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嘉靖一身黑鬥篷,也沒表露身份,一張木椅搭在那裡坐著。身旁的陳洪一身紅色公服袍子。周邊十幾個錦衣衛手按腰刀圍繞。張大教主與張小教主兩人雖然還沒怎麼過刑,但看這陣仗也知道,生死在此一舉了。“老爺,我招,我全都招,全都招。老爺要問什麼,我就招什麼”張大教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磕頭討饒。“先說說你們杭州白蓮教的事吧!”嘉靖倒沒在意張大教主的前戲。“老爺,我們雖然叫白蓮教,不過是借無生老母一個名頭而已。跟過往那唐賽兒造反可是一起完全不同的啊。隻是朝廷嚴禁白蓮教。我我們打出白蓮教的名頭自然誰進來誰就是朝廷的逆賊。凡入教的,都是得不到朝廷幫助又走投無路需要團結的可憐人啊。借著白蓮教的名頭,誰入教後不團結,誰就是既獲罪於朝廷,又自決於草莽。這種人就隻有去結社犯罪一條路了。”趁著張大教主說話停頓,陳洪補了一句。“你們搞白蓮教不也是犯罪,還是謀逆,你都知道唐賽兒了還說不是知法犯法,還笑話彆人。你們杭州當地官員不管嗎?”“這位老爺,天地良心。我們杭州白蓮教說犯罪,也就是名字翻了罪。但真沒乾過殺人越貨或者造反的勾當。哪怕是杭州的士紳官員請我們當黑手套,我們基本都是推脫了的。我們這個白蓮教,也就在手下弟兄在碼頭或者工程上上工被欺負時,大家借著無生老母的名頭立誓相互支持幫扶才有用。老爺們,你們應該知道,人離鄉賤。我們這些在城裡下苦力的,哪個不是在農村土地被兼並,衣食無著,又流落街頭不得已才到城裡打工。要是沒有無生老母團結,我們當真是一盤散沙,隻能去給士紳家當狗,那種免費的狗,還要看人要不要的。或者落草為寇,聚嘯山林,為禍一方那種。天地良心,雖然我確實犯了死罪,但至少是問心無愧的。”“你倒是能說會道,可惜了生了這麼蠢的兒子。”嘉靖原本隻是想奚落一句,隻是不知道怎麼,說完有種心有戚戚焉是怎麼回事。“老爺,我有愧。是我,都是我誤信了那個天殺的嚴秀才,都是我豬油蒙了心才如此的。跟我這傻兒子沒關係啊,老爺…”張大教主馬上意識到不對,這得棄己保子了。因為嚴秀才來京城的半道已經死了。“是的,都是我爹爹人心不古,貪心不足,才聽了嚴秀才裡的使”張小教主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洪指示錦衣衛幾個大嘴巴子賞過去了。“沒問的,彆說,說說,你是怎麼收容到幾個從河南過來的宗室子弟的吧?”嘉靖對張家父子之間的責任分配毫不關心。“什麼宗室子弟,老爺,雖然是有幾個河南過來的,但是我們登記也沒法看戶籍的。都是流民,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宗室不是都有爵位祿米嗎?就算沒有朝廷的祿米,哪個藩王不是家家田連阡陌,宗室都是一家人,藩王們能不管嗎?怎麼可能去做流民。老爺啊,雖然如果要招,我也能招,但這事說出去,皇上老爺也不可能信啊,老爺”收容宗室子弟,這帽子扣下來張大教主是完全沒想到的。也是實打實地說了出來。隻是聽到這番說辭的嘉靖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宗室在上半年已經出過一次事,就是堂堂皇城,竟然出現餓死遠支宗室的事情,現在又有地方宗室甘做流民,甚至墮入教門。這事,自家人知自家事。嘉靖年以來,光自己已經兩次下調宗室祿米了。自己給皇孫找的乾親一家就因為爵位較低,且出五服,當時已經欠祿一年了。更何況還有很多地方遠支到都沒進玉蝶的宗室。雖然,已經隔那麼遠,早沒有什麼親情可言了,但搞成這樣,還是老臉有些過不去。大明律是禁止宗室從事科舉、工商業、離開封底等等的。所以在城裡,但凡不是有封地的王爵,基本隻能靠祿米混日子,有祿米就是城裡的小混混,沒祿米時就隻能在城裡做乞丐,直至餓死。除非不在玉蝶,才有機會偷跑出城做流民。嘉靖越想越鬱悶,仿佛這張大教主是專門來打臉自己這個聖君的一樣。哐當一聲,出了昭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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