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趙飛執行特工任務都相當謹慎,絕不留下半點破綻;但這一次,趙飛的處事卻略顯衝動和任性了一些。
雖然早就決定了改簽航班時間和目的地,以達到規避監視的目的,但淞滬其實並不是趙飛真正要改簽的目的地。他之所以一定要到淞滬來,其實是臨時起意的。
他是在看到了電視節目的人物專訪之後,才決定必須到淞滬走一趟,這一次淞滬之行,完全是出於私人目的。
儘管趙飛可以在完成了對上官燕紅的護衛任務之後,再來辦這件私事;可是他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就算這樣做,會給保護上官燕紅的任務造成一些防守漏洞,但趙飛還是非做不可!
作為彌補,趙飛製訂了這個偷龍轉鳳的計劃。
冰魂劍可以將劍刃塑造成大部分近戰冷兵器的形態,而作為器靈的冰兒,也可以將她的身材和樣貌轉換成任何她所見過的女性。
由於趙飛要做的這件私事,並不打算讓上官燕紅參與,所以他就以修練為由,將上官燕紅留在酒店,然後帶著偽裝成上官燕紅的冰兒離開。雖然並不確定是否通過這次改簽機票成功避開監視者,但趙飛想到對方既然能在羊城學院中打探到他與上官燕紅前往燕京的消息,自然也能打探到他在網上改簽機票和訂酒店的消息,若傳遞情報的時間隻有一天滯後的話,相信現在他們在淞滬的“魔都巨人酒店”入住的情報早就傳出去了。
為了提防在他離開酒店那段時間,有人對身處總統套房裡的上官燕紅動手,趙飛才偽造成出他與上官燕紅一起離開的錯覺,這樣的話,即使趙飛和冰兒在外麵受到襲擊,對酒店的上官燕紅也是一種保障。
身邊的冰兒以人類形態跟隨在趙飛左右,趙飛用幾件魔法道具遮蓋起冰魂劍的氣息,隻要她不出手或與彆人太過近距離的接觸,一般人很難發現這個“上官燕紅”是個冒牌貨。
到車行租了一輛汽車,將沉重的大行李箱放進車裡,然後與冰兒一起駕車橫越大半個淞滬市區之後,駛到了mh區,停在了一間寧靜的療養院門前。
與冰兒下車之後,趙飛抬頭看了看療養院的大門,心想:“應該就是這裡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一下激動的心情,幾秒鐘後,回頭看了冰兒一眼,然後拖著大行李箱走進去。
碩大的療養院裡到處都有一種令人心神安寧的氣息。雖然趙飛是第一次來,但他之前已對療養院進行過調查,所以沒花多少時間,他就在一處花園的小涼亭裡,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她是一位已至耄耋之年的老嫗,佝僂著老朽的身軀,臉上爬滿了又深又長的皺紋,乾癟、臘黃的皮膚像是直接粘在骨頭上,坐在一張輪椅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輪椅後麵的心跳儀器正在艱難地跳動著數字,估計很多人都認為她早已離世了;然而,儘管已是風燭殘年,但老人的雙手卻緊握住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由金屬所製的人型物體,缺胳膊少腿的,但仍能看出應該是小女孩模樣的娃娃,金屬娃娃的表麵已經被磨得無比光滑,留下與主人相同的歲月痕跡。
方筱璿--正是這位老人的姓名,她也是出現在前幾天的專訪節目中的那位受訪者,與第三次世界大戰同歲的親曆者,一部活曆史。
讓冰兒留在50多米遠之外守候,趙飛獨自一樣拖著大行李箱,一步一步地來到涼亭。
似乎感覺到有人到來,老人的眼皮微微上跳,蠕動著乾裂的嘴唇,吐出微弱、沙啞的聲音。
“陳姑娘,讓我多呆一會。”
然而,片刻之後,沒有得到回應,老人稍稍把眼皮撐開。雖然年紀老邁,但仍然目光清明,老人看到來者並不是她之前所認為的陳姑娘,而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年輕小夥子,遂略微從輪椅上抬起瘦弱的身體。
“是記者嗎?”老人又問道。
畢竟在不久之前有電視台的記者來找過她,花了她不少時間做專訪,所以在見到年輕的陌生人時,老人第一時間就認為對方是記者。
“我不是記者。”趙飛搖頭道。
“那你是……”
“我是來送禮物的。”
“禮物?”
在老人疑惑的眼神中,趙飛把大行李箱的拉鏈拉開了一條小縫,從裡麵取出了一件東西。
“這、這是……”
老人盯著趙飛取出來的那件東西,疲憊和倦怠頓時一掃而去,曆儘滄桑的眼眸之中,散發出一種火熱的神采!
隻見趙飛拿出來的東西,正是一個金屬娃娃。與老人手裡拿著那個老舊娃娃相比,這個金屬娃娃明顯是剛剛做出來的,上麵還留有金屬打磨過的刮痕,以及淡淡的電焊味道--但是,這兩個娃娃的工藝顯然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你、你是誰?”老人雙手抖顫地接過新的金屬娃娃,望向趙飛,激動地問道。
趙飛單膝跪在輪椅前,他抬起頭,望向老人,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撫摸老人遍布皺紋的臉,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說:“再次相見時,你已經老了這麼多。”
麵對趙飛的撫摸,方筱璿老人並沒有抵抗,因為她從趙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許久未見的熟悉神采,那是令她安心、令她懷念、令她感到遺憾的眼神。
“小璿,我還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趙飛充滿深情地說了一句話。
“你……剛才叫我什麼?”方筱璿老人相當驚訝。
“在你滿月那天,戰爭爆發。我無能為力,救不了你的媽媽,隻能拚儘全力救下你。讓你從小失去了母愛,對不起。”趙飛道歉,他的聲音開始有些改變。
“你到底是誰?”老人追問道。
“後來因為前線戰事,我把你寄養在後方的基地裡,幾乎一年都見不到你幾次,又讓你失去了父愛。”說話的時候,一滴熱淚已經從趙飛的眼角滴落。
“你是……”老人抓住了趙飛的手。
“在你8歲生日那年,我來探望你,你問我,能不能不去打仗,留下來陪你,當時我沒有回答你就走了。”
“彆說了。”老人的眼框中也開始濕潤了。
“那是我最懊悔的一次,不管答案如何,我都應該先回答你的。因為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最後一次?”
“自你3歲懂事開始,我每年都會親手用炮彈碎片做一個娃娃,送給你作為生日禮物,但自你8歲之後,我失約了。現在,我為你補齊每年的生日禮物,總共86個,不知道會不會太晚了一些。”
說到這裡,趙飛把大行李箱的蓋子完全打開,隻見裡麵全是用金屬製成的娃娃,也是趙飛離開羊城的前一天,在廢棄的工廠區裡趕工做出來的。
“不晚,絕對不晚!”看著滿行李箱的金屬娃娃,方筱璿老人再也忍不住,眼淚奪框而出,她似乎在用儘全身的力氣,喊出了86年未說出來的那兩個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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