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晝短夜長,本該適合躲懶的寒冬,秦流西卻是忙得不行,先是幫著老仇把義肢給做好了,並給他戴上,教他如何運用,把老仇喜得都想跪下來給她磕幾個響頭,又想留在秦流西身邊繼續當個車夫也好。
秦流西卻是拒絕了,她要是真正世俗大家小姐,這麼一個身有武力且有些偵查本事的退伍老兵,她肯定不會錯過。
可她卻是入道之人,不需要這樣的好手,而老仇也有自己真正的路。
老仇也沒勉強,隻是心裡已把這份大恩給記在了心底。
這是一事,再有彆的,便是製符畫靈符,又和封俢取來金貴的藥材煉丹,為幫司冷月解血咒而做準備。
當然了,封俢這個黑商也沒忘記自己的本分,使勁壓榨她,煉了不少名貴的藥不說,其餘賣得不錯的要藥物也是煉了不少。
而做這些的時候,秦流西都沒忘記把兩個徒弟帶在身邊教導,他們還沒能到出師的時候,煉藥更不必說,讓他們動手都是糟蹋藥材罷了,可必要的辨認藥材和藥理卻是要的。
除了醫一術,還有其餘的符道教學,也一並沒落下。
這無數的事做下來,秦流西在冬日非但沒有養出膘來,人反而清減了些,一雙眼更深更亮。
就這麼著,日複一日,時間已來到年關臘月,秦流西陸續收到了好幾家送來的年禮,均是送到了道觀去。
一是滕昭父親著人送來的,還夾了一封厚厚的信,那是給滕昭的,許是知道道觀修行清苦,年禮並沒有什麼華而不實的東西,就一些名貴的藥材補品,以及一疊銀票,足有五千兩。
按滕大人的話說,這銀子既是香油錢,又是拜師禮,還是撫養禮。
秦流西十分滿意地摸了摸大徒兒的頭:“你這個爹,真是個實誠人呐!你雖然入了我門下,但到底有血緣因果,咱道門清貧,回禮就不比對這些,你也會畫平安符,就畫那麼一兩個靈符給你爹回禮兼儘孝,就足矣了。”
滕昭看了一眼那疊銀票,五千銀票換兩張平安靈符,血賺了。
他應了下來,當真就以自己的靈氣畫了兩張靈符讓人送回去,一是給他爹,二是給杜先生的,以至於當兩人收到這符時,感動得紅了眼眶掉了兩顆眼淚,然後醉得一塌糊塗。
除了滕大人,連齊騫都送來了年禮,就是有些華而不實,表達對她的謝意,更奉上手書一封,告知自己如今在什麼部門當什麼差。
此外,沐惜那小世子同樣送來一車名貴又華而不實的東西。
秦流西雖然意外,卻是沒有回禮,還隻撿了幾樣藥材,就讓來人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了。
在她看來,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勳貴子弟,她隻是區區玄門道士,彼此路不同,也不必像親朋一般緊密來往。
他們的關係,就是醫者和病人的關係。
倒是玉長空,送來了藥材和幾本名貴的書籍,關於玄術一類的,都是年代久遠的孤本,還有一張殘卷,伴有手書一封。
秦流西看了一下那殘本,拿去給赤元老道看,她還沒看出那是什麼,但瞧著就像是個陣法。
赤元老道接過來,一翻,激動得扯掉了幾根胡子,又小心翼翼的重頭翻開。
“這,這是……”
秦流西看他這麼激動,眉梢一挑:“你認得?”
“這好像是我們清平觀開山宗派不傳的幾個大陣之一,困仙陣。”赤元老道的手都有些發顫。
“困仙陣?”她湊上去,看著那殘卷,隻有半卷圖,還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變得模糊細碎,上麵畫著九宮八卦,卻是因為殘破而圖不全,下半截更像是被強行撕裂兩份,使得那陣圖壓根看不出是什麼陣。
秦流西道:“不是,這陣圖是殘缺的,你怎麼就能認出這是什麼困仙陣了?”
“自然是看過我們清平觀史記啦。”赤元老道說著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上一敲:“我讓你熟記我們清平觀的曆史,你這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
秦流西哎喲一聲,捂著額頭道:“你說的那所謂曆史,還沒指甲蓋厚,我早就倒背如流啦,哪裡見過像這樣的殘圖。”
“沒畫出來,也說過啊,困仙陣,以四象八卦陣為基,再加軸心,為九宮,便成九宮八卦陣,再於奠基中埋七星,集天地之力,困萬物於陣。聽說這陣乃當時宗門天樞峰有著金丹修為的峰主九陽真人所創,能困半神……你嘀咕什麼?”
秦流西:“我沒說話。”
“你有。”
“哦,我就說你說得這麼神乎,還困半神,那會兒真能修仙?那九陽真人有著金丹修為,整個宗門也不止他一個吧?既能創出困仙陣這樣的不傳大陣,這麼牛氣的清平宗咋就淪落成清平觀如今窮得一清二白淒慘?”
赤元老道吹胡子瞪眼:列祖列宗在上,休怪孽徒口沒遮攔,她嘴欠可她有天分啊!
“你懂什麼,那個時期魔修猖獗,爆發了人魔大戰,為了天下蒼生,不知多少宗門正道隕落。清平宗也是由著一些外門的弟子傳下來,可外門弟子尚未得真正傳承,學之有限,再加上世間靈氣逐漸匱乏,能真正得道飛升的道人卻是沒有幾個,傳承沒落由宗變觀後就更低迷了,修得長生的弟子,最長命的,乃第一代觀主,可也才活了兩百歲。”
他語氣有些喟歎。
“彆在這唉聲歎氣的了,咱們如今身處凡人世界,就是手段通天的道士,能修來得道飛升,也得它隻眼開隻眼閉,雷劫高拿低放才行,不然劈下來,彆說渡劫七七四十九道,七道都怕挺不過去。”秦流西豎起食指指了指天。
“不提那個,咱言歸正傳,這個困仙陣,你好生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補全這個殘卷。不是,你要補全這個殘卷。”赤元老道指著那殘卷一臉嚴肅地說。
秦流西跳了起來:“憑什麼?”
她事兒這麼多,哪來的時間去研究這什麼殘卷?
“憑惡佛兕羅在暗戳戳憋大招啊,你還拿著人家的東西呢。”赤元老道斜睨著她:“他要是找來了,你卻沒有點壓箱底的保命手段陰他,你能打得過嗎?”
秦流西:“……”
紮心了老道!
長空啊長空,你這年禮重的我可要累慘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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