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細雪驟然降臨磐門荒野。
薑望抬眸看了看日頭,借著韓偃和三師姐的戰鬥,他有了許多時間能凝煉神性,或是因為從三師姐那裡汲取到的養分,原本需一日才能凝煉出半滴神性,此刻卻已凝煉出了兩滴半。
這讓他意識到,三師姐給予的養分似乎非同小可。
他當時全身心都在對敵上麵,又因為三師姐太強大,修為增漲多少沒有明確考量,而在入定修行的過程裡,他漸漸明白,那股養分帶來的力量,比想象的還要多。
看著神國裡能用的十餘滴神性,薑望心想溫暮白雖強,可也隻是跟未破境前的韓偃相差無幾,不至於把可用的神性耗儘,再不濟便隻糾纏,用不著打破神國平衡,以此付出代價。
他沒能明白裴皆然是怎麼回事,但溫暮白此刻心情的確不太好,若真的抱著必殺之心,他仍有後路,倒也不覺得是太大問題。
所以隻是笑著說道:
溫暮白輕吐一口氣,壓低嗓音道:
薑望說道:
溫暮白執劍漠視薑望,說道:
薑望詫異道:
溫暮白沒有否認,說道:
薑望頗為費解,他怎麼也無法想象到,裴皆然如何能夠從溫暮白身上占到便宜。
他沒有因此小覷溫暮白,深吸一口氣,認真說道:看書菈
溫暮白舉起手裡的劍,磅礴劍氣瞬間堆疊而出。
薑望攥緊長夜刀,冰寒氣息溢散,此番自然沒有試探的必要,他已經沒辦法汲取任何養分,這是一場很純粹的戰鬥,從三師姐那裡很難明確自己在這人間處在哪個層麵,溫暮白是極佳的對手。
兩人幾乎同時朝著對方衝去。
長夜刀勢大力沉,狠狠砸中溫暮白的劍,但後者的劍繞著刀身轉了半圈,劍氣激蕩,仿若螺旋,直襲薑望麵門,他沒敢用體魄硬抗,宗師程度的體魄是擋不住溫暮白一劍的,所以這個優勢從一開始就蕩然無存。
薑望飛身後撤,劍氣如影隨形。
他右腳猛地跺地,身形驟止,高喝一聲,揮動臂膀,長夜刀升騰著黑焰及白氣,瞬間吞沒劍氣,攻勢不減,宛若黑白相間的龍襲向溫暮白。
這位西覃曾經的年輕輩第一人,麵容剛毅,衣袍獵獵作響間,霎時遞出一劍,伴著轟然巨響,煙霧大麵積擴散,下一刻,兩道身影便從煙霧裡衝出,狠狠相撞,似是炮彈般又騰空而起,直入雲霄。
驚雷炸響在天際連綿不絕。
空間四處可見蕩起漣漪,磐門觀戰的大多數人甚至都捕捉不到他們的蹤影。
結合薑望此前與鋒林書院首席掌諭一戰的情況,現在的表現無疑更為亮眼,要說溫暮白在大隋的名氣肯定要比三師姐更高,在韓偃入覃敗給三師姐之前,溫暮白一直都是大隋年輕一輩望而不及的存在。
是隻有韓偃才能與之抗衡的人物。
薑望能跟
溫暮白打成這樣,要比打三師姐的時候更讓人清楚認識到他的實力。
磐門修士們瞠目結舌,隻聽耳畔雷音炸響,不明覺厲。
磐門裡也有注意到裴皆然用符陣困住溫暮白一幕的人,當即說道:
可不管是高過溫暮白,還是等同,相比鋒林書院首席掌諭的強大,溫暮白的強大更是深入人心,薑望儼然是站在韓偃破境前的高度上。
那便也意味著薑望是大隋年輕一輩裡拔尖的存在。
這樣的人物,有些狂妄,倒也並非不能接受。
畢竟狂妄是跟實力對等的,否則就是白癡。
磐門城頭上的秦雪陽臉色無比難看。
高輔秦按住他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秦雪陽攥著拳頭,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前麵薑望雖能稍微傷到鋒林書院首席掌諭,但在目睹韓偃以及最後與何郎將聯手的戰況來看,首席掌諭前後展露的力量明顯相差甚遠,所以不見得能證明薑望的實力,可眼下同溫暮白一戰,便徹底奠定了薑望所處的層麵。
韓偃可以做到很快將炁恢複,薑望未必能做到,哪怕有時間休養生息,狀態也肯定比溫暮白更差,裴皆然隻將其困在符陣裡半個時辰,破陣的過程裡縱有消耗,也大不到哪去。
說薑望其實比溫暮白更強,貌似也有理有據。
這便是讓覃人們無法接受的事情,遑論秦雪陽了。
呂青雉已然蘇醒,由呂青梧攙扶著,他看了眼仍在呼呼大睡的趙熄焰,輕聲說道:
仍在劍宗的時候,呂青雉便聽聞了弱冠澡雪之名,他其實要比薑望更年輕破入澡雪境,隻是劍宗並未大肆宣揚,知曉此事的也就隻有國師柳謫仙。
哪怕一開始他對薑望不屑一顧,但作為入世首戰的對手,他確實有考慮薑望。
隻是首戰的過程很糟糕,嚴格來說,與趙熄焰這一戰才更配得上他入世首戰的名頭。
正因沒有和薑望真正打一架,又有薑望打傷呂青梧這件事,呂青雉心裡是不甘的,薑望越強對他來說反而越好,他終有一日要把薑望狠狠踩在腳下。
褚春秋和田玄靜等人分彆關注著兩場戰鬥,誰也沒有說話,兩朝會結果如何,便在此一戰了。
但他們也有憂慮奈何海裡的妖怪,隨著時間流逝,隻會有越來越多的大妖甚至妖王聚集,妖怪們沒有動作,便是想當那得利的漁翁。
屆時韓偃等人皆到了強弩之末若再沒有分出勝負的情況下,必然會麵臨極大的危險。
......
狂風烈烈,劍意激蕩。
何郎將的身影穿梭其間。
他閃轉騰挪,在三師姐和韓偃的劍意下宛若遊魚,趁著韓偃提升劍意牽製三師姐的瞬間,他找準機會,掄起長槍,照著三師姐麵門狠狠砸落。
而三師姐隻是憑空寫下一個‘劍字,便有新的劍意陡生,雖然隻是攔截一瞬,很快就被何郎將手裡的長槍轟散,但也讓得三師姐有喘息之機,瞬間擺脫韓偃的劍意糾纏,側身避過何郎將一槍。
看似軟綿綿的推出一掌,竟直接把何郎將拍飛出去。
但緊跟著韓偃的身影便掠過何郎將,雙手持劍,浩蕩劍意猛然砸落。
三師姐直墜荒野廢墟。
將得地麵砸出不見底的深坑。
何郎將沒有半點猶豫,抬手搬來海量的炁,擲入深坑,伴著轟隆巨響,深坑麵積驟然擴大數十倍,席卷荒野百裡,將得此間範圍一切都化作齏粉。
見此一幕的裴皆然臉色大變。
顯然不單是對手沒有意識到宣愫還未出局這件事,自己人也毫無所覺,如此大規模的破壞,地表再無落腳之處,憑宣愫洞冥巔峰的修為,怕是一瞬間也跟著化為齏粉。
她第一時間看向宣愫原本所在的位置,兩朝會範圍的邊緣已是深坑邊緣,早已不見宣愫半點蹤跡。
裴皆然慘白無血的臉色更白了許多,宣愫從始至終躲著,為己方保留優勢,卻枉死在何郎將手裡是何其可悲的一件事?
褚春秋得知宣愫的事情,頓時麵色一僵。
裴皆然此前沒有直接告知,他能夠理解,宣愫的存在某種意義上等於製勝法寶,而且裴皆然性格如此,心裡清楚,沒必要多言,何郎將乘勝追擊,往死裡攻擊鋒林書院首席掌諭也沒有任何問題。
精彩激戰一波接一波,讓人眼花繚亂,無心他顧,致使旁觀者尚且遺忘了宣愫,何況身在局中的人。
隻是宣愫沒死在覃人手裡,卻倒黴的被何郎將波及,實是很難評。
褚春秋以心聲傳遞說道:
宣愫隻是苦檀山野修士,沒有絲毫背景,褚春秋認為此般便算仁至義儘了。
裴皆然聞言心裡不好受,滿是自責。
褚春秋寬慰道:
裴皆然低頭不語。
何郎將身在高空,仍是竭力轟擊著地表,哪怕有屏障擋著,也導致整座磐門震顫,修士武夫們皆是恐慌不已。
在更高的天空裡,薑望揮刀擋開溫暮白一劍,感知著已耗儘的一滴神性,暗暗感慨想贏溫暮白果然沒那麼容易,續上一滴神性之後,在溫暮白詫異的神情下,薑望狠狠一刀將其砸落奈何海。
他微微喘了口氣,看向遠處正看過來的韓偃,笑著擺了擺手。
韓偃皺眉,對於薑望隱隱占據上風,他似乎沒有任何話想說。
便在這時,一股極其磅礴的劍意從深坑某處直衝天際,劍意裡顯出三師姐的身影,在現身的瞬間,拳頭便已落在何郎將臉上,使其墜入深坑,仿佛報複一般,三師姐如法炮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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