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裡麵可有明說?”宋應昌也不敢瞎扯,隻好再打探具體點。
“旨意裡就是給皇孫殿下找奶娘,……”
王小旗就又把十天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旨意除了奶娘就沒啥內容,關鍵是一個太監口述的。
大約是自家老婆連帶孩子要去裕王府養著了。每十天能回家探視一天。
然後到皇孫六七歲開始正式進學,這一批招的三個奶娘才能回來。但孩子將留在宮中做皇孫伴讀,直到皇孫結業。
“這是好事啊?就算裕王不喜,等將來皇孫長成,你家還不是飛黃騰達!”宋應昌聽完,真的是替自己這個走狗屎運的朋友高興。
嘉靖這安排,沒有一點利益牽扯。隻要安分守紀,躲過嚴黨、清流之爭,未來必然是國之柱石啊。
“但,裕王那邊,我們三可是頂掉了裕王中意的人選上去的,和黃裕王還年輕,隻怕熬不到皇孫將來,空歡喜一場就算了,還平白遭來禍殃。”王小旗還是不放心。
“你呀,患得患失,沒必要,裕王現在不喜,那是清流不喜,等將來登大寶了,他就是皇帝,不是清流了,憑什麼還要按清流的喜好來辦事,何況是要迎合清流處理一個身邊人。另外裕王爺身體如何?你們錦衣衛該是知道的”宋應昌不疾不徐地說道。
“你問裕王身體乾什麼,裕王爺從來都身子欠佳”王小旗說完,趕緊用手擋住了自己的嘴。
“罪過,罪過,妄議天家,你越發大膽了”王小旗趕緊一句話撇清關係。誰知道有沒有誰偷聽呢。何況聯想到大明的皇帝,除了當朝這位爺,自太祖成祖以後,就沒有長壽的了。何況裕王還身體欠佳,就算將來清流掌權,也當是熬不了幾年的。
“彆撇清關係,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說。現在知道你該有多好命了啊”宋應昌小聲說道。他也突然反應過來。誰知道門外有沒有誰呢。
“好吧,那你說陛下招奶娘和伴讀,目的是什麼呢?或者說我該怎麼做才能實現陛下的目的呢?”圖窮匕見,這才是王小旗賴著臉問的真正目的。
“你剛剛說陛下是退了之前三明夫子之家,從而選了錦衣衛、京營和皇族三位奶娘是吧?這答案還不明了嗎?”宋應昌一邊手指在桌布上畫圈圈,一邊笑道。
“這我知道,錦衣衛就是侍衛天子、偵緝不法。侍衛天子有大漢將軍,那我就隻有偵緝不法。但我才區區小旗官,到現在也沒升職,如何幫陛下偵緝不法啊,不法的倒是多,可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啊,比如你那師爺,小閣老。除非我是嫌命長了”王小旗繼續惆悵著。原本沒有翻身機會,一點不用焦慮。現在翻身機會就在身邊,卻想不到該如何抓住了。可不是急死人了。
“哈哈,你是當局者迷啊。陛下是想用你兒子,你自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把你們錦衣衛的手藝傳給你兒子不就得了唄”宋應昌笑道。
“那,如果我也想主動升天,不是乾等我兒子二十年該是如何呢?”王小旗又磨磨蹭蹭地問了一句。
“那你說,你的手藝在錦衣衛裡可是不可或缺?”宋應昌問道。
“這,言行逼供,我是最受不了的,學不來那個,我看著那些沒人形的腳都站不穩。要不然也不至於我繼承我爹的總旗,本該是下放小旗,意思意思,兩三年就升調總旗的。結果到現在五年多了還是個跑腿的小旗呢”王小旗吐槽道。
“想不到啊,你外表五大三粗,肌肉結實,卻是個見不得血腥的柔漢子。”宋應昌打趣到。
“不是見不得血腥,彆看你我年歲相仿,我可是真的在抓捕過程中手刃過好幾個犯人的。隻是不忍虐囚罷了”王小旗趕緊替自己挽尊一下。
“話說,你們錦衣衛除了屈打成招,就沒有真的秉公辦案、明察秋毫過嗎?”宋應昌納悶兒地問道。
“嗨,那玩意比嚴刑逼供稀缺多了,衛裡就沒人會這個。至少我所在的這個百戶所就沒人會。想學都沒地方去學啊。我見過你們讀書人斷案,那更是荒唐,比我們嚴刑逼供好不到哪兒去”王小旗說完自己衛裡的缺點後,發現也得拉踩一下文官,不能總讓宋應昌看笑話。
“這”宋應昌先是皺了眉頭,然後開懷笑道:“這好辦,我老師的同僚,鄭推官,就是寫《新編洗冤錄》那位。我寫信去問問,你或許能拜在他門下,以後學得一手好本事,偵緝不法,自然是國之乾城。”
“多謝多謝宋兄弟了,就等您這一句話了”王小旗這才長蘇一口氣。
“好吧,你原來在這裡等著我的”宋應昌隻覺得,果然是錦衣衛的人,個個都謹慎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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