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2)

6個月前 作者: 關就
第10章 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2)

第10章 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2)

腦海中的這句話冷不丁地跳了出來,嚇了丁冬一大跳,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這個男人有這樣的定義,她根本不了解他,而就在這時,窗邊秦淵略顯寂寥的聲音就這樣攜著風聲,漫天席地地卷入丁冬的耳中。

“這樣的天氣,她是最喜歡的,一遇到刮大風她就不願意呆在屋子裡,自己不做作業,也不讓我做事,拉著我就往外跑。”

“那時候她十八歲,跟我說要去追風,我背著她在風裡跑,她要我這輩子都這樣背著她,直到有一天,我喊她‘老太婆’,她喊我‘老頭子’,直到我再也背不動她。”

秦淵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溫柔,幾分寂然,聽在丁冬的耳裡,隻剩唏噓。他寥寥幾語,一個天真浪漫的少女躍然在她心頭,蔚藍色的海邊,俊朗少年背著一個甜美少女奔跑在沙灘上,在風裡,迎風跑向他們蔚藍色的未來。

曾經的美好,現在品來,是不是隻剩苦澀不堪?

丁冬盯著窗邊那個再度沉默的高大背影,意外於有一天竟會聽到這樣一段淒美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秦淵,而那個少女,一定不是艾明媚。

她癡愛他十年,而他,一顆心原來早就給了彆人。

丁冬納悶,那個女孩子去哪了?

連媒體挖都挖不到的秦淵的過去,他又為什麼主動告訴她?這與她的第二個選擇又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為什麼告訴我?”

她這樣狐疑地問著,就遇到了秦淵轉身那一霎那的目光。

那目光讓丁冬震驚了好幾秒,那悲傷的困獸的眼,如魔咒一般讓她全身不能動彈。

他看著她,“我跟她的故事,我希望有一個人能幫我寫下來,等我老的時候,不至於忘記。”

“那個人,就是你。”

“我?”輪到丁冬目瞪口呆,“為什麼是我?”

她想不明白,先是艾明媚,後是秦淵,這些在她生活中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為什麼一前一後都選擇了她?讓她背負他們的秘密,對她是幸還是不幸?

“讓我來寫這個故事,這就是我的第二個選擇嗎?”她木然地重複著,眸子裡的迷茫揮之不去,“可我隻是個攝影記者而已,我不擅長寫東西,學曆也不高……”

很難想象這樣美麗淒婉的故事會被她寫成什麼鬼樣子,當初她就是覺得不能勝任文字工作,因為身體原因,讀書也不能專注,學曆不高才選擇了門檻很低的娛記工作。

秦淵給她的選擇實在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丁冬除了莫名其妙以外,更多的是認為自己難以勝任,隨後就聽到秦淵惡魔般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既然你拒絕了我給的第二條路,那麼就等著我的律師把你送進監獄吧。”

“不!”

丁冬搖頭嘶喊著,她的臉上血色褪儘,此刻對於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的恐懼終於戰勝了一切猶豫不決,她抖著唇回答,“我可以試試。”

她斬釘截鐵道,“我選擇第二條路。”

舌頭突然被什麼絆住,她閃動的眼眸裡滿是一探究竟的固執,“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是我?我是說,您本來有更合適的人選……”

她的手絞著衣角,手心上全是汗,她知道這樣的刨根問底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秦淵很可能會反悔,甚至會一怒之下懶得費唇舌直接把她送進監獄,但她太好奇了,她隻想把人生握在自己手上,不想自己不明不白被人牽著鼻子走。

“選擇你自有我的理由。”秦淵果然不悅,“把你在雜誌社刨根問底的那套收起來,記住你現在的處境,我沒有滿足你好奇心的義務,照著我說的去做就是。”

“不要以為我已經放過你,我要你做的事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如果你不儘心儘力去做,我依然會把你送進監獄。我的話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

“出去吧。”秦淵麵露不耐,丁冬也早已如坐針氈,他這一聲令她有如大赦,趕忙也站了起來,剛走到門口,卻被他叫住。

“還有……”

她回過身,隔著不遠的距離望著他,目光純淨。

這樣的角度,這樣的對視似曾相識,丁冬有一瞬的恍惚,而窗邊的秦淵皺了皺眉,隻是目光深幽地看著她。

又是這樣備受煎熬的注視,丁冬的心提了起來,而秦淵終於說話,“這所房子你可以自由走動,隻有三樓的那個小房間,你不可以進去。”

丁冬幾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關上門的那刻,她背抵在門上睜大眼睛大口喘氣。

真好,她活過來了。

每一個有他在的地方,沒有氧氣,她不能呼吸。

這天除了吃飯時間,丁冬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秦淵好像出去了,午飯時間沒有看到他出現,丁冬終於吃了頓飽飯。

下午江海藍來看過她一次,送了些她烤的餅乾,丁冬對她說了好幾個“謝謝”。

“讓我好好看看你,嘖嘖,白天看就更漂亮了,可真是一條狡猾的美人魚啊,讓我們的王子在大海裡找得好辛苦。”

神神叨叨的正是江海藍,她今天穿了一身富有民族風情的長裙,耳朵上掛著碩大的圓形耳環,整個人透著一股濃鬱狂野的吉卜賽風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幾分不經意的輕佻。

但這並不影響丁冬對她的好感,這個姐姐的笑容就像六月地中海吹來的熱風,帶著足夠融化人心的溫度,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藍姐,拜托你不要再開我玩笑了,秦先生要是聽到了我就完了。”丁冬嘴邊靦腆的笑容就如窗外鮮豔欲滴的花,江海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打開了她房裡緊閉的窗。

鹹濕溫潤的風帶著海的氣息撲鼻而來,整個房間的空氣也流動起來,丁冬全身的毛孔都快樂地舒展開了,就連遲鈍的腦子也活絡起來。

她覺得,自己得不到解答的疑問,也許從江海藍身上找到突破口。

但她不想開門見山,她做過的事江海藍一定非常清楚,對她也一定懷揣防備心,她下午過來,說不定是代替秦淵過來監視她,這位姐姐雖然氣質富有親和力,但到底是秦淵的人,她可不能亂說話惹他們不快。

反正時間還長,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惴惴地問江海藍,“藍姐,秦先生讓我先適應,我這幾天可以來找你玩嗎?”

“這裡有點悶。”她雙手捧著下巴,麵帶苦惱。

“來啊,我剛研究了些新藥,正缺人肉試藥機呢。”

丁冬苦著臉,總算看清江海藍毒舌女王的本質了,與她相處,心臟一定要強大才行。

這天下午江海藍真的邀請丁冬去她家玩,她家果真就在秦淵的隔壁,他們的彆墅顯然比秦淵那幢要豪華一些,還帶著遊泳池,看得出兩口子很會享受,江海藍在花園裡做了吊床,花園裡鬱鬱蔥蔥花香四溢,就連她親手做的花茶,都比外麵要香醇一些。

丁冬就和她坐在花園一隅喝茶享受時光,樹影打在她的肩上,日光金子般一點點灑下來,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很難想象一天之前的自己還如喪家之犬流浪在這個城市,無處可去,又無處可逃。一度她以為命運給了她最壞的人生,但此時此刻,命運的魔手又再度翻雲覆雨,竟讓她體會到什麼叫安逸人生。

秦淵那個男人,是她命運的轉折點嗎?

想到要與他住在同一屋簷下,丁冬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問身旁的江海藍,“藍姐,南哥說,這邊上的彆墅都是秦先生的是嗎?”

江海藍懶懶地“嗯”了一聲,她正在津津有味地讀一本叫做《essential clinical anatomy》的書,丁冬剛才翻了一下差點吐了,這是本解剖學書籍。

丁冬赤著腳逗弄江海藍的貴賓犬,嘴裡輕輕嘟囔著,“那為什麼不讓我住其他幢呢?明明有那麼多房子……”

邊上的江海藍並沒有接腔,隻聽到書籍翻頁的聲音,丁冬小心地問她:“藍姐,你們家有沒有空房間呀?借一間給我住吧,你幫我和秦先生說說,我不敢……”

江海藍一臉慈祥地看著她,嘴角泛著溫柔的笑意,在丁冬幾乎開始竊喜時兜頭潑了她一盆涼水。

“秦先生肯,我這個主人也不肯呀,我和你南哥晚上運動起來一般都能把房頂掀起來,動靜太大,隻怕你睡不好。”

“再說,”她風情撩人地撥了撥頭發,朝丁冬拋了個媚眼,“你在,很打擾我們性致啊。”

她一番話下來,丁冬的臉早就紅成了番茄。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低著頭悶聲玩那隻叫做“娃娃”的小狗,江海藍在一旁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拉長了聲調,“聽說……”

“嗯?”丁冬轉頭。

“聽說你有未婚夫了?”

聽她這麼說,丁冬腦袋轟一聲響,她的未婚夫?糟糕,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盛匡還在那些人手上呢,這兩天她自顧不暇,早就把他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了。

“啊?是啊。”她頓時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剛才還平靜的心情也一下子起了風。

然後,她就聽到一旁江海藍懶懶地問,“那……你還是處女嗎?”

“啊?”

丁冬錯愕地瞪著江海藍,畢竟她不像江海藍那樣從小在西方長大,把“性”當成家常便飯隨便掛在嘴邊。

她可是很傳統的女人啊。

江海藍見她這般嬌羞,衝她調皮地眨了眨右眼,“怎麼樣?和你未婚夫和諧嗎?姐姐可不僅僅是醫學博士哦,那方麵也很學識淵博哦。”

“藍姐你快彆說了,”丁冬的臉簡直成了熟透的蝦,“沒有那回事。”

這下江海藍更加好奇,甚至放下了膝上的書,傾近了丁冬一點,她的身體語言已經表明,丁冬短短幾個字的回答已經徹底激活她全身的八卦細胞。

“沒有那麼回事?什麼意思?快說說,姐姐的中文不是特彆好,理解不了。”

丁冬麵露無奈,看江海藍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自己今天不老實交代的話,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可是這麼私密的事情,怎麼能告訴才認識第二天的陌生人呢?更何況,她的嘴好像不太牢靠的樣子……

“快說呀,姐姐可是醫學和心理學雙專業博士哦,一看你就需要幫助,說吧,姐姐今天心情好,給你出具免費的治療意見哦。”

江海藍眼裡放光循循善誘,而聽到“心理學”三個字的丁冬,封閉許久的心房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在這件事上,她確實需要來自專業人士的幫助。

她的眼睛眨了又眨,睫毛也在微微扇動著,江海藍悄然觀察對麵女孩的身體語言,所有一切都在說明,她正在與自己搏鬥。

想了又想丁冬才艱難地開口,“我……我們沒有,他沒問題,是……我的問題。”

記憶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無光的夜晚,完全被情欲駕馭的盛匡像是瘋了一樣朝她撲來,不管她的捶打反抗,竟讓她覺得惡心反胃,在月光下她看到了他扭曲的臉,像是被魔鬼附身,她嚇壞了,隻覺得他陌生的可怕,心底裡仿佛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對她說話,好像在說,“丁冬,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然後她再次頭痛欲裂,就像之前的好幾次一樣,她在床上失控打滾,覺得自己要死了,沒有人會是她的救贖,她會在黎明還沒到來時赤裸死去,盛匡也嚇壞了,冷漠地看著她在床邊抱頭翻滾,他咆哮了一聲,摔門離去。

那之後,他失蹤了,然後她等到了被扣的電話,直到現在。

不遠處傳來了隱約的汽車聲,將丁冬從痛苦的回憶裡拉回,她突然猶豫起來,這樣私密的床第間的事她不能告訴江海藍,她甚至都沒有和之荷提起過,他們沒法理解她的,對於彆人來說是魚水之歡的男女之情,對她來說卻是堪比地獄酷刑,她會被彆人取笑的,她不能說。

她匆忙地跳了起來,指了指那個方向結結巴巴道,“藍姐,可能秦先生回來了,我,我先走了。謝謝你的茶。”

她紅著臉邁開步子,與江海藍擦肩而過時甚至不敢去看她睿智的眼睛,生怕在那裡看到一絲洞悉,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這晚丁冬輾轉反側了很久,還是沒法讓自己入睡,白天的場景曆曆在目不聽在她腦海回放,她一閉上眼,就是秦淵冷峻的臉,還有那他麵對著海的背影。

她真的要瘋了。

於是隻能睜開眼睛對著月色發呆,努力讓自己想些彆的,比如前途未卜的盛匡,煩躁地翻了個身,她沒有錢,現在更是失去了自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幫他,他又從不告訴她他父母的電話,她也沒法找人幫他。

算了,不去想他了,他頂風作案很久了,出事是遲早的事情,如果對方願意用錢解決,那麼他應該會讓找父母朋友求救的。

她已經儘力了,她真的累了。

那一晚被禽獸附體的他,真的太可怕了,丁冬有些寒心。

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忍不住就想起了樓上的那個房間,頓時整個人就清醒了。

那個神秘的不能讓她進入的房間,到底有什麼?貴重的物品?還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丁冬胡思亂想,忍不住就聯想到了那個可怕的格林童話——藍胡子。

童話裡那個留著難看藍胡子的有錢男人,娶了很多妻子,卻全都失蹤不見,一個貧窮的女孩子在某一天成為他的新娘,他給了寶石、項梁,華麗的衣服,還有一串鑰匙,最後告訴她,最後一把金黃的鑰匙是開某個房間的,但那個房間她不能進去,女孩在古怪的城堡裡享受著榮華富貴,直到有一天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好奇心驅使她打開了那個房間,然後,可怕的畫麵出現在眼前,房間裡女人們毫無生氣的屍體懸掛在牆上,血染紅了牆壁,還有地板,浸濕了她的腳,女孩嚇得轉過身,看到了撒旦般的藍胡子男人站在她身後,手上帶著一把帶血的刀,然後,沒有然後,那個神秘的房間隻是又多了一具屍體而已。

在秦淵家中的第二晚就在胡思亂想中度過,隔天起床丁冬倒覺得挺神清氣爽,和秀嫂聊過,秦淵昨天出去後就沒有回來過,她頓時如釋重負。

秀嫂是個很少言寡語的婦人,哪怕丁冬有意與她攀談,她也至多是朝她憨厚地笑一笑,就很守本分地退回到廚房去了。

難道她成洪水猛獸了?丁冬很有些鬱悶。

秦淵不在,丁冬於是跟夏之荷聯係了一回,離開了好幾天,也不知道麥麥怎麼樣了,小家夥從小父母離異,匡哥被扣起來以後,不得不跟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阿姨在一起,小小年紀就十分缺乏安全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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