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的住處,根據公開可查的信息和葉子之前留下的資料,是位於拉提夏城第四道城牆之後的貴族區。步行當然也是無法直接進入貴族區以及更深處的,將富人區與貴族區相連通起來的是半空中的專屬甬道。因此,要通過甬道前往貴族區,不僅需要貴族的身份信息,還需要邀請函或者居住證明。
周培毅準備好了一切手續,包括葉子留下的雅各布先生的邀請函,從阿克隆號不遠處的傳送艙直接登上了傳送甬道。享受風景之餘,很快,到達了雅各布先生名下的彆墅。
不得不說,這位雅各布先生應該有著很高的聲望地位。他的住所哪怕是在貴族區,也算是豪華氣派的存在。隻是相比其他彆墅的人聲鼎沸,車水馬龍,雅各布先生的彆墅非常冷清,隻有一扇靜靜矗立的鐵門。
在高大的自動鐵門前,周培毅對著安保設施展示了自己的身份卡和邀請函。片刻的等待之後,彆墅的大門從兩側緩緩拉開。一條通向彆墅內門的小路隨著門扉的打開,逐漸被點亮。
幽深的通道連通著大門這一側和深處的彆墅主樓,蜿蜒前進。道路兩側,是被精心修剪過的橡木。由專門的機器人將他們雕琢成一個一個幻想中動物的樣子,獅鷲、雞蛇、巨龍等等。
周培毅有些小心地走在這條小路上。在他身後,自動鐵門輕輕地關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著越走進這條路的深處,前方並沒有出現輝煌明亮的建築,而陰森的氛圍卻愈加濃厚。兩側的樹雕也隨著不知從何來而的微風,移動著,搖晃著,像是要活過來。
“咚!”
這一聲巨響像是巨大的石頭砸擊地麵的聲音,從身前傳來,伴隨著震蕩而起的煙塵與烈風,給周培毅謹慎的小心臟一擊暴擊。
他被嚇得有些跳起來,心跳也快了很多。定睛一看,眼前的陰影之中,一個巨大的輪廓正在煙塵中浮現出來。
那高達三米,前半段被白色與金色的羽毛覆蓋,後半身長著棕色皮毛,鷹頭獅身有巨大翅膀的獅鷲獸,從小路一側的黑暗中探出巨大的頭顱,從它並沒有張開的鳥喙中發出了人類低沉的聲音:“汝為何而來,到何處去,所求為何?”
貧僧從中土大唐而......不對,為什麼這個巨獸在問哲學三問啊?
這種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應該不是雅各布先生設定了什麼必須答對的問題。周培毅拿出邀請函和葉子的破解版隨身機,回答說:“加爾文主祭留下的信息引導我到這裡來。”
獅鷲聞言退後,讓開了小路,隻照亮了小路的燈光也變得明亮,在由暗轉明中,周培毅看到了這座彆墅普通的木頭正門。
“進來吧。”門裡傳出渾厚的聲音。
周培毅推開木門。這裡並不像葉子在阿卡瓦的住處一樣,內有乾坤,看上去隻是非常普通的住所。正門對麵是寬敞的大廳,懸掛著一對年輕夫婦正裝油畫的正麵牆壁被兩側旋轉上升的樓梯包圍,頭頂是淡黃色的水晶吊燈。
老人的麵貌看上去還很年輕,雖然頭發隻剩下兩側的兩小撮,但他的五官沒有塌陷,皮膚皺紋不深,眼神也異常犀利。讓周培毅判斷他是老人的原因,在於老人的體態,他的腿腳非常不利索,後背也深深弓著,加上他中氣十足的嗓音,更加顯得老人高深莫測。
老人站在樓梯之上,於二樓俯視著少年,不容置喙地問道:“加爾文這個逆賊已經死了,你和他有什麼關係?”
周培毅回答說:“我不認識任何名為‘加爾文’的人,自然也和他沒有關係。我是受人之托,根據一封信上的指示,前來投奔您。”
“謹慎的小子。”老人嘖了一聲,用高傲的眼神,從二樓低矮佝僂的身軀看向周培毅,繼續問道,“那你是受什麼人委托?”
“這自然不能說。”周培毅回答道。他知道,葉子非常努力地希望彆人不會將她與這位加爾文主祭聯係在一起,哪怕是值得信任的這位雅各布先生,也還是不知情比較好。
雅各布冷哼一聲,甕聲甕氣地說:“信呢?”
周培毅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是葉子留在他行李箱裡的東西。雅各布隔空取走這封信,打開簡單翻閱了一下,又看向昏黃燈火中的周培毅。
“理貝爾,我記得這個姓。你來自阿卡瓦烏波。”雅各布審視著他,將葉子的信在半空中燒毀,“你來投奔我,所求為何?”
“我不能說。”周培毅回答道。
老人的拐杖猛擊了一下地麵,表達自己的憤怒,在這空曠的彆墅正廳格外的響亮,他斥責道:“你受神教百年最大叛徒的繼承人的委托,來到這裡見我,卻不敢相信我嗎?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
周培毅並沒有被這憤怒嚇到,他的回應非常現實:“我並不知道能信任您到什麼程度。”
無禮的小子。老人似乎意識到,這位送信人並不是為了完成送信的任務而來,他還有彆的目的,還隱藏有更多秘密。他的信任,建立在對等的基礎上。
而對於周培毅來說,自己的真實目的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況,雅各布先生是拉提夏神學研究院中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他並不一定會像葉子一樣,對神教和聖城抱有敵意。
雅各布沒有細問下去,他選擇旁敲側擊:“我曾經和加爾文主祭,有過想當長時間的共事。他是研究珠寶的,而我是神學曆史的專家。因此,在他因為悖逆而被處死之後,神教也對我進行了調查,那些無恥的混蛋。我問你,加爾文曾經發現過一頂紅色天鵝絨的王冠,鑲嵌著不值錢的碳,你見過嗎?”
周培毅想到了葉子去往地球的那個錨點,那頂紅色天鵝絨的鑽石寶冠,於是他回答說:“如我剛剛所說,我與加爾文並不相識。他研究的學問與珍寶,另有人繼承。但我見過您所說的王冠,它不屬於這個世界。”
不是加爾文的繼承人,或者,是不願意承認繼承了加爾文衣缽的年輕人。雅各布得到了一個結論,他又看了看年輕人的麵孔,這張用能力扭曲光線而變裝的麵孔,技術上很生硬,很粗糙,不算熟練,稍加影響就能打破偽裝。
雅各布沒有去揭穿他的真麵目,轉身說道:“上來。我習慣在書房和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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