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授,我們邊走邊說。”鄭老見過楊銳好幾次了,在科學界算是比較熟悉的年輕人了。
當他需要做出有關科學方麵的決定的時候,偶爾也會谘詢楊銳意見,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通過文件傳遞。
楊銳向陪同的央視官員笑笑,道:“不是有意打擾,但是,實驗室的最新消息,我覺得應該立即向上彙報。”
“恩,一切還順利嗎?”鄭老第一時間的想法和楊銳一樣,是不是出什麼事故了。
不像是研究員將實驗室事故想的那麼輕鬆,普通人對實驗室,尤其是生物實驗室,還是相當擔憂。
即使是對高級官員來說,事故也有非常嚴重的情況。
像是印度70年代的化工廠事故,就讓他們在國際上很出了一番“風頭”。
好在楊銳的表情輕鬆,鄭老也不用想的太深入。
楊銳向兩邊看看,道:“不知道您是否記得,我曾經要求進行一項較大的研究項目,作為遺傳工程實驗室的一號工程。”
“當然有印象了,你要了很大一筆錢嘛。”鄭老笑了起來。
要說資金總數的話,中國現在最花錢的首先是基建,其次是工廠更新換代,所謂基建狂魔的稱呼不是白來的,像是葛洲壩工程之類的,在80年代就是世界級的,儘管後麵還有三峽等工程超越它,但是,不能因為後麵的記錄更誇張,就覺得前麵的記錄無所謂了。
與基建開銷相比,中國的軍費開支都不算什麼了,研究經費自然是等而下之了。給楊銳開出的上千萬元的經費,不能說是人儘皆知,相關人等也都是有耳聞的。
楊銳嘿嘿的笑了兩聲,再認真的道:“錢沒有白花,我們做出來了。”
“呦?做出成績來了?不錯不錯,科教興國,就是要把科學提上來,把教育抓起來,央視在這方麵,也要多做采訪,多做報道。”鄭老也沒有讓兩邊的陪同人員太孤單。
“肯定的。”旁邊的央視乾部趕緊表態,並向楊銳笑道:“楊教授的研究,我們一直是追蹤的,以後也要繼續追蹤下去……”
楊銳配合著點頭,再道:“如果隻是做出部分來,可不敢耽誤您的行程。”
“咦。做出來了?”鄭老可知道楊銳做的是什麼。
楊銳鄭重點頭,他適才是再三確認過的,此時毫不猶豫的道:“與設想的一樣,我們完成了,項目已經可以宣告成功了,不過,我”
鄭老走的很均勻的步伐,一下子頓住了。
身後幾名跟隨的乾部,要不是被提溜住,當時就得出現問題。
“這樣,找一間有電話的會議室,楊銳先跟我來。”鄭老對著央視的人說了一句,好在有些發愣的乾部迅速反應了過來。
“到我辦公室吧,有保密電話。”導演組的領導立即上前開路,到了地方,又被拉了出去。
鄭老和楊銳一前一後進入,把門關的緊緊的。
被關在門外的領導回望一眼,低聲道:“黃秘,參觀還繼續嗎?”
“當然。”黃秘書道:“時間可能縮短,行程不會變的。”
“我明白了,我去重新安排一下彩排節目……”
“不用那麼麻煩,彩排照常。”黃秘書的回答頓時讓幾個人愁苦起來。
房間內,鄭老的表情也不輕鬆。
如果要對一名學術界以外的人士解釋“克隆羊”的意義的話,可以用一句話說明:克隆人在技術上已無難度。
是的,克隆羊的真正意義,在於它是第一種被克隆的哺乳動物。在此之前,人類早就克隆了微生物,克隆了無脊椎動物,克隆了各種魚類和兩棲類……
但是,克隆哺乳動物,而且是體細胞克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令人擔心的。
這道門檻跨過去,再到克隆人的難度,無非就是花些錢,花些時間罷了。若要一個數字的話,一個設施良好的遺傳學實驗室加幾千萬美元的經費,再加幾年時間,絕對能做出克隆人來。
有人也許會說,幾千萬美元也不少啊,幾年也不短啊,而且究竟是多少錢多少年呢?
究竟多少其實並不重要,此刻需要注意的是數量級的問題。
幾千萬美元對於任何單一實驗室來說,都是了不得的經費,但是,對於一種世人關心的項目來說,它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不是有倫理道德和輿論限製在哪裡,任何一家廣播電視台或者電影公司,或許都願意出錢去做一隻克隆人。
而在克隆羊出現之前,大家並不知道跨越這條線,需要多長時間。
站在馬後炮的角度,許多人大約都覺得克隆羊是理所應當的,然而,科學並不是這麼進行的。
哺乳動物到哺乳動物是理所當然的,從兩棲動物到哺乳動物就不是這樣了。
就像是原子彈氫彈之後的核裂變反應堆是理所當然,但是,很多人欣喜的認為,核聚變即將到來,人類即將進入能源極度豐裕的時代,共產主義的物質基石幾近完成,那就太想當然了,核聚變被巨資熏陶了數十年,依舊遙遙無期呢。
同樣的例子還有登月計劃。70年代以後暢想火星登陸和外星殖民的作品可謂是數不勝數,人們很自然的認為,登陸了月球就能登陸火星,登陸了火星就能殖民外星……
然而,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克隆羊也是如此,如果沒有人完成哺乳動物的克隆,那就很難說哺乳動物的克隆是否能夠成功。
也許10年內做出來,也許50年都見不到。
尤其是用體細胞做的克隆羊,所謂的真正的克隆,沒做之前,沒人敢打保票。
說不定就有可能做不出來呢?
學者也很難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幾十年前,學者們還相信自己能找到以太呢,結果呢?
同樣的例子還可以給冷凍人類和換頭術,如果成功了,人們會像是人工置換心臟成功之後那樣恭喜他們:我就知道。
如果失敗了,人們……沒人知道失敗者的名字。
楊銳也是抱著對失敗的畏懼,來做克隆羊的。
失敗的損失是巨大的,成功的意義則突破天際。
對學者如此,對官員亦然。
“楊教授,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鄭老先問楊銳。
“我認為不應該嘗試克隆人。”楊銳知道他問的意思,毫不猶豫的道:“倫理上的問題太嚴重了,接下來,我覺得應該考慮如何通知各國和科學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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