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誌一夜宿醉, 醒來收到解臨的褒獎:出的主意不錯。
“……”
吳誌想半天想起來這主意是什麼意思。
那不是你自己以前給我出過的主意嗎!
他兄弟這幾天怕不是腦子不太好。
然後吳誌往下滑,緊接著又看到一句:你明天想辦法組個局,把我助理和季警官他們都叫上。
解臨就是想找個由頭把池青約出去。他單獨約人, 很難找到借口, 而且按照池青的個性十有八九不會出門。
隻好多找點人當幌子。
吳誌撥過去一通電話, 他在心裡排除了所有人的生日:“最近沒人過生日, 也沒人出國回國什麼的, 我沒事組什麼局啊?”
解臨:“想找總能找到,反正這事交給你了。”
池青坐在客廳看書,手指捏著紙張翻過去一頁, 加上好友很長時間沒說過一次話的吳誌忽然過來找他。
吳誌:您好!
“……”
池青:有事嗎。
迫於解臨的威脅,吳誌艱難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一千天以前的今天, 是我第一次失戀的日子……為了紀念我的第一次, 我想舉辦一次聚會……邀請您和季警官他們一起參加。
池青沒有直接回複吳誌, 他把吳誌的消息轉發給解臨。
-你朋友腦子有問題?
解臨也沒想到吳誌這個人腦子裡裝的都是草,活脫脫一個行走的草包, 讓他隨便找個說辭,居然能找出這麼蹩腳的,角度找得比扶老奶奶過馬路還爛。
解臨沒辦法當不認識吳誌這個人,隻能當作不知情。
-他腦子是有點問題。
池青回複:該看醫生了。
池青本來沒打算去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聚會,但是他第二天剛好去見季鳴銳, 季鳴銳對這個聚會很感興趣, 小組三人一致決定過去看看, 就這樣把池青給捎帶上。
考慮到來的人都是警隊從業人士, 吳誌很貼心地找了一家非常正統的KTV, 布局裝潢像老領導會喜歡的風格,就差把偉光正三個字做成牌匾掛在包間門口了, 池青他們幾個一腳踏進去的時候,放的第一首歌就是《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們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農民的汗水裡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聲中成長……”
吳誌本人正襟危坐在沙發上,偷偷給解臨發消息:“人都到了,你怎麼這麼慢。”
季鳴銳被這首歌震了下:“倒也不必……”
吳誌放下手機笑笑:“要的要的,我不光想歌頌祖國,也想歌頌歌頌你們,正是因為有你們的辛勤工作,我們華南市才能夠如此安定——”
吳誌把麵前的茶水推過去:“你們喝茶。”
KTV裡,一箱酒都沒有,桌上擺著一壺大紅袍。
池青再度確認了,解臨這個朋友腦子可能真的有點問題。
季鳴銳雖然是警務人員,但周末難得休息,也不至於要經曆如此乏味的娛樂活動,整得跟加班似的:“真的不必……”
蘇曉蘭:“你可能對我們有點誤解。”
幾人裡隻有薑宇乖乖捧起那杯茶:“這茶還不錯。”
他們幾個去點歌,池青坐在邊上拿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池青戴著手套擰開瓶蓋:“你……第一次失戀紀念日?”
吳誌點點頭:“對。”
池青:“每年都過嗎?”
吳誌硬著頭皮繼續點頭。
池青喝了一口水,他今天:“明年的今天你可以去這家店往前一千米的地方過,比待在這有用。”
吳誌搜索這家店往前一千米是什麼地方,手機搜索結果跳出來:腦科醫院。
吳誌:“……”
這人是不是有點損。
池青其實不是想問今天是不是他那個鬼紀念日,他是想問解臨人怎麼沒來,但是話到嘴邊莫名成了一個毫不相乾的、他根本不感興趣的問題。
如果他來的話,應該會提前給他發消息。
或者找他聊天扯一堆有的沒的。
池青想到這裡,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手機,沒有未讀。
於是他放下手機,但是在季鳴銳拿著麥清嗓子準備獻歌的時候,視線越過季鳴銳,落在那扇深棕色的包間門上。
那扇門似乎是感應到他的視線,隔了一會兒,有服務員說話的聲音透過門傳過來,緊接著一隻手推開了門。
“季警官,”解臨姍姍來遲,倚在門口漫不經心地鼓了鼓掌,誇獎道,“深藏不露啊。”
季鳴銳唱歌其實不怎麼好聽,中氣十足,音不在調上,但是氣勢勉強還在,他一首《夢醒時分》剛剛唱完上半段:“還行還行,派出所歌霸正是在下。”
季鳴銳抽出中間伴奏時間回應他,之後便繼續唱了起來。
然而他這番賣力的表演根本無人在意。
自從解臨出現在門口之後,所有人的視線就都不約而同地越過了他。
吳誌嘴巴微張,吐出兩個字:“我去。”
他總算知道解臨為什麼來那麼晚了,敢情是去精心打扮去了。
解臨平時穿得就很講究,會用發膠作造型,大衣、手表一個不落,但是以前那些裝扮還都比較日常,屬於簡約款。但今天他穿的這套細節過多,一改平時的風格,穿得跟個夜店“少爺”一樣,還是那種點不起的頭牌。
他把一側頭發往後梳上去,另一側還是散著的,碎發落在眼尾,罕見地套了件休閒款廓形大衣,裡麵沒像平時那樣搭襯衫,隻搭了一件白T,手上多戴了兩枚戒指。
吳誌心說:……這標準的夜店渣男打扮,解臨這是要開屏嗎。
男人倚在門口,正跟服務員吩咐什麼,然後他將兩根手指並攏,向外輕輕揮了揮,示意服務員可以退下了。
他進門後在池青身邊坐下,看著桌上季鳴銳他們剛叫的一打啤酒皺起眉,詢問池青:“你喝的什麼?”
池青指了指耳朵,表示聽不清楚。
解臨於是湊過去又問了一遍:“我說——你喝的什麼。”
池青這回聽清了,但是包間裡太吵,懶得說話,於是又指指麵前那瓶水。
解臨彎腰去看,確認是瓶礦泉水才放下心。
“我還以為他們沒給你點喝的,”解臨把那瓶礦泉水放回去的時候說,“怕你被他們灌酒。”
雖然池青每次喝完酒之後都會纏上他,但是看他那每天都很難受的樣子,最好還是彆碰。
解臨通過剛才那兩句問話,發現了包間的好處,於是話漸漸多起來,時不時就湊池青耳邊說話,一會兒問他來了多久了,一會兒說怎麼沒提前跟他說。
說話內容都是寫沒意義的廢話,但是湊在他耳邊的呼吸讓人忽略不掉。
池青往另一側挪了點:“你很煩。”
解臨追過去,裝聾:“包間太吵,聽不見。”
“……”
解臨又問:“餓嗎。”
“要不要點幾樣吃的。”
池青心說你能閉嘴比什麼都強。
吳誌拽了拽解臨的衣角:“我餓。”
解臨瞥他一眼,平日裡的高情商不複存在:“你餓自己點去,跟我說什麼。”
吳誌:“…………”靠。
池青聽解臨在邊上叨叨一通之後,坐在包間裡比他沒來之前感到自在多了。
耳邊沒安靜幾秒鐘,很快又響起三個字:“手給我。”
池青不明所以。
把手伸過去之後,見解臨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枚銀色耳釘放進他手裡。
黑色手套襯得耳釘顏色更冷冽。
解臨說:“出門太急,忘記戴了,幫我戴一下。”
池青之前沒見解臨戴過耳釘:“你有耳洞?”
解臨作為一個合格的狐狸精,耳洞還是有幾個的:“以前上學那會兒打的,不過平時不怎麼戴,其他基本都已經長回去了,還剩下一個。”他說著,就著包間裡昏暗的光線去拉池青的手,示意他去摸自己的耳洞。
池青戴著手套,其實摸不到什麼,但是他還是碰到了解臨的耳骨。
池青:“既然平時不怎麼戴,今天也彆戴了。”
解臨:“……”
我特意帶過來勾引你的,光是找耳釘就找了半天。
你跟我說彆戴了?
解臨說什麼也不可能放過他。
“我出門之前特地去你家把貓給喂了,”解臨說,“現在叫你戴個耳釘都不肯,你有沒有良心。”
池青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有求於人。
貓還等著他喂。
池青看了眼躺在掌心的那枚耳釘,說:“行了,閉嘴,我試試。”
就這包間環境,是沒辦法靠目視把耳釘戴上去了,隻能上手摸,半晌,池青不情不願地摘了手套,解臨很自覺地掌心撐在沙發邊沿,俯身過去。
他身上還噴了點香水,很淡的木質香,和那天他洗完澡之後站在他家門口時聞到過的味道很像。
池青乾燥的指腹撥開解臨散落下來的碎發,碰在他耳垂處。
唱歌區,季鳴銳手裡的話筒被蘇曉蘭搶下來,男女生審美差異很大,蘇曉蘭點的是一首很輕柔的情歌,她平時不吼人的時候聲音異常恬靜:“雨天淋濕你的眼睛……”
“一場大雨,我看見了你。”
這間包間牆紙用的是老式貼紙,燈暗下來之後光線被人影零零碎碎地切碎。
池青摸了幾下才摸到解臨的耳洞,他另一隻手順著剛才摸到的地方,將那枚耳釘一點點戴進去。
解臨側著臉,悄悄注意池青的反應。
然後他鬆開搭在沙發邊沿的手,手指微微抬起,撩開池青耳側的頭發,很突然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池青手一頓,耳釘偏了幾寸,差點紮進皮肉裡去。
解臨“嘶”了一聲。
池青:“你再亂動,我不介意再給你多紮一個耳洞。”
解臨吃痛歸吃痛,手一直沒鬆開。
他指腹貼在池青光滑又溫軟的耳垂處,鬆開之前很輕地摩挲了一下,解釋說:“想看看你有沒有耳洞……”
耳洞這種東西池青自然是沒有的,他連手都不讓人碰,更何況是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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