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偌大的魂池才安靜下來。藤尖兒爭相又朝楊曦湧來,一個個跟爭寵的孩子似的,圍著楊曦探頭探腦。那枚橢圓球狀的蛋則輕輕掙紮著,似乎想擺脫魂池的束縛,跑進楊曦的懷裡好好拱一拱。
“喂喂,鬨夠了沒有?”
楊曦終於忍無可忍,一指一個,將藤尖儘數彈到魂池裡麵。
於是——
魂池池底又傳來那枚蛋幸災樂禍的嬉笑。
“邪惡,你再笑,我連你一塊揍!”
楊曦撇著嘴,手伸進魂池,輕輕一抓,頓時傳來那枚蛋連哭帶笑的求饒,輕輕顫動著,泛著金屬光澤的蛋殼亮起一道道血色紋路,斑駁繁雜,邪惡、古老、滄桑的氣息脈動,像初生的地獄惡鬼。
很快,楊曦就停下手。
一時間。
整個魂池都安靜下來,但仍有輕輕嬉意不停。隨後,楊曦輕輕一躍,將整個人都浸入魂池。
與此同時。
池壁、池底紛紛閃爍藍光,一道道刻紋構築成一幅山川日月、神魔戮戰的畫麵,線條縱橫來往,直接霸道,在最中心的節點,神魔屍體堆積之地則剛剛好正是那枚蛋。
蛋殼上無數更密集、更繁奧、更古怪的血色紋路登時一一亮起。
陰寒、狠戾、殘暴。
一股氣息源自那枚蛋蓬勃噴湧,楊曦的意識體則抱元守一,懷中,那枚蛋劇烈震顫著,似乎可以聽見薄弱的意識傳來陣陣巨大的雀躍與欣喜。
青藤搖曳,池水波瀾。
半個小時。
楊曦的意識體已經變得輕、薄,就好像用鮮血飼養蠱蟲般隨著蛋的雀動漸漸變得貧弱,行將透明時,卻又有魂池、青藤彌散出魂魄本源之力,輕易彌補那股耗費,重又凝實。
如此反複。
直到楊曦神覺疲憊不堪。
殺戮那梵羅的源核蘊養,條件極為苛刻,魂池寄體,意識為食,以如今楊曦的意誌力跟意識強度,不足以夜夜飼養。當初,創生源核之時就差點被活活吸乾意識!
此後。
常常隔上十天半個月,楊曦才會重又進入魂池。
餘下時間——
《殺戮那梵羅》中所記載的各門附屬秘法、戰技也不過占據楊曦小半時間,真正讓他耗費心力的,其實還是殺戮那梵羅源宗秘法,以及源宗戰技中所記載的各種對於戰鬥、殺戮的解析。
……
夜空薇明,繁星滿天。
靜室中。
楊曦自小榻上站起,活動了下全身筋骨,頓時傳來一股凝重厚實的感覺,肌肉、血液、骨骼,全身各處都充滿力量。捏拳,源力爆裂的聲響傳出,隱隱相應血液奔騰的咆哮。
清神沉香尚在輕燃,嫋嫋香煙,將室中拂得一片悠靜。
目前為止——
源核雖然誕生出自我意識,但是尚未成長,自然也無法回流,為楊曦提供涉及魂力的一切力量。以至於,分心多用,源力進境一直堪憂,便是修為境界也緩慢。
《殺戮那梵羅》源宗秘法共分九重:瀚海,大日,十萬諸天,黑夜,種蓮,滅夢,吞天,永恒,神與魔。
如此九重。
楊曦如今,勉強進入第二重:大日。
當初古墓之行噩夢驟變,漫天祭祀吟唱便陡變為殺戮那梵羅的印記,反複頌念,如同磁帶般夜夜在噩夢中‘複讀’。楊曦噩夢複又纏身,深受其苦,自然心有餘悸。
但是,福禍相依並非虛妄。
本身命運玄奇,天生重瞳。
再有諸般機遇。
其心異於常人,之後修行不輟,果決狠辣的直接創生、蘊養源核,很大一部分自然足夠幸運才得以成功。源核皆是與魂力相對,其餘可怕秘法、戰技則通篇用與源力、修行、殺戮相關。
一根本,一外象。
到現在。
魂力層麵上,源核僅剛誕生出薄弱的自我意識,根質仍是魔胎,神胎以及人胎的大境界遙遙無期。至於源力,受限於境界、資源跟時間,就算殺戮那梵羅神秘強大,楊曦業無法短時間脫胎換骨。
在這樣的情況下。
楊曦自然不會舍本求末,放棄對轉輪重瞳的熟悉與修煉,而是魂力、源力、瞳力,三者並進。
於是。
一個惡性循環就出現。
一方麵想要主攻一線。
一方麵,又想要麵麵俱到、相輔相成,將魂力、源力、瞳力推達前行。
當下。
瞳力延伸領域:空間之道進境最是快速,毋庸置疑。源力則相對於神秘、詭異的魂力要更為可捉摸,進境同樣不慢,而隻有魂力,一直居末。
而且。
似乎。
自己的天賦並不僅止瞳力的空間之道,因為瞳力,掌控火焰之道,業已逐漸覺醒,魂池上的藍火就是火焰天賦具象化,而青藤,則是獄火源核。
想到這裡,便是楊曦也心生喜悅。
可是,轉眼便見他又輕歎一口氣。
說起來,天賦一多,事情也多,總覺時間不夠用。某種程度上,得自殺戮那梵羅的源核蘊養之法,到如今已經難以界定因為轉輪重瞳,改變了多大的方向。
不想多想,楊曦伸手捏滅沉香,走出靜室。
第二天。
楊曦仍舊在黎明時分就起床,打完坐後,才洗漱、下樓吃早餐。
父親楊澤平開車把自己送到山餘鎮後就離開,想來也是不願跟外公那邊再糾葛什麼交集。隻不過,對兒子女兒有時回山餘鎮看望下外公跟舅舅、阿姨什麼的倒是抱著鼓勵的態度。
但逢回去,便叮囑讓兒子女兒記得買些禮物給老人家。
並無不悅。
在山餘鎮耽擱了一個早上。
楊曦找到兒時不錯的玩伴,一家家過去,如張璿、張情、張旭等,聊了一會,雖然有些生疏,但很快就又找到兒時的那股親密,尤其是跟張旭、張盛,畢竟同為男孩子,年紀相仿,楊曦又是長袖善舞,能夠說到一塊。
在中午的時候。
行程如約行進。
忐忑跟緊張很快被興奮所替代。
特彆是,對於林妍跟張盛而言,大城市代表著很多奇異、強大的符號,吃穿住行都跟鄉鎮不一樣,風土人情則更是迥異,一路上,興奮說了一路,都是憧憬。
楊曦望著車窗,看了一路風景,想起五六年前跟夏宗棠一家在一塊的回憶,心中有甜蜜,也有失去聯係的苦澀。
一直努力回想當年。
記得那座城市叫振華市,記得很多細節,記得很多點滴。
怕自己在安定的生活中忘卻過去,同時,也渴望,有一天能夠回去,最好,再親口叫他們一聲爸媽,抱一抱可愛的夏萱凝,跟他們說,這些年,自己過得還算不錯,然後問一下,他們過得怎麼樣?
車窗外的風景一片片的過去。
很快。
張盛跟林妍在車座上睡過去。
楊曦則一直望著窗外的風景,樓房、山坡、護欄、樹木、人,一個個像是時光一般咻的一聲就過去了,不留痕跡,不留遺念。就像楊曦自己——
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獨一無二,熙熙攘攘,交彙,衍變成無數種截然不同的命運。
那麼。
自己的命運呢?
會在哪個地方?
淡淡一笑,楊曦甩掉自己腦中文藝的呻-吟,表姐張媚恰好給他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楊曦笑笑,順手接了,擰開瓶口,灌了幾口,頓覺思緒清爽。
“看你一路上精神奕奕的,跟姐說說,在想什麼?”
張媚巧笑嫣然,又往楊曦手裡塞了個蘋果。
楊曦笑笑,往蘋果狠狠啃了一口,看著眼前比自己大了八歲的女孩,突然說了句:“姐,你真漂亮!”
一時間,呼吸都凝滯了一下。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將張媚的俏麗臉蛋照出一朵紅暈,更顯得魅惑。張媚假罵一聲小屁孩懂什麼,卻吃吃的笑,很明顯,因為表弟的一聲誇獎,整個人心情都變得無比的好,高興之餘,連之前的問題也給忘了。
事實上。
六年前。
那位令人尊敬的偉人南巡並發表一係列南方講話之後,整個華國南方便隨之掀起一股改-革開放的熱潮,熱火朝天,鋪天蓋地,一棟棟高樓一座座城市如雨後春筍般崛起!
風雲激蕩,南北變通!
漳南市由於地理位置。
六年來。
除了竹溪鎮擺脫貧窮快速向城市靠攏之外,漳南市各個鄉鎮仍舊是一幅比較窮的樣子,相比於墟華市,自然無法相提並論。很多漳南人,都進入墟華市,工作、打拚。
到達墟華市。
在車站下車。
一路搭乘,楊曦的目光中隨即出現震撼之色。
入目儘是參天高樓、人山人海,豪車奔馳來往,人們的神情自豪而喜悅,步伐急速穩當,沒有竹溪鎮的舒緩,也沒有山餘鎮土牆坍塌的落後,一切,充滿著新鮮跟繁華。
六年——
不僅是東南沿海的墟華市,囊括整個沿海一線,如此景象,比比皆是。
華國,這個古老的國度在經曆無數磨難後爆發出讓人驚歎的生命力,恍如新生,一股股血液注入社會,製度、行業、資源、人才、資金等等在政府的一係列作為下,使得這個奄奄一息的古老國度再一次踏上世界巔峰的道路,揚帆遠航!
這,是一個擁有十幾億人口的國家締造的奇跡!
從古至今!
沒有任何一個朝代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像這個古老的國度這樣,十數年,就從一貧如洗的狀態中徹底跳出來!
如今。
尚且是沿海地區的改變。
但是。
又有誰敢臆測這個國家將在以後變成何等偉大的模樣?!
楊曦年紀還小,但是,他,親眼見到這個國家是怎樣一步步踏向強大一步步走向巔峰,作為親曆者,也作為見證者。而當三個小孩目光中的震撼褪去,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張媚姐弟工作的地方。
在三個小孩麵前,是一棟充滿著曆史氣息的三層小樓,作為服裝廠內部員工的宿舍樓,整個高樓以石頭建築,頗具西方藝術風格,而傳聞也正是如此,說是遺自清末,相當古老。
隻不過。
似乎發生過些什麼事,服裝廠老板另行購置了彆墅,這個西式石樓則作為員工宿舍,一直至今。
張媚姐弟帶著三個孩子熟悉了下宿舍。
安排好一切之後,恰逢林妍父母過來接林妍,作為服裝廠副廠長的林妍父親,則在晚上親自請客為三個孩子洗塵,席間頗為融洽,特彆是談到楊曦父親的時候,言語間似乎當年也一起闖蕩過。
楊曦淡淡笑過,以水代酒,敬了林妍父親一杯。
自是相談甚歡。
直到夜深,張媚姐弟、林妍父母才帶著三個孩子回到宿舍樓,帶回來一些宵夜跟甜點、水果也分了要好的員工,嘻嘻笑笑吵吵鬨鬨的,看得出來,張媚姐弟、林妍父母在這裡的關係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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