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個黑影快速跑進了高爾夫球場,速度之快,猶如一隻受到驚擾的獵豹,敏捷而彷徨...
黑影喘著粗氣,兩隻眼睛不停地四處搜索著...
他正是楊梓祺。
“雅子!”他大喊著,焦急而慌亂。
突然,一個倒臥的人影映入眼簾,他飛奔了過去,果然是雅子。
她側臥在地上,已經昏迷不醒,一條長長的血流從身下蜿蜒流淌而去,足足有5米之長,斑駁的微光下,那條血流映射著瘮人的光澤,黑紅而寒光點點...
他伸出大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她的身子冰涼,臉色煞白,嘴唇青紫而乾裂,他將手放置她的鼻前,氣若遊絲!
孱弱的氣息令他心神驚顫。
他抱起她,瘋狂地向前跑去...
前方1公裡的地方,就是暗河公司所屬的醫院,他隱約地看見那依稀的微光在向他招手,那是希望之光,生命之光。
他不知疲倦地跑著,似乎並不感覺累,隻感覺時間的漫長而快速,他希望1秒鐘就到達醫院,他更希望時間就此停滯,雅子才能跑過死神。
醫院離他越來越近,燈光也越來越明亮,他感覺那光芒美極了。
穿過這個小山丘,就到達了生的彼岸。
“呼!”他感覺自己騰空而起,他驚恐地向下望去,隻見自己居然身處高空中,下麵是一個長長的斜坡,斜坡的下麵是波濤怒吼的大海。
雅子的重量猶如千鈞之力,猛烈地向下墜拉著他的身子,他越是想抱緊她,反而適得其反,他脫手了,她就像一個無根之萍轟然下落而去。
“啪!”她重重地砸在亂石崎嶇的斜坡上,一路翻滾著奔向大海,微弱的星光下,一個巨浪襲來,頃刻間,便將她裹挾進洶湧的大海。
“咚!”楊梓祺重重地跌落在斜坡上,一陣鑽心的疼從腳部一直延伸到胸部,包括四肢在內磕碰在隆起的亂石上。
他迅速向下滑去,雙手胡亂地在半空中亂舞著,終於,他抓住了一顆小樹,停止了下滑。
他喘了口氣,向下望去,發現自己懸空在一個大約5米高的懸崖上,懸崖陡峭而光滑,猶如一個反插著的利刃,深深地紮進了大海。
他驚恐地望著漆黑而洶湧的大海,雅子已經在他的視線裡消失了,隻有怒吼的巨浪向他不斷地襲來...
他雙腳並攏,像蕩秋千一樣猛地蹬了一下崖壁,縱身一躍、向後飛去。
“噗通!”他掉進了大海,巨浪中,他歇斯底裡地大喊著雅子的名字,但陣陣巨浪很快將他的聲音吞噬殆儘。
驀地,他發現了一個黑影被一個巨浪卷了起來,他奮力地遊了過去,巨浪下落後,並沒有她的身影。
突然,又一個海浪翻滾而來,雅子出現在了白色浪花與黑水交織的湧浪之中。
她蘇醒了,冰冷的海水激醒了她,無力地在水麵上掙紮了幾下後,沉了下去。
楊梓祺一個蒙紮潛入海麵之下,他奮力地遊了過去,然後迅速上浮,翹著肩膀用力地將她頂了起來,他一隻手緊緊地抱著她,另一隻手向岸邊瘋狂地劃去...
終於,他遊到了岸邊,他抱著她的腿,把她反背在自己肩上,然後使勁地顛了幾下,幾大口海水從她的嘴裡吐了出來。
“堅持住啊,雅子,我們很快就會到醫院的。”
“嗯。”她微微地點了點頭,“放...我...下來。”
楊梓祺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岸邊,他注意到,她的兩處傷口又湧出一大灘血,微光下,他甚至能看清傷口處的骨頭。
他扭頭向岸邊看去,隻見不遠處的一座小碼頭上,不停地閃爍著亮光,隱約間,他感覺應該有條船停靠在岸邊。
“等我,雅子,我一會兒就過來!”
他說完,起身飛速地向亮光跑去,漸漸地,一艘小型遊艇映入他的眼簾,他向岸上看去,隻見一群男男女女圍著篝火翩翩起舞...
他趁他們不備,悄悄地跳進遊艇,沿著狹窄的過道躡手躡腳地向駕駛艙走去...
突然,一個雙手抱著啤酒箱的女人迎麵出現在他的麵前,女人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反倒是把他嚇了一大跳,踉蹌著向後退了一大步。
女人驚訝地盯著他,他挺了挺身子,也愣楞盯著...
“啊!”女人發出了淒厲的喊聲,大喊的同時雙手撒開,楊梓祺趕緊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咣當!”一箱啤酒跌落在地,濃濃的酒香味彌漫在狹小的空間內,香氣醉人。
“我沒有惡意的,也不是賊,不是來偷東西的。”
楊梓祺說著,轉身跳進駕駛艙發動了遊艇,正當他準備啟航時,一把手槍抵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你要是開遊艇,我就開槍!”女人狠狠地說道。
他雙手高舉,慢慢地轉過頭來,一臉央求道:“我的一個朋友身負重傷,她現在有生命危險,請讓我用遊艇把她送到醫院,我就把它還給你。”
女人收了槍,眉頭一緊,眼睛微睜:“你是可控核聚變的總工程師-楊工,楊梓祺吧?”
“是是是,我是!”他的頭如搗蒜一般不停地點著。
女人伸出手:“我叫陳逸娟,隨軍家屬,薩斯號導彈驅逐艦輪機長亞當·文森特中尉的妻子。”
“那我可以用遊艇嗎?”
“當然!”
楊梓祺猛推推進器,遊艇快速向雅子駛去...
很快,在兩人的合力下,雅子被抬進了遊艇,陳逸娟拿出急救箱,幫她簡單地清洗了傷口。
2分鐘後,遊艇靠岸了,楊梓祺背起雅子,陳逸娟在後麵扶著,兩人飛快地向醫院跑去...
楊梓祺剛跑到醫院大廳門口,便迎麵撞上了已經換完藥的勒內,他被一大群保鏢簇擁著向門口走來。
勒內停下了腳步,一臉驚愕地看著飛奔而過的楊梓祺和雅子,臉色陰沉。
“醫生,醫生!”
楊梓祺大喊著跑進了急救室,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快速迎了上來。
“醫生,她受傷很重,需要儘快輸血!”
他說著將她平放到床上,醫生用手壓了壓她的傷口,然後向護士喊道:“清瘡、消毒、輸能量、化驗血型,快!”
幾名護士迅速圍在了雅子的旁邊,各司其職,3分鐘不到,各自散去。
醫生用手翻了翻雅子的眼皮,然後用手按住她的頸動脈,臉色凝重。
“她的血容量現在很低,失血量估計有1900毫升,已經到了人體最大的承受極限。”醫生搖了搖,接著說道,“她是我見到的生命力最頑強的人。”
“她的傷口問題大嗎?”一旁的陳逸娟問道。
“如果沒有傷到骨頭,問題就不大,我去準備縫合材料。”
醫生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約莫1分鐘後,醫生一臉沮喪地返了回來。
“很抱歉,我們不能給她醫治,他們...”
“為什麼?!”楊梓祺怒喊著衝向醫生。
“他們用槍脅迫我們!”
醫生說完,麵露難色,無力地向外揮了揮手,隻見幾名保鏢拿著槍將護士們圍在了牆角,護士們嚇得瑟瑟發抖...
這時,3名保鏢蜂擁而入,他們粗暴地拔掉了雅子手上的輸液器,楊梓祺試圖攔阻他們,被一把推倒在地。
他們抬起雅子,狠狠地扔到了走廊裡。
楊梓祺怒火中燒,神色憤怒而恍惚,猛然間,他看見了陳逸娟那插在後腰上的手槍,他一個箭步跨了過去,伸手拔出了手槍。
他快步跑到走廊,槍口對準了保鏢們。
“把她給我放回去!”
保鏢們楞在了原地,楊梓祺的眼睛透過保鏢,看到了走廊儘頭的勒內,他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片刻後,他緩緩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嘩嘩!”楊梓祺的身後出現了4名保鏢,他們舉著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就在他扭頭看的一刹那,前麵的3個保鏢紛紛拔出了槍,槍口也對準了他。
楊梓祺陷入了包圍之中,他的眼睛看向勒內,現在隻有他才能救雅子,因為他是暗河公司的王。
這裡的主宰!
“勒內先生,求求你救救雅子,救救她!”楊梓祺哀求道。
勒內眼神凶狠,一臉陰冷地看著他。
“隻要能救她,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撲通一聲,楊梓祺跪在了地上,“我願意拋棄m國身份,加入暗河公司,為你們工作到死!”
“你愛上了她?”勒內冷冷地問道。
“是的,勒內先生,我愛她!求求你救救她!”
“那我就更不能救她!”
“為什麼?”
勒內的眼睛看向半空中,一隻手伸了出來,不停地張合著,目光癡狂而迷離:“珍妮死了,她永遠地離我而去了,她的身子、臉、眼睛、嘴唇,還有靈魂都離我而去了。”
突然,他又低下頭,目光陰冷而猙獰:“我絕不允許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沒有靈魂的軀殼,留在這個世界上。”
勒內說完,轉身向大門走去...
“你不救她,休想讓可控核聚變引擎在戰鬥機上研發成功!”楊梓祺大喊著,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可控核聚變的關鍵技術全在我的腦子裡,我現在就把它打爛!沒有我,你們的計劃會全部推遲,甚至停滯!”
勒內停下了腳步,緩緩地扭過頭來,目光冷暗。
“不要猶豫,開槍吧,你會解脫的。”勒內冷笑道。
楊梓祺麵色惶恐,他萬萬沒想到,勒內會如此冷漠和絕情,甚至不顧大局。
他扭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雅子,他絕望了,豆大的汗珠溪落而下。
他猛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但奇怪的是,扳機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住似的,他始終無法壓下去。
“真不愧是書呆子型科學家。”勒內陰笑道,“手槍的保險不解除,怎麼能扣動扳機?”
楊梓祺把槍拿到眼前,胡亂地撥弄起來,突然,兩個保鏢蜂擁而上,一招繳了他的槍。
他癱坐在地上,瘋狂地傻笑起來,聲音淒厲而蒼白...
勒內冷笑了一下,示意兩個保鏢留下,然後帶著其餘的人向門外走去...
驀地,楊梓祺停止了傻笑,他連滾帶爬地撲向醫生,一把抱住了他。
“醫生,我求你救救雅子,救助病人是你們醫生的使命啊!”
“如果我救她。”醫生看向醫護人員,麵色凝重,“我和這些護士都會被處死。”
楊梓祺絕望地鬆開了醫生,他直起身子、大步撲到一名端著托盤的護士身邊,抓起一把剪刀,狠狠地紮向了自己的胳膊。
一下,兩下,三下,三道血口從他的手臂上翻了起來,就像乾涸的土地上,一撅頭、一撅頭地挖出的三個小坑。
霎那間,血口上血流如注,楊梓祺眼神噴著火:“我是m國有名的核聚變專家,是暗河公司特意聘請過來的,你們不會拒絕給我醫治吧?”
醫生看向兩名保鏢,保鏢點了點頭,隨即,兩名護士拿著紗布向楊梓祺走去,他卻揮舞著帶血的剪刀,護士根本無法靠近。
“我需要輸血!”楊梓祺冷冷地說道。
“這點傷不需要輸血。”一名保鏢厲聲道。
楊梓祺高高地舉起了剪刀,狠狠地向自己大腿紮去...
“彆這樣!給你輸血!”醫生大喊道。
他說完,麵向保鏢,保鏢無奈地點了點頭。
楊梓祺手中的剪刀猛地停了下來,剪刀口離他的大腿僅僅隻有1公分,他凝望著醫生,黯然神傷的眼神充滿了祈求,他的眼睛瞥向雅子,片刻後,又轉向他受傷的手臂。
醫生明白了他的意思。
“給你輸血,得先知道你的血型啊,你是什麼血型?”
醫生說著,偷偷地伸出兩根手指,打了一個反“V”的手勢。
“你到底是什麼血型?”醫生故意不耐煩地問道。
楊梓祺的眼睛看向醫生,驀地,他看到了醫生打出的手勢。
“a型。”他輕聲說道。
醫生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麵向護士,說道:“拿4袋500毫升的a型血血漿,4瓶生理鹽水,還有注射器,酒精,棉球、紗布、繃帶等等醫用材料。”
“全部拿來後都給我。”楊梓祺故意陰冷地說道,“不勞駕你們動手,我朋友學過醫。”
他說完,指了指旁邊的陳逸娟。
“是啊,是啊,我...學過醫學的。”陳逸娟附和道。
不一會兒,護士拿來了所有醫療品,楊梓祺一把抓在手中,背起雅子後,隨陳逸娟向外走去。
兩名保鏢準備攔住他們,醫生趕緊上前一步擋住了兩人,他拿出一張血型化驗單展現在他們麵前:“受傷的那個女人血型是B,我們給他的是a型血的血漿,兩位請放心,一旦楊梓祺給她輸錯血,也就等於殺了她!”
兩名保鏢點了點頭,隨後把守在了急診室的門口。
醫生轉過身,隨手將已經揉搓成團的血型化驗單扔到了廢紙簍裡。
化驗單慢慢地張開了一點,姓名和血型露了出去,它是雅子真正的血型化驗單,上麵赫然寫著:山口雅子,血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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