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加此時此刻感受到了憤怒。
不隻是麵前這個“東西”,他無論神態還是樣貌,都與神子一般無二,還因為他的表情,是如此輕佻不敬,就像是聖城千辛萬苦培養出的神子大人,被惡魔奪舍一般。
這是對聖城的侮辱,更是對監察官大人的侮辱。
但奧爾加卻沒有任何動作。她還是無法判斷,麵前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她能聽到它的聲音,也能看到它的身形,卻無法感知到它,看不到任何能量的流動,也無法用場能勾勒它的輪廓,更無法看到它的真身。
而那個東西,還在不斷挑釁。
“聖城的處刑姬,我聽說,你是這個世界最強的能力者。”那人繼續走近,“是什麼讓你變得這麼溫順,是你看到的這張臉嗎?”
“像你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沒有資格讓我出手。”
“你不會覺得,這裡會有人再進來吧?”
奧爾加沒有皺眉,她足夠經驗豐富也足夠冷靜,隻需要稍稍探查,就能發現,原本隻是稍微遠離了這裡的聖城人員,已經完全不在她的感知範圍之內。
是因為剛剛的能量逸散嗎?不可能,他們沒有這麼懦弱,不至於因為那些威脅就逃跑,奧爾加還沒有到失控的邊緣。
周培毅看著她身體裡那些澎湃,但是卻守序穩定的能量,也不由得讚歎。她的體內,那些能量完全按照周培毅找到的通道運行,從無紊亂。
而那些逸散出的紫黑色氣息,就像是在她的皮膚上打開了通路,從她的周身四處逃離,仿佛壓力巨大的火山在噴發的邊緣。
穩定,有序,但卻剛剛好是崩潰的邊緣。
奧爾加看著麵前這個人,似乎離著自己更近了一點,卻又感覺遠了一些。
她不喜歡被人捉弄,更不喜歡這個頂著神子麵容的東西,擺弄自己的情緒。如果他真實存在,他就一定有弱點。
“你不會喜歡我要對你做的事情。你也不應該褻瀆神子。”奧爾加低聲說。
周培毅看著修女如同大麗花一樣在宴會廳廢墟的中央盛開,她逸散的能量就像是花粉,而她散落的裙擺在能量中漸漸漂浮而起,就像是花瓣。
花心之中,這個女人,伊洛波最為強大的女人,給周培毅帶來了最初夢魘與恐懼的女人,劊子手,突然盯住了自己。
“我聽到你的心跳了,人類。”
原本隻是逸散在空間中的紫黑色,沒有任何預兆,就像是爆炸的衝擊波,突然在一瞬間炸裂開,將整個空間團團包裹。
場能領域展開,聖城的處刑姬,亮出了她的獠牙與刑具。
黑色的花開在天穹之上,處刑姬升上半空,俯視著她的獵物,她的罪人,她的玩具,月光也被她精純而強大的能量所籠罩,失去顏色。
這是她的領域,也是她的王國,在她的範圍裡,不會有人能逃脫她的掌握。
而現在,她找到了,聽到了,某一個瞬間,出現在這片廢墟裡的微弱的心跳。
“不好意思,沒有讓你如願啊,修女。”周培毅笑著說,“露出一點點破綻,就能讓你如此心急嗎?”
“我隻需要知道,這裡有活人的心跳,這裡有我的敵人,有聖城的罪人。你,犯下了褻瀆之罪。”
奧爾加的話語仿佛末日的審判,如果有天使,可能不會長成這樣的模樣。她更像是一位判官,隻是在宣布死訊,沒有悲憫,也不會為此感到興奮。
她很快捕捉到了這裡除了她之外唯一的活物,那就是褻瀆者的真身。
無數能量不斷彙攏,天空開始下起仿佛瀝青一般黏著而沉重的雨滴,那些落在地上的雨滴落在地麵,發出粘稠的聲音,然後再上升,彙聚成形態可怖的人形。
那些人形或掙紮,或哭嚎,或跪地,仿佛末日的場景。比起索美羅宮的人偶,這裡更像是地獄的繪圖。
神教的兩麵,聖城與騎士團,居然在這裡殊途同歸了。
周培毅輕鬆地保持著微笑,仿佛如臨大敵的並不是自己。
“你以為真實的,往往不過是虛假。你不肯相信的,有時才是真相。”
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噓”的手勢,笑著消失在原地,就像他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也像是他從來不曾存在於這個世界。
“嘭!!!”
在他消失的一瞬間,奧爾加驟然出手。一柄船錨,一柄尖頭帶血的船錨突然砸到了地麵上,與什麼堅硬的東西撞擊,發出巨響。
一麵巨大的盾牌,在船錨砸下的位置漸漸顯露。手持盾牌的,是個比盾牌還要矮的矮個子,不如說,那根本就是個孩童。
“船錨也能當刑具?”
亞格從盾牌後麵露出頭,一臉苦笑和無奈,抬頭看著高高的奧爾加。
奧爾加的表情並不像她此時此刻的內心情緒一樣精彩,她是刑具,當然不應該對自己的犯人挑剔,不應該對罪人抱有同情,更不該憤怒。
“剛剛的,也是你的把戲嗎?”
亞格用盾牌護住自己的臉,就像烏龜躲在自己的殼裡,然後才敢回答說:“不不不,奧爾加,我們都不過是把戲的一部分。”
“你們也配戲弄我嗎?”奧爾加高高昂起頭。
亞格不是第一次見到奧爾加,也不是第一次不得不麵對奧爾加這咄咄逼人的能量,彼時的他和此時的他沒有分彆,隻能躲在盾牌之後。
“那就讓我看看,這一次,你又能躲在龜殼後麵躲多久。”
奧爾加遇到了知根知底的對手,不需要試探,不需要策略,隻需要傾瀉她深不見底的能量去攻擊,無數刑具開始在紫黑色的天幕之下成型,將孤零零的亞格當做了目標。
“千年護佑!”亞格咬著牙,一副很是辛苦的模樣,高喊著自己能力的名字,“我們還不是開戰的時間,奧爾加!”
“什麼時候剿滅你們這些毒瘤都不晚,騎士團,一直都是大罪之人。你們不肯死,也不肯為神教而活,你們的罪孽深重無比。”奧爾加低鳴,“如果你沒有主動放棄你七等能力者的強大,如果你不是害怕死,要把自己的場能等級退回到六等,你會如此狼狽嗎?”
一把明顯是用來敲斷人小腿脛骨的錘子在奧爾加的能量中具現,砸在亞格的盾牌上,不僅讓亞格發出沉悶的呻吟,也讓他的盾牌似乎出現了裂縫。
“我要撐不住了!”他仿佛在向著某個方向呼喚著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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