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正是月鶴樓進行一月一次結算的日子。
平日裡這自然與她無關,不過自從二人有了那四六分的約定之後,這就與她有著莫大的乾係了。一大早,月鶴樓就派了人來請,她也梳妝整齊跟著去了。
雖然隻是兩道點心的盈利分成,但月鶴樓是此處最大的酒樓,而且天蒼國國民富庶,到大酒樓裡一頓飯吃下來,動輒十幾二十兩就花出去了。而這兩樣新點心,特意弄得如此彆致,價格自然也高的很。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她重生以來的第一桶金了。
去了月鶴樓,被迎進了後頭,還是那個雅間,蔣二爺也還是那麼坐在那兒。
“丫頭,你來了!”蔣二爺一笑,抬起頭來招呼她。
他們客套了幾句,接著蔣二爺又將最近月鶴樓的消息一一的說了,這才進入了主題,將一本賬簿給拿了出來。這賬簿上頭彆的都沒有,僅僅是那兩道點心的記載。裡麵囊括了點心的材料費用,售出的數量,再總結了賺得的銀子,十分詳細,寫得條理分明。
沈映初翻閱到了最後麵,瞧到了一行數字。
一個月內,他們月鶴樓靠這兩樣點心淨賺了三百八十兩,而且是越往後,來吃的人越多,這是一件讓人驚喜的事情。但是沈映初的臉色卻忽然變得有些微妙了。
蔣二爺暗自琢磨著她的神色,笑了笑道,“丫頭,你這兩樣點心,可是讓我小賺了一筆呢。這你我四六分了之後,你應得的是一百五十二兩銀子。數量多了些,不方便你親自取,所以我待會會差人送去你府內。”
見她還琢磨著賬簿一時沒有說話,蔣二爺又笑眯眯道,“怎麼樣,沈丫頭,還滿意嗎,這一筆銀子也是不小的數量了。”他模樣和善,“你我合作得還不錯,日後若還有了新方子,記得先拿來我蔣二這裡哦。”
在他看來,她到底也隻是一個小姑娘家,不過是會了那麼兩手廚藝,想必也沒多厲害。
而且沈家雖然最近好了不少,但在他眼中,也沒好到哪裡去。而且她又住在白河村中,估計去過的最大的地方就是平遙鎮了,哪裡見過什麼大世麵。他想著,這麼一筆款項擺在她的麵前,這姑娘恐怕都要嚇傻了,還不定會露出什麼表情來。
他畢竟是個商人,商人重利,很正常。
隻是等了半響,她卻依舊沒反應,卻是叫蔣二爺有些吃驚了。
“沈丫頭?”他親切的喊她。
沈映初這才將手中的賬簿輕輕合上,然後慢悠悠地抬起頭來望著這蔣老板,神色淡淡的問道,“這是這個月關於這兩道點心的,完整的賬冊了麼?”
他富態的臉上隱隱流露出一絲心虛,卻稍縱即逝,又隨意道,“是啊。”
“蔣老板,你確定全都在這兒了麼?”她的語氣故意在其中幾個字上著重來說,表情看不出什麼來,可那捏著賬簿的手,卻是一點一點的收緊了。
蔣二爺的心頭不知怎的“咯噔”跳了一下,但又怎麼好說彆的,即使心頭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但也隻是點頭道,“當然,我蔣二雖然糊塗,卻也不至於連個賬簿是否完整都搞不清楚。”
“哦。”沈映初挑了挑眉,低低應了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將賬簿放下,沈映初的神色越發的不冷不熱。跟蔣二爺倒是還寒暄了兩句,但那臉色,卻始終叫他看不透。他琢磨了片刻,心中暗道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隻得罷了。
走出了月鶴樓,沈映初卻是冷冷一笑。
幸好之前她留了一手,不然的話,這不虧大了。
他的那賬簿,明顯做了假,有些地方太過整齊,而且每天的收入都幾乎平齊。雖然看起來已經毫無漏洞,但是沈映初經過了藥鋪子一事,並且跟著莫成安學了些東西之後,已經不那麼好蒙混了。
這帳,是他自己另找人做的。
她心中暗道,看來與月鶴樓的合作關係,也隻能到這裡了。
沈映初皺著眉,有些失望。說不鬱悶是不可能的,但是想想,卻也是人之常情。她是個女子,又年紀那麼小,真做起生意來,那些生意人為了利益的事情,誰不想欺負欺負。她握緊了手,有些氣惱,但卻又無處發泄。
月鶴樓的確有那個欺人的本領,而她,還不想跟誰起大衝突。
她停了一會,正要離去,身後卻忽然追出來一個人。
回頭一瞧,卻見是範青恒。
他仍穿著一身兒廚房裡的褂子,手上還沾了些沒擦乾淨的麵粉,跑得氣喘籲籲,生的憨厚的臉上有些運動後的微紅,他急切的斷斷續續道,“沈姑娘,你先彆走,我,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沈映初停下來,有些驚訝,卻是安撫道,“你彆急,我不走,你慢慢說。”
範青恒順了順氣,直起腰來將她拉到了一旁,認真的低聲道,“聽說蔣二爺隻給你開了一百五十兩的銀子!”他有些氣急,“我雖沒接觸過那些賬簿,卻也知道,這兩樣點心被點的頻率有多高,賺得的,絕對不止這麼多!你,你莫要被騙了。”
沈映初見他說的竟是這個事情,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知道。”她也認真起來,心中暖暖的,“謝謝你來告訴我。”
範青恒呆住了,“你知道?”
“嗯。”她輕輕點頭,“但是能怎麼辦,他肯定做得叫人抓不到證據,我又如何能跟他起衝突?想想便罷了,日後不去便是。再說了,來日方長,他這麼做,等到以後看得長遠了,他必定會後悔的。”她的眸中略冷,卻有一股特彆的篤定。
若是二人合作得好了,沈映初那腦子裡數不清的方子,和即將有的方子,哪裡會隻帶來幾百兩的利益?
按照她從前的設想,她是想將月鶴樓捧高的,讓月鶴樓在整個天蒼國都享有盛名,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沈映初是抱著長久的心態去的,可怎料對方卻不用平等的目光看她。
她的眸光微冷,不過與此同時,卻又領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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