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要自己的華銳公司的香港經理李章鎮找了著名的律師事務所,敲定了正式的權力分割文件,然後派李章政以華銳公司的名義與唐集中教授簽約,並且請了北大科技處和教育部高教司的領導做見證。
北大科技處的領導是唐集中請來的,高教司的領導自然是楊銳請來的。
唐集中也沒想到楊銳搞的如此正式,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在幾方的見證下準備簽名。
楊銳的實驗室本身就是在華銳公司的名下,隻是全資所有人的身份無人知曉,他也因此拿出了萬寶龍,準備簽字。
李章鎮帶來的律師在旁解釋道:“這份法律文件主要是界定了雙方的職責和權力。楊銳先生在北大所屬實驗室中進行的實驗,必須得到唐集中先生的允許,否則視為非法實驗,必須賠償北大方麵雙倍的實驗費用。另一方麵,北大和唐集中先生隻擁有楊銳先生在北大所屬實驗室所進行的合法實驗的掛名權等相關權益,不得追溯或要求楊銳先生在該實驗室以外的實驗的署名權和相關權益。”
見幾個人都聽的眼直,律師再次道:“簡單的說。唐集中先生有權力決定楊銳先生在北大的實驗室是否能夠進行某項實驗,同時,他有義務和權力終止楊銳先生在北大的實驗室中進行的未經允許的實驗。此外,楊銳先生在北大實驗室進行的合法實驗,將得到唐集中先生的支持,並冠以唐集中研究組和北京大學的名義。而除此以外,楊銳進行的一切實驗,即使他在北大的實驗室裡進行了未經允許的實驗,一經證實,也僅需賠償唐集中研究組和北京大學方麵兩倍的實驗費用,其實驗成果和權益與唐集中研究組和北京大學無關,兩方不得就此要求包括但不限於署名權、成果轉讓費……”
“說的不簡單,但我聽明白了。”唐集中說:“不過,我覺得有問題。”
“您說。”
“要是出了問題,讓楊銳賠償兩倍的實驗費用太高了,你們是學文的可能不明白,自然科學這一塊,研究成本是很高的,幾百上千元的實驗材料,可能一個下午就用沒了。楊銳還是不拿工資的學生,要是一個不小心出了問題,那不是要賠的傾家蕩產,我覺得賠一成就可以了,周處長,您看呢?”唐集中問高教司的周姓處長。
高教司會因此派人來,唐集中詫異萬分,倒是不介意因此表現出高風亮節來。
事實上,幾百上千元的實驗材料,一旦發生賠償,對普通老師來說的確是滅頂之災,動輒一兩年的薪水,意味著可能消耗掉全部的積蓄。80年代人也沒有房子之類的固定資產,最多也隻能找親戚朋友借貸,然後用更多的時間去償還。
高教司的周處長一想也是,道:“唐教授的建議有道理,畢竟是咱們自己的學生,所謂懲前毖後,即使發生了什麼錯誤,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嘛,我覺得,適量減少一點賠償金額是應當的。”
香港來的律師瞬間崩塌,這麼為對方著想的簽約對手,太沒有挑戰性了。
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對手的。
對手是楊銳幻想出來的,唐集中教授本來是沒有要搶他功勞,奪他成果的意思。
有那麼一瞬間,楊銳幾乎想說不用簽約了。
可他轉念一想,不簽約又能說明什麼?
作為一隻頭犬,楊銳見過某些教授和專家們的校園撕逼大戰,因為專利糾紛,多少成名的大牛都要對薄公堂,在榮譽歸於誰的問題上,凡是人們所知道的名人,就沒有能逃得過的……
即使不以惡意來判斷,簽約也是保護雙方的好辦法。
您彆占我便宜,我也不占您的便宜,這是一份好合同所應該體現出來的東西。
楊銳想到此處,爽利的在合同上簽字,道:“2倍的賠償金額並不高,我不會在實驗室裡做其他實驗的。”
他確實不準備做,兩倍金額對他來說也的確不高。
唐集中見他落了筆,來不及阻止,隻好搖頭道:“你這孩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學校裡找你要錢,你給是不給?”
“當然給了。”楊銳苦笑。
周處長也覺得楊銳莽撞,想想領導的吩咐,咳嗽一聲道:“這個律師,有沒有其他的合同,我們再考慮一下,重新簽一下。”
律師再次智商崩塌,心想:果然沒有一次的合約是好簽訂的。
還是楊銳好說歹說,才確認了繼續簽合同。
這一次,唐集中和楊銳,以及周處長同仇敵愾,一起強烈譴責李章鎮代表的華銳公司。
罵人的時候,總是讓時間過的飛快,上百頁的合同也簽的順利。
簽好了合同,唐集中一拍手,樂嗬嗬道:“行了,楊銳你從今天開始,就算是咱們電泳實驗室的人了,電泳實驗室就在咱們實驗樓的二層,一共三間,都是咱們的,這也是我新申請的實驗室,目前是省級重點實驗室,有希望申請國家級。另外,我還有一間做凝膠蛋白的實驗室,以後會合並過來,目前還放在3棟的一樓……”
被用過就扔的周處長完全沒有做衛生紙的覺悟,也嗬嗬的笑著說:“恭喜唐教授。”
“哎呀,麻煩周處長了……”唐集中這才回過神來,重新說起了場麵話。
翌日。
楊銳尚未抵達實驗室,唐集中找了小老板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他的實驗室。
當然,現在人並不用小老板這個稱呼,頭馬也不能用,於是,“小組長”的頭銜就掛在了楊銳身上。
不得不說,這個頭銜難聽透了。
可是為了不出醜,楊銳在唐集中介紹了自己以後,裝作聽不到其他人的議論。
實驗室就是一個操作間,和工地差不多,這是一個講實力的地方。在工地上,一天搬5000塊磚的就是比3000塊的受尊重,在實驗室裡,一天能做五十組對照試驗的,就是比三十組的受尊重。
無論是實驗室還是工地,純用口號和理想都是沒用的。
楊銳看了一圈,首先發覺研二的汪穎的實驗能力比自己強。
要是論理論知識,楊銳的優勢是很明顯的,唐集中上次選人的時候,被楊銳當雞一樣鶴掉的學生裡,不乏研究生。
就是在實驗技能方麵,楊銳的水平也是必然高於80年代的研究生平均水平的,就是普通講師,也不見得比他厲害。
但這位汪穎同學是個特例,他本來就是南京一所研究員的助理研究員,因為是工農兵大學的學曆,自覺升副高的副研究員困難,升正高的研究員極難,於是一咬牙就考了北大的研究生。
不過,汪穎的缺點也很明顯,就是太獨。
這也是同時代的能人們的通病,總覺得自己厲害,總想著一個人力挽狂瀾,有點水平的總是敝帚自珍。80年代的傳奇故事,通常是某某人在一個廠都束手無策的時候,站了出來抵抗外辱並完勝。
就楊銳的一日見聞,汪穎在實驗室裡不僅不幫忙,還不按照時間表使用儀器,仗著比彆人大幾歲,汪穎爭取到了更多的實驗室資源,代價是乾擾了實驗室的正常運行。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汪穎雖然年紀較大,水平較高,在實驗室裡的威信卻不高,做不了小老板的工作。
儘管如此,但楊銳要是想展現權威的話,汪穎是他首先需要突破的關口。
此外,已然大四的趙平川也是唐集中實驗室裡的主力軍,他的數學根底非常深,需要的公式隨手就能寫出來不算什麼,隨手就能算出來就厲害了。
現在還沒有計算機代勞,所有的高等數學計算都是用手算的,這讓趙平川也成為了唐集中實驗室裡不可或缺的一員。
楊銳自詡再練一年的數學,也及不上這位趙平川同學的數學基本功。
所以,楊銳第一天,什麼話都沒說的走了。
第二天,楊銳祭出了慣用的大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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