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王教頭私走延安府
九紋龍大鬨史家村8
李吉道：“大郎原來不知。如今近日少華山添了一夥強人，聚集著五七百個小嘍囉。為頭那個大王喚做神機軍師朱武，第二個喚做跳澗虎陳達，第三個喚做白花蛇楊春。這三個為頭，打家劫舍。
華陰縣裡不敢捉他，出三千貫賞錢召人拿他。誰敢上去惹他？因此上小人們不敢上山打捕野味，那討來賣？”
史進道：“我也聽得說有強人，不想那廝們如此大弄，必然要惱人。李吉！你今後有野味時，尋些來。”
李吉唱個諾，自去了。
史進歸到廳前，尋思：“這廝們大弄，必要來薅鬨村坊。”便叫莊客去請這當村裡三四百史家莊戶，都到家中草堂上，序齒坐下。（史太公為裡正，也史家莊有威望人也）
史進對眾人說道：“我聽得少華山上有三個強人，聚集著五七百小嘍囉，打家劫舍。我今特請你眾人來商議，倘若那廝們來時，各家準備。遞相救護，共保村坊。”
當晚眾人謝酒，各自回家準備器械。
且說少華山寨中，為頭的神機軍師朱武，雖無本事，廣有謀略。
朱武當與陳達、楊春說道：“如今我聽知華陰縣裡出三千貫賞錢，召人捉我們。誠恐來時，要與他廝殺。隻是山寨錢糧欠少，如何不去劫擄些來，以供山寨之用。聚積些糧食在寨裡，防備官軍來時，好和他打熬。”
跳澗虎陳達道：“說得是。如今便去華陰縣，問他借糧，看他如何？”
楊春道：“哥哥不知，若去打華陰縣時，須從史家村過。那個九紋龍史進是個大蟲，不可去撩撥他。”
朱武道：“我也曾聞他十分英雄，說這人真有本事。”
陳達叫將起來，說道：“你兩個閉了鳥（diao）嘴！長彆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粗魯強人也。）
陳達那裡肯聽，隨即披掛上馬，點了一百四五十小嘍囉，下山望史家莊村去了。
且說史進在莊內聽得，就莊上敲起梆子來。史家莊戶，聽得梆子響，都拖槍拽棒，聚起三四百人。
史進上了馬，綽了刀，各史家莊戶都跟在後頭，一齊呐喊，直到村北路口擺開。卻早望見來軍，但見：
紅旗閃閃，赤幟翩翩。小嘍囉亂搠叉槍，莽撞漢齊擔刀斧。頭巾歪整，渾如三月桃花；衲襖緊拴，卻似九秋落葉。個個園睜橫死眼，人人輒起夜叉心。（金聖歎沒有寫出，施公詩詞歌賦，堪稱第五才子書也）
那少華山陳達，引了人馬，飛奔到山坡下，便將小嘍囉擺開。
史進看時，陳達坐騎一匹高頭白馬，手中橫著丈八點鋼矛。小嘍囉兩勢下呐喊，二員將就馬上相見。
史進喝道：“汝等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犯著彌天大罪，都是該死的人。你也須有耳朵，好大膽，直來太歲頭上動土！”
陳達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相煩借一條路。”（英譯水滸傳，名為“四海之內皆兄弟”。以其而來。）
史進大怒，掄手中刀，驟坐下馬，來戰陳達。陳達也拍馬挺槍來迎史進。兩個交馬，但見：
一來一往，一上一下。一來一往，有如深水戲珠龍；一上一下，卻似半岩爭食虎。左盤右旋，好似張飛敵呂布；前回後轉，渾如敬德戰秦瓊。九紋龍憤怒，三尖刀隻望頂門飛；跳澗虎生嗔，丈八矛不離心坎刺。好手中間逞好手，紅心裡麵奪紅心。（第五才子書也）
史進、陳達兩個鬥了多時，鬥了間深裡，史進賣個破綻，輕舒猿臂，把陳達揪離馬鞍，丟在馬前受降。
史進叫莊客將陳達綁縛了。眾人把小嘍囉一趕，都走了。
史進回到莊上，將陳達綁在庭心內柱上，等待一發拿了那兩個賊首，一並解官請賞。且把酒來賞了眾人，教權且散。眾人喝彩：“不枉了史大郎如此豪傑！”（大郎不都廢物也。）
書評：施公一用詩詞，寫小嘍囉；二用詩詞寫史進、陳達兩人交戰。金聖歎沒有寫到，其第五才子書也。好漢護三村，九紋龍是也。你兩個閉了鳥嘴！粗魯強人也。施公寫作，有些牽強，不附兄弟之意也。“四海之內皆兄弟”，英譯水滸傳之名，蓋其從此譯也。
Copyright 2021 樂閱讀t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