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68日本人的準備

6個月前 作者: 陌上三邊
第169章 168日本人的準備

與此同時。

華燈初上,台基廠頭條不多的幾盞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勉強能夠看清腳下的道路。

這在三十年代的北平,已經算是各條街道的翹楚,有了路燈,還要嫌棄他不亮,這不是既得隴又望蜀嗎!人怎麼可以這麼貪心無厭。

同文書院門前。

木桑站在大門口,焦急地望著胡同口,神色頗有一些不耐煩。

“木桑君,還是回去等吧!機關長今天到津門開會,說不定就不回來了。”一個黑色西裝,看上去像貌還算周正的青年稽顙說道。

木桑回頭不高興地看了青年一眼,滿臉不屑地說道:“鬆本一郎,機關長去津門的行程是我安排的,他的行蹤在整個鬆井機關,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不要以為機關長讓你幫助處理文字,你就和之前有什麼不同!沒有,一點也沒有!你還是那個三級情報員!”

鬆本一郎麵色尷尬,眉宇之間帶著一絲慍怒,但是無論是從資曆和職位,他都無法和木桑這位鬆井機關的大總管相比,隻能稽顙稱嗨。

胡同口沒有一絲動靜,木桑卻眼睛一瞬不瞬地瞪著,恐怕遺漏了什麼。

鬆本一郎站在原地有些尷尬,繼續陪著木桑等待吧,這種氣氛,實在不怎麼舒服。

轉身回到院子裡?說實話,鬆本一郎,還真是不敢。

木桑麵熱心冷,口蜜腹劍,在鬆井機關說一不二。

在下麵人看來,木桑甚至要比機關長鬆井太郎的權力還要大!得罪了木桑,可能比得罪鬆井太郎還要可怕。

木桑神色鎮定,渾若無事。鬆本一郎神色卻有點不安,抬頭看了一眼路燈,沒話找話的說道:“這裡的路燈太暗了!就好像沒有一樣!”

木桑搖了搖頭,鄙夷地回頭看了鬆本一郎一眼,譏諷地說道:“比起來你的家鄉關西,是差了挺多啊!”

鬆本一郎登時羞紅了臉,臉上慍怒地瞪向木桑。

鬆本一郎來自關西鄉下,生活條件比起北平來,簡直是天壤之彆!

望著臉上鎮定的木桑,鬆本一郎使勁攥了攥拳頭。

這個木桑實在太可恨了,竟然揭自己的短,自己又是一個貨色?說是武士家族,其實在五十年前就沒落了!否則也不會到北平的鬆井機關來寄人籬下!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木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都沒有回頭看鬆本一郎一眼。

在他看來,自己木桑武士家族的嫡係傳人,能夠和這個平民出身的田舍郎站在一起,已經是抬舉他了!

終於。

胡同口一束燈光射了過來,隨後聽到發動機輕微的轟鳴聲,一輛車頭插著日本國旗的黑色轎車,緩緩從胡同口拐了進來。

“機關長回來了!”看到黑色轎車開進來,鬆本一郎終於如釋重負,大聲叫道。

“有些人嘴巴永遠比眼睛快。”木桑不屑地說道,神色傲然。

黑色轎車緩緩停在同文書院門前,木桑快步上前,拉開車門,右手扶著車門上方頂部,恭敬地招呼:“機關長,請下車!”

鬆井太郎一身黑色西裝,脖子上的紫色領帶顯得相得益彰。對於木桑的恭謹,鬆井太郎不過是微微頷首,就徑直下了轎車。

“機關長。”鬆本一郎幾乎九十度的鞠躬,腦袋恨不能貼到膝蓋上。

“鬆本君,你也在啊!正好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不知道為什麼,鬆井太郎對鬆本一郎態度卻十分和藹。

“什麼好消息?”鬆本一郎連忙問道。

“現在不能告訴你,你得陪我下一局圍棋之後,我才能告訴你。”鬆井太郎顯然心情不錯。

“隻要是機關長願意,我陪您下一天圍棋都行!”鬆本一郎再次稽顙。

“你父親給你添了個妹妹!上個月出生的。實在是值得慶賀,我先恭喜你了!”鬆井太郎看著鬆本一郎,笑著說道,臉上表情卻非常有意思。

鬆本一郎瞪大了眼睛,有些發愣,口中語無倫次:“這個……那個……他老人家……”

哈哈哈!

旁邊的木桑早已忍俊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添了個妹妹……你爸爸好威猛啊……”

“木桑!你太放肆了!”鬆井太郎突然狠狠地說道。

木桑馬上意識過來,連忙鞠躬說道:“對不起機關長,我實在是為鬆本君高興啊!他的父親……太威武了,不愧是我輩楷模,值得我們學習!”

鬆井太郎臉上溫和了一些,朝著院內緩步走去,木桑湊近了鬆本一郎,壓低了聲音笑著說道:“鬆本君,不知道令尊會給你這位小妹妹起個什麼名字,鬆本一……真是令人期待啊!”

說完,木桑輕笑著走近鬆井太郎,和他並肩而行。

“八嘎!”鬆本一郎衝著木桑背影,狠狠地低聲罵道。

正堂屋。

鬆井太郎換好了和服,舒服地坐在幾案後麵,和服女人恭敬地給他到了茶水,不聲不響跪坐在屋角。

木桑雖然心裡著急,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出來。

透過燈光,可以看清門外跪坐的人影,正是等候在外的鬆本一郎。

“這麼著急催我回來究竟為了什麼?原本我和大島課長準備到紫竹林去觀賞東京歌舞伎的演出。”鬆井太郎喝了一口茶說道。

“‘暗梟’今天早上派人過來,送來了密信。”木桑連忙說道。

“‘暗梟’?密信?不對!”鬆井太郎緩緩搖頭,臉上表情狐疑狡詐。

“是!按照正規程序,‘暗梟’應該先通知滿鐵調查部,然後由滿鐵調查部來通知我們。”木桑稽顙說道。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鬆井太郎臉色一瞬之後,恢複了正常問道。

“會不會是‘暗梟’為了節省時間,直接將信息通報給了我們,畢竟時間不多了。”木桑低聲說道。

“也許吧……”鬆井太郎不知可否,又接著問道:“送信人跟蹤了嗎?”

“沒有。”木桑說道。

鬆井太郎沒有想到木桑會這麼回答,伸向茶杯的手瞬間停了下來。

“為什麼不派人跟蹤!我沒有教過你嗎,凡是不能確定的人和事,都要真實的搞清楚!而跟蹤則是最為簡捷有效的手段!”鬆井太郎瞪著木桑大聲喝問。

“送信人雖然看上去十分平常,但是從他的站立行走動作姿勢來看,很可能是一個功夫高手!我怕打草驚蛇,所以也就沒有跟蹤。”木桑連忙說道。

“功夫高手?”鬆井太郎眼睛微微眯起,緩緩點頭,隨之問道:“密信呢?”

木桑雙手將一頁稿紙遞了過去,鬆井太郎接過,看了上麵文字,眼睛銳利地瞪向木桑。

“為了節省時間,我拿來的是譯本。”木桑連忙說道。

“筆跡核對了嗎?”鬆井太郎一邊看內容,一邊問道。

“核對了,確實是一個人。”

“筆跡有沒有上下錯亂,是否是在非正常情況下寫的呢?”

“沒有這種可能。”木桑篤定地說道。

“木桑君的眼力,我還信得過。”鬆井太郎終於抬頭,嘉許地看了木桑一眼,隨後低頭認真看信。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九點,鐵獅子胡同一號院,恭賀新禧,火樹銀花。另亟望派人入營,共襄義舉。人數以三十人為宜,介時下午五點營外接應。”

鬆井太郎緩緩念完了稿紙上的內容,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忙了這麼多天,終於等到收獲的這一天了!”鬆井太郎笑著說道。

“好令人期待啊!”木桑也欣喜地說道。

“我們都準備好了嗎?”鬆井太郎望著木桑問道。

“準備好了!城外孫四海兩股綠林好漢,已經接入城中。城裡的日本僑民也已經武裝了近七百人,再加上號碼幫的幫眾,這股力量已經足夠了!隻待炮聲一響,幾路人馬一起出動,掃平政務委員會!隨後城外的日軍就可以用保護僑民的理由進城,全麵接管北平!就像六年前的奉天一樣!到時候北平就是我們的了!”木桑激動地說道。

“殺人又放火,說不定又是一個……好讓人期待啊!”鬆井太郎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得意洋洋地說道。

“不過有一個壞消息……”木桑低聲說道。

“說!”

“韓德明被警察局抓走了!”木桑猶豫著說道,眼睛不安地望向鬆井太郎。

“韓德明?”鬆井太郎一愣,顯然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外號‘二德子’,我們的一個外圍運用人員,‘鼴鼠’是通過他,給聚鳳祥綢緞莊報得信。”

“這個沒關係,他對‘鼴鼠’一無所知,甚至連這個代號都不清楚!隻要過了這幾天,所有潛伏人員,都可以大搖大擺的行走在地上了!”鬆井太郎顯然沒有當成一回事。

“要不要韓德明的上線二等情報員龜田左住撤離?”木桑又問道。

“哈哈哈!”鬆井太郎一陣大笑,指著木桑說道:“你說什麼,我不相信支那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抓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武士!”

木桑猶豫了一下,隻能稽顙說道:“嗨!”

“還有事嗎?”鬆井太郎皺眉問道。

“沒了。”木桑躬身施禮。

“那就讓鬆本一郎進來陪我下棋,我要和他挑燈夜戰!”鬆井太郎興奮地說道。

看了看門外俯身跪坐的鬆井一郎身影,木桑不情願地嗨了一聲。

……

第二天。

校尉營胡同大雜院。

太陽透過窗戶,曬在陳延生臉上,陳延生眼瞼一陣抖動,終於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陸東來湊得很近的老臉。

“醒了?”陸東來滿臉諂笑,連忙打招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陳延生嘟囔了一聲,打了個哈欠,又伸了懶腰,這才從床上起來。

“真尼瑪冷。”陳延生身子哆嗦,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

“火炕昨天晚上都滅了。”陸東來歎了口氣說道。

陳延生不理他,望著牆上的月份牌,故意悠閒地說道:“又是一天,已經二十九號了!再過兩天,老子任務就完成了!倒時候喝酒打牌聽書,有老子樂的!”

陳延生一下子跳到地上,就著盆裡的涼水,飛快地洗了一把臉,轉身說道:“在屋裡踏實呆著,我去整點飯去!說起來人生大事,吃飯才是第一位的!”

陳延生說完,穿了大衣,準備出門。

“司火天王……”陸東來突然在後麵叫道。

“乾什麼?”陳延生停止開門,轉身問道。

“已經兩天了,估摸著風頭也過得差不多了,帶我出去見見龍頭老大吧。”陸東來突然說道。

陳延生一怔,腦筋一轉,點頭說道:“這樣也好,等我出去探探風聲,如果他們真的撤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

陳延生話音剛落,外麵覃三家門被拍得呯呯直響。

“三哥!三哥!在家嗎!有重要情況!”一個津門口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陳延生神色警惕,閃身到了窗邊,身子緊貼牆壁,右手摸向腰後,左手二指輕輕勾住窗簾,拉開一條縫,眼睛順著縫隙望出去。

陸東來聽了外麵動靜,也嚇了一跳,緊挨著陳延生,勾著頭,瞪大了眼睛往外麵看。

一個衣服破舊,相貌猥瑣的中年人正在拍打覃三家門。

門聲一響,覃三不耐煩地將屋門打開,衝著中年人說道:“丁瘸子!大清早就砸門,發的什麼瘋!”

“我……我……來報告重要情況!”中年人丁瘸子臉孔漲得通紅,大聲說道。

“什麼重要情況?你能有什麼重要情況?今天沒給人家去當窩脖啊!”覃三沒有當成一回事,不屑地說道。

“真的有重要情況!我們家隔壁半夜來人了!說不定就是上麵要抓那人!”丁瘸子神秘地說道。

“你們家隔壁……”

“嗨!就是秦寡婦他們家。”丁瘸子連忙說道。

“秦寡婦他們家半夜來人,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怎麼就不知道?”覃三皺眉問道。

“我這不是半夜睡不著覺,為咱們院裡操點心,聽聽都有什麼動靜嗎。”丁瘸子臉孔一紅說道。

“嘿!真有你的,晚上睡不著覺,聽人家寡婦牆根,你這毛病得改,要不然對身體不好。”覃三笑著開玩笑說道。

“彆開玩笑,說真格的!我聽見了,秦寡婦說‘你還敢來,也不怕抓住你!’那個男人說‘就算是死,也得見你一麵啊!你個小蹄子……’”說到這裡,丁瘸子湊近了覃三興奮地說道:“你說,這是不是就是上麵通緝的人!”

覃三聽了,也是臉色一變,湊近丁瘸子耳朵哨聲說話。

陸東來支起耳朵,不過聽到了“快去”“路口”“喊人”幾個隱隱約約的詞語,隨後看到丁瘸子使勁點了點頭,撒腿朝著外麵跑去。

陸東來滿頭是汗,神色難看,陳延生看笑話般看了陸東來一眼,冷笑著說道:“瞅見了吧,外麵可是一點也沒有放鬆!你還是省省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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