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周的適應和歡迎，羅納德正式開始了紐約大學帝勢藝術學院的求學生涯。
羅傑·科爾曼提攜過得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在洛杉磯拍片，他本人在帝勢教授的影視欣賞課，會推遲開始，羅納德還是報上了班。
另外幾門課是電影理論，畫麵剪輯，聲音剪輯。羅納德憑著自己的喜好，和之前在新世界從事過得工作，報了這三門課。
選擇聲音剪輯的，還有明年暑期準備去舊金山西洋鏡公司，和沃爾特·默齊學習的原因在。羅納德想打下一點基礎，去舊金山學習的時候，應該會領悟更多的知識和技巧。
開學的第一堂課，是影視理論。全影視藝術專業的本科生都來聽課。羅納德選了個靠前的位置，一個頭發已經灰白的老頭，走了進來。
他就是授課老師，一位希臘裔的教授。老頭把資料往桌上一丟，發出“唉”的一聲歎息。
“今年又有幾十個傻瓜來學電影電視，開學前兩周，你們可以去要求退款，這樣子可以拿回全部的學費，然後趕緊申請轉係或者轉校，去讀點能賺錢的專業吧。要是過了兩周，今年的學費就算白繳了。”
“嗯？”羅納德有點莫名奇妙，這是站立喜劇脫口秀嗎？哪有老師第一節課就勸退的。
幾十個學生也不太敢相信勸退的教授，大家默不作聲，等著老頭接下來的反轉。
“我知道你們很難接受，但是電影這個行當已經快死了。電視雖然有就業機會，但是都被關係戶占據，你們去又能乾什麼？片場助理和攝影助理高中學曆就能乾，要是你們認識業內的什麼明星，也可以去做演員，總之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吧。”
沒有反轉！是真的勸退。
“哄……”學生們終於忍不住，開始大聲討論起來。
一個學生站起來質疑老頭的說法：“先生，為什麼你這麼貶低電影呢？作為第五藝術，是阿美利加把他發揚光大的，我們都是有一腔電影夢，才來到帝勢藝術學院學習影視的，你這樣說有什麼好處呢？”
老頭很欣慰，點了點頭：
“你有夢想，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影視本來就不應該在大學裡教，而應該去片場學。六十年代的時候東海岸的紐約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西海岸的南加州和洛杉磯加大，都開始開設電影專業，但這是胡來。大學裡給本科生上一上影視欣賞就夠了，開什麼影視專業呢？”
老頭一腔子憤怒和不合時宜，他接著說：
“你們知道1929年，全米國每周有超過9500萬人進入電影院看電影嗎？那是電影業的黃金年代。全米國五分之四的人口，一周至少進一次電影院。”
學生們的臉色稍稍緩和，這才是一個影視學院的教授該說的話嘛。電影無疑是偉大的藝術。
“你們知道，時至今日，這個數字是多少嗎？”
學生們互相看看，都不知道確切數字。
一位書呆子模樣的學生舉手，請求發言。
“不，不用舉手，你有答案嗎？”老頭問那個學生。
“現在阿美利加的人口大約在2.2億，現在的人沒有那麼多去看電影，大家都在家裡看電視，我們把人口比例除以2，然後乘以總人口，應該還在9000萬左右。”
“哈，你應該去當科學家，而不是來學電影製作。”老頭又開始毒舌發作。
“你的觀察其實很準確，在青少年，特彆是男性青少年的群體裡，每周看電影的人數還保持在較高比例，所以你的觀察相對準確，推理也很有力。但是你忘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忘了，現在成年人很少看電影了。特彆是你們的媽媽，電影院裡沒有為她們製作的電影了，現在主婦都在家裡看肥皂劇。”
老頭掃視一圈學生，然後把手切下，做了一個有力的手勢。
“現在美國每周隻有2000多萬人進電影院，相當於人口的十分之一。在一個快速萎縮的市場，你就算做到最好，有什麼用呢？就像汽車取代了馬車，最後一家做馬車車輪的公司，他們的市場占有率越來越高，產品也很好，但是最終究竟是死了。”
“那電視呢？你剛才也說了看電視的人很多”那個書呆子學生又問了個問題。
“電視需要什麼技巧呢？無非是幾台攝像機拍著，然後導播切換。主角a視角，主角B的視角，全景，還用學嗎？現在沒有人像當年好萊塢那樣精雕細琢地拍電影了。全都是鯊魚，太空人，然後賣玩具。”
老頭又搖了搖頭。
“你們中不是百萬富翁家庭出來的，還是換一個能掙錢的專業吧。學影視，無非三條出路，拍電視廣告，拍工廠教學片，拍紀錄片，哪一條都不好乾，收入也不高，還不如去乾房地產銷售。”
老頭自顧自的說著，下麵的學生心裡都拔涼拔涼的。羅納德也有點泄氣，難道自己來大學讀書來錯了嗎？還不如和卡梅隆一起，在新世界製片打拚？說不定現在也能當上助理導演，在行內進步了。
“你們記住我的話，還有兩周時間，可以後悔去退款，過了兩周就隻能退一部分了。當然，你的爸爸是百萬富翁，或者是好萊塢影星除外。”
老頭終於走上講台，開始講課。
“電影是一門即將死去的藝術，我們現在開始上的是電影的考古課。講講那些偉大的電影，你們也可以聽聽，知道曾經的電影，達到過什麼高度。然後在看看現在放的那些垃圾，自己決定要不要退出吧。”
老頭開始正式講課，電影考古……不是，是電影理論。
“我們都聽過一個詞——auteur，新浪潮的髪國人提出說隻有一個導演，掌握了電影的所有方麵，特彆是對剪輯有最終決定權，才能稱得上一個創作者——auteur……不過在這之前，好萊塢就沒有經典電影了嗎？當然不是這樣……”
羅納德沒怎麼聽老頭講課的內容，和大家一樣都在想心事。老師勸退這種事情，雖然有點奇怪，不過他講的聽上去的確有些道理。在一個行業蓬勃發展的時候在，所有人都水漲船高，等到行業衰退，那就隻有少數人能吃飽。
關鍵還是，自己是那個少數人的一員嗎？
行業衰退也意味著新人的機會變少，自己還有機會出頭嗎？
現在加入工會已經變成了很難的任務，想來當年電影繁榮的時候，確定的入會規矩，在那時也許並不苛刻。
下課了，立馬有兩三個學生奔向學院辦公室去辦理轉係和退費。剩下的也在討論是否要換專業。
羅納德一個人坐了一會，還是多問問有經驗的前輩，多方了解一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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