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會一直站在這裡等你(2)

6個月前 作者: 景行
第19章 我會一直站在這裡等你(2)

第19章 我會一直站在這裡等你(2)

混在下課的人群裡,她無意識地行走。淹沒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會有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可以輕易地藏住自己,然後任情緒流泄。

她掏出口袋裡的電話,翻到已接電話的那頁,那個熟悉號碼的日期,顯示在很多天前。

最後三位,512。

勿要愛。

明明知道他是絕對不會以中文來理解,她卻偏偏認定了這個意思。

手指輕輕放在撥打鍵上,她望著腳下的水泥格,走到十字路口。如果是偶數,她就打給他。

數到二十五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

“你在乾什麼?”他問,語氣輕淡得似乎他隻是剛剛離開了一會兒。

她怔怔地看著他。

黑色大衣,黑色西褲,利落的短發,棕色的眼睛,冷峻的表情。

是他,沒錯。

可是,為何這一刻她竟有曆儘幾世方重逢的滄桑感?

如果離開,為何又要回頭?

其實,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忘記這個人,不用在某個瞬間,想起他淡定的笑容,想起他溫暖的懷抱,想起他促狹的玩笑,想起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喚她寶貝。

她想很拽地對他說句“我不記得你了”,然後擦身而過。

可是,雙手卻不受控製地插進他的大衣口袋裡。

“好冷。”她輕輕開口,把臉貼在他的胸口,熟悉的淡淡煙草味,讓她眼裡微酸。

她靠進他懷裡的那一刹,溫柔的觸感讓葉聽風心中一悸。

他的手伸進口袋握住了她,果然很涼。

“為什麼不戴手套?”他蹙眉,一路走來,看見那些女生都戴著各式各樣的手套。

“總是丟,”她撅嘴,“買了好多,最後都找不到了。”

“改天送你一箱。”他撇嘴淺笑。

“不。”她嬌俏地一笑,手在口袋裡蜷在他的掌心,明亮的眼睛望著他,“我喜歡這副手套。”

他的眼裡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少見的撒嬌。

“謝謝你寄來的禮物。”她真誠地說,“我真的沒想到你會……”

“會什麼?”他勾起嘴角,笑容促狹。

“會記得……”她局促回答,聲音卻越來越弱。

“記得什麼?”他不肯輕易饒她。

她漲紅了臉,表情窘迫,咬了咬唇,終是說出口,“我。”

他微微一笑,棕眸深如海,“我說過,你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她低下頭,心裡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接下來沒課了?”他問,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嗯,”她點頭,依依不舍地把另一隻手自他口袋掏出來,“明天開始放聖誕假了。”

“跟我去趟倫敦吧,我義父生日。”

她驚訝地望著他,本想開口問為什麼帶她,但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吞了下去。

“好。”她安靜地回答。

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滿意她的柔順。

“明天就走。”

“這麼快?”她一愣,“那我回去收拾行李。”

“不用,那兒什麼都有,缺什麼買就是了,”他笑著看她,眸色漸深,“今晚去我那。”

她的臉更燙了,低著頭不看他。

倫敦華埠。

冷歡看著牌坊上四個金漆大字,轉頭忍不住央求:“下去走走。”

他點頭,吩咐了一下司機,下車牽著她步行。

倫肆遙臨英帝苑,敦誼克紹漢天威。

她望著兩邊的對聯滿意地讚道:“還是覺得後麵一句大氣。”

他淡笑道:“愛國主義泛濫。”

“我有大中國情結。”她不肯相讓。

唐人街格外熱鬨,行人摩肩接踵。

冷歡好奇地看著旁邊的飯店,一一念過去。

金龍軒、翠亨屯、梁山好漢……冷歡不由得眉開眼笑,“就隻有中華美食能弄出這麼多名堂,八大菜係還沒湊全就這麼大陣仗,不像鬼佬,千百年都麵包、牛奶,都不知進化。”

她回頭看見某人臉上似乎有些掛不住,隨即想起他有一半的蠻夷血統,便尷尬地一笑,湊過去掛在他胳膊上。

“彆亂跑。”他輕斥,“走散了怎麼辦?”

“我會一直站在這裡等你。”她哀怨地說,“一直等一直等。”

“我不來找你,你等有什麼用?”

她扁嘴,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枉我對你一片癡心。”

“哦,癡心?”他笑,“在哪裡?讓我看看。”

說著,手便往她領口探去。

“喂!”她慌忙避開他的魔爪,正要數落,旁邊有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葉先生”。

她轉過頭,看見幾個人站在身前,對葉聽風鞠躬。

他淡然頷首道:“走吧。”

冷歡規規矩矩地跟著他走,到了街儘頭拐進一個巷子,裡麵居然彆有洞天。

古香古色的宅院,雕欄玉砌,水榭樓台,卻是江南水鄉之色,蘇州園林之風。

直到看見回廊裡有幾個金發碧眼的老外拿著酒杯相談甚歡,冷歡才知這一切不是幻覺。

看來這院子裡住的是念舊之人。

剛跨進大廳,便有人迎了上來,“聽風回來啦。”

眼前是個溫婉如玉的女子,雖年過半百卻眉清目秀,微笑似春風拂麵,不失精致的容顏可窺昔時絕代風華。

“鄭姨。”葉聽風難得地溫暖一笑。

“你走了幾個月,我就覺得跟好幾年似的,你義父也是,他嘴上不說,心裡是很掛念你的。”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冷歡身上,頓時笑逐顏開,“還知道帶個人回來,長進了。”

冷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卻上前拉住冷歡的手,轉身對葉聽風道:“你快去,他在書房等你。”

葉聽風淡笑著看了她們一眼,轉身離開。

冷歡鬱悶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微惱—她還雲裡霧裡呢,他居然扔下她不管。

硬著頭皮,她向那個女人微笑點頭道:“鄭姨你好,我叫冷歡。”

鄭姨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小姐姓冷?”

“嗯。”冷歡點頭。

鄭姨隨即微笑道:“這一冷一熱的,名字倒是彆有味道。大概冷小姐本人也是耐人尋味,才會讓那個眼高於頂的孩子另眼相看。”

冷歡聽見她對葉聽風的形容,不由得失笑道:“鄭姨叫我小歡就好。”

“我叫鄭閒歌。”鄭姨邊回答邊帶她往二樓走。

“咦!”冷歡驚訝地輕歎,“鄭姨的名字與老先生的真是湊巧—獨酌勸孤影,閒歌麵芳林。”

之前聽葉聽風提到,他本姓陸,老先生叫葉獨酌,他便隨了他姓,以報答他養育栽培之恩。

鄭姨一怔,麵露欣賞,“倒是好多年沒遇到能發現這巧合之處的人了,在這地方,國學本就難以發展,當今的年輕華人,都是洋派作風,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實在難得。”

冷歡笑道:“我幼時被父親逼著讀詩練字,後來居然也就成了自己的喜好,不過也隻是皮毛而已。”

上了二樓,迎麵的牆上掛了一副字。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冷歡忍不住讚歎:“飄若浮雲,矯若驚龍,這行書的功夫絕非一般。”

鄭姨不由得微笑道:“這是二爺的字。”

見冷歡疑惑,她解釋道:“獨酌家中排老二,出來闖蕩後大家就一直都稱他二爺,連我自己也叫慣了,改不過來。”

冷歡點頭,跟著她繼續往前走。

進了一個房間,冷歡環視四周,房內布置得清靜幽雅,卻又不失大氣。

“這是我和二爺的房間。”鄭姨笑著看她,從衣櫥裡拿出一件衣服來,“一會兒有晚宴,聽風把你交給我,定是要我幫你打扮打扮。你看這件旗袍可好?”

冷歡這才仔細打量她手中的衣服,月白色的旗袍,袖口和襟口都繡著粉紫的梅花,格外優雅秀氣。

她微笑點頭道:“真是好看,比那些老外的晚裝不知漂亮上多少倍,有勞鄭姨費心了。”

“客氣話。”鄭姨笑著搖頭,“不過是舊物而已,當初二爺送給我的六十歲生日禮物。”

“鄭姨已過六十了嗎?”冷歡又是一驚,不置信地望著眼前姣好的容顏。

鄭姨微笑道:“我今年六十八,二爺都八十了。”

冷歡驚歎:“真是看不出來。”她將手中的旗袍推回,“這麼多年您還將它保存得嶄新如初,定是極為珍貴的,我不能穿。”

鄭姨笑道:“我是最喜愛這件,可是這幾年養得太好,穿上了難受得緊,放著又可惜,我看你比我清瘦一些,正能穿。你要是再推辭,我可就生氣了。”

冷歡拗不過她,隻好換上,鄭姨又從桌上的錦盒裡拿出一對耳環替她戴上,白嫩的耳垂上,兩顆珍珠瑩潤奪目,發出柔和的光。

“寶髻鬆鬆綰就,鉛華淡淡妝成。”鄭姨看著鏡中的她忍不住輕歎,“聽風真是尋著了個寶,一看就想讓人掬在手心裡疼。”

冷歡看著鏡中的自己,雙頰微紅,她真能成為他手心裡的寶嗎?

站在樓梯轉角,葉聽風正與一乾人應酬。在人群中,他永遠是最亮眼的—偉岸的身形,俊逸的麵容,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聽風。”她輕喚,水眸眼波流轉,成功地贏來眾人的目光。

月白色的旗袍,隨意卻不失精致的發髻,有些迷蒙的雙眸,她似一株開得幽雅的冬梅,散發出清冷卻撩人心弦的香氣。

他怔了幾秒鐘,靜靜地看著燈火輝煌裡的她,眼裡有訝異、驚豔及……惱怒。

他又怎麼了?冷歡有些不解。

他向她走來,摟過她腰的那刻,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我應該把你藏在家裡。”

冷歡的臉一燙,他卻已撇過頭,神色自若地望著人群,隻是嘴邊有絲淡淡的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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