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211-5

第十五篇-四大名著水滸傳

世代相傳人稱讚5

西門慶心有所想

王婆子自有十光

話說當日天色回陽微暖。武大賣吹餅將次歸來，那潘金蓮慣了，自先向門前來叉那簾子。也是合當有事，卻好一個人從簾子邊走過。自古道：沒巧不成活，無巧不成書。

這婦人正手裡拿叉竿不牢，失手滑將倒去，不端不正，卻好打在那人頭巾上。那人立住了腳，正待要發作。回過臉來看時，是個生得妖嬈的婦人，先自酥了半邊，那怒氣直鑽過爪窪國去了，變作笑吟吟的臉兒。

這婦人情知不是，叉手深深地道個萬福，說道：“奴家一時失手，官人休怪。”

那人一頭把手整頭巾，一麵把腰曲著地還禮道：“不妨事，娘子請尊便。”

卻被這間壁的在茶局子裡水簾底下王婆看見了，笑道：“兀誰叫大官人打這屋簷邊過，打的正好！”

那人笑道：“倒是小人不是，衝撞娘子，休怪。”

那婦人答道：“官人不要見責。”

那人又笑著，大大地唱個肥喏道：“小人不敢。”那一雙眼都隻在這婦人身上，臨回身也回了七八遍頭，自搖搖擺擺，踏著八字腳去了。隻因臨去秋波轉，惹起春心不肯休。

施耐庵用筆細膩，把當時三人神態，尤其是西門慶心態，描寫的恰到好處。這也是水滸傳能成為名著的原因。

原來那人隻是陽穀縣一個破落戶財主，就縣前開著個生藥鋪。從小也是個奸詐的人。專在縣裡管些公事，與人放刁把濫，說事過錢，排陷官吏，因此滿縣人都饒讓他些個。那人複姓西門，單諱一個慶字，人都稱他做西門大官人。

王婆隻在茶局裡張時，冷眼朘見西門慶又在門前，踅過東去，又看一看；走轉西來，又瞧一瞧；走了七八遍，徑踅入茶房裡來。

西門慶去身邊摸出一兩來銀子遞與王婆，說道：“乾娘權收了做茶錢。”

婆子暗暗地喜歡道：“來了，這刷子當敗！”

西門慶道：“乾娘，端的與我說得這件事成，便送十兩銀子與你做棺材本。”

王婆道：大官人，你聽我說，但凡捱光的兩個字最難，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得。此五件，喚做潘、驢、鄧、小、閒。五件俱全，此事便獲著。虧殺賣茶王老母，生教巫女就襄王。

王婆道：“大官人，休怪老身直言。但凡捱光最難，十分光時，使錢到九分九厘，也有難成就處。我知你從來慳吝，不肯胡亂便花錢。若是大官人肯使錢時，老身有一計，便叫大官人和這雌兒會一麵。”

王婆又笑道：“老身那條計，是個上著，雖然入不得武成王廟，端的強如孫武子教女兵，十捉九著。”

施耐庵寫出，端的這婆子：開言欺陸賈，出口勝簫何。略施妙計，使阿羅漢抱住比丘尼；稍用機關，教李天王摟住鬼子母。教唆得織女害相思，調弄得嫦娥尋配偶。施公用詼諧的筆法，寫出王婆為了錢財，出賣良心，勾引婦人做出不規之事。施公的妙筆，也成就了水滸傳為傳世名著。

1、王婆又說道：大官人你便買一匹綾白，我卻與這雌兒說，有個施主官人與我一套送終衣料，去請個裁縫來做。他若說，我替你做。這便有一分光了。

2、“我便請他家來做。他若歡天喜地說：我來做，就替你裁。這光便有二分了。”

3、“第二日，他若依前肯過我家做時，這光便有三分了。”

4、“第三日，你便來。他若見你入來，不動身時，這光便有四分了。”

5、“你坐下時，我便對雌兒說，這個便是與我衣料的施主官人。他若口裡應答說話時，這光便有五分了。”

6、“我卻說道：難得這個娘子與我做成出手做。虧殺你兩個施主，一個出錢的，一個出力的。他若是不動身時，事務易成，這光便有六分了。”

7、“我臨出門對他道：有勞娘子相待大官人坐一坐。若是他不起身走動時，此事又好了，這光便有七分了。”

8、“等我買東西回來，我便道：娘子且收拾生活，吃一杯兒酒，難得這位官人壞鈔。若是他隻口裡說要去，卻不動身時，此事又好了，這光便有八分了。”

9、“待他吃的酒濃時，我隻做去買酒，他由我拽上門，不焦躁時，這光便有九分了。”

10、“這欠一分光了便完就，這一分便完就。你先假做把袖子在桌子上拂落一雙箸去，你隻做去地上拾箸，將手去他腳上捏一捏。若是他不做聲時，此是十分光了。他必然有意，這十分事做得成。這條計策如何？”

西門慶聽罷大喜道：“雖然上不得淩煙閣，端的好計！”安排十件捱光事，管取交歡不負期。

總論：一、施耐庵寫出，王婆子為了財物，勾引婦人做出不規之事，開言欺陸賈，出口勝簫何。教唆得織女害相思，調弄得嫦娥尋配偶。用誇張的筆法，描寫出王婆醜惡的嘴臉。害人害己王婆子，惡有惡報受剮刑。

二、王婆子巧言如簧，深諳捱光之事，潘、驢、鄧、小、閒，五事俱備。捱光十光事，樣樣都全。兩意相交似蜜脾，王婆撮合更稀奇。施耐庵寫作的高超，體現在文章中。西門慶心有所想，王婆子自有十光。

深讀細讀，才能讀出名著真滋味。

下一篇-潘婦人暗懷春心

拚命三自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