德點點頭,看向頭頂的銀色月亮:
“我需要指引。”
他輕聲說道。
銀色的月光靜謐而沉靜,而隨著夏德的話語,虛幻的黃色月亮,出現在了銀月的背後。腳下的大地完全崩塌,夏德閉上眼睛落向更深的夢境。而那銀色的月光與黃色的月光一起,照射在了他的身上,照射在了他的手中。
“真可惜,你還是沒有尋求我的幫助。”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欲望的聲音,但隨即思緒完全終止,他陷入了永眠......
意識墜落至最深的黑暗虛空,一秒仿佛就是永恒。而在那深邃的黑暗中,夏德手中的紅色石頭突兀的閃爍起紅色的光芒。
穀糠 那石頭脫離了他的手,飄向了他的前方。
隨著一聲清脆的鳥鳴,石頭燃起了火焰。火焰向著四周蔓延,照亮了黑暗。淺紅、深紅、火紅、橙紅......虛幻的火焰色彩,在黑暗的虛空中呈現出朦朧的光影。
混沌而又絢爛,難以描述的光照亮了意識最深層的虛無,而意識陷入沉寂的夏德在被那紅光照亮的同時,聽到了最真實的聲音:
“夏德·蘇倫·漢密爾頓,快睜開你的眼睛......”
“又來?”
疲憊感讓恢複了清醒的夏德甚至不願意睜眼。
他聽到的是沙啞的女人嗓音,那聲音在呼喚著他,他能夠感受到在自己的意識中多出來了一個宏大而美麗的身影。
原本“躺”在意識虛空中的身體逐漸的轉向,變為正對著那朦朧紅色光影的姿勢。在一次又一次的“快睜開你的眼睛,夏德·蘇倫·漢密爾頓......”的呼喚中,夏德努力克服了邪神力量對他的影響,在意識的虛無中“看”向那個呼喚自己的存在。
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而他看到的則是火光中那模糊的身影。它伴隨著火焰,火焰也陪伴著它。瞳孔中倒映著那美麗而瘋狂的身姿,絢麗的火焰在紅光最深處,包裹著一隻美麗的生物,而那生物的周圍,卻堆滿了著火的人骨。
“不死鳥......”
“夏德·蘇倫·漢密爾頓。”
聲音仿佛來自於四麵八方,但那聲音並不宏大,反而有些溫柔。但溫柔中又有著癲狂和躁動,它也許早已瘋狂,但依然聽從呼喚來到了這裡,喚醒了沉睡中的夏德。
但夏德並不滿足於此,他需要這位古老者的幫助。意識中出現了月光石戒指,他輕輕親吻那戒指:
“願黃月指引你——迷亂。”
銀黃雙月在周圍虛幻的火光中出現,清冷的光穩定夏德精神的同時,讓躁動的火焰變得溫柔:
“命運之外的異鄉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火光中美麗的身影似乎真的清醒了,些許火光從那光亮中心的身影中,一點點的彙入夏德的身體中。他感覺到了力量,感覺到了滿足感,他意識到了自己在吞噬不死鳥的火焰。
靈魂因此而欣喜,但卻因為貪婪和暴食而渴求更多。懶惰的罪孽在夏德恢複意識的那一瞬間,便真正的成為了他的力量,新的罪孽正逐漸在靈魂中變得穩固。
“生死狹間的問題,已經迫在眉睫,我在你的呼喚中蘇醒,但卻無法維持太長時間。”
這是古老的語言,以溫柔的語氣訴說著:
“狹間瀕臨崩潰,死亡即將降臨在山下的城市。去吧,異鄉的旅人你,去拔除死亡之地送往現實世界的四枚釘子,那是四個死而複生之人。這無法阻止災難,但至少能為你們爭取更多時間。”
“我知道了。”
夏德沒有張嘴,但聲音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這片虛無的空間。
“連接現在與過去的旅人、紅蝶雙子、灰燼修女、告死天使、血族親王、魔女的繼承者、被選中之人,物質世界的強者彙聚於此,甚至連偉大者的視線都投射而來。去吧,夏德·蘇倫·漢密爾頓,我將給你力量,讓你度過眼前的難關,用罪孽來對抗罪孽。但千萬要記住......”
夏德感覺自己正在醒來,而那自古在此的古老者,也訴說了最後的告誡:
“......唯有死亡,才能對抗死亡。凡人終有一死......萬物皆有終亡。”
夏德即將蘇醒了,而他也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請問,您到底為了什麼才用自己的軀體鎮壓狹間山頂的通道?”
魔女皇帝大概是順手封印了山腰的通道,畢竟她們是第五紀元物質世界,真正意義上的凡人管理者。而正神教會是發現問題後才動手的,他們本就是第六紀元超凡秩序的守護人。
唯有山頂的古老者,它似乎與一切都沒有關係,但卻封印著最關鍵的通道。這份責任,在夏德看來難以想象。
“因為,我一直都在這裡。”
“什麼......”
“人類崇拜山林,那是我。人類崇拜火焰,那是我,人類崇拜的這片大山的一切,那都是我。我自誕生就在這裡,從第三紀直到現在。我,就是西卡爾山之子。我與群山、與大地、與所有的一切同在。”
火光淹沒了夏德,那生生不息的力量,如同群山,如同大地。在這火光中,他看到了代表著西卡爾山一切的幻影,看到了人與群山的故事。
外鄉人,你接觸了不死鳥之火,你獲得了咒術“火焰塑性”。
外鄉人,你接觸了不死鳥之火,你的身軀擁有了更強大的自愈能力。
鎮壓狹間的不死鳥,是西卡爾山最初的守護者。它並非神明,但群山與它同在,它就是群山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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