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陰至

“滾滾滾……”無香放開嗓門大吼起來：“你才麵黃肌瘦發育不良，你全家都麵黃肌瘦發育不良……”

走廊另一頭立刻想起跟班們的一陣哄笑。無香揚起斜跨的書包，整個摔了過去，吼道：“給我滾！”卻沒有一個人滾開，反倒是其中一人腆著臉又幫她把書包送了回來。無香接過書包，對那家夥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罵道：“滾遠點，誰要你假惺惺……”那家夥灰溜溜跑回去，又是一陣笑。

無香簡直快要氣炸了。

秦淵和可非不明所以，兩人喊了一聲，就要過來，無香卻忙抬起小手擋住兩人：“彆……你們等會再過來……”兩人隻好相視無言。

莫玉朝已經在一旁得意的旁觀了好一會，這會也自矜持起來，更不說話了，隻是故作高深。

無香看他小人得誌的樣子，氣得牙癢癢，咬牙切齒道：“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莫玉朝道：“說過啦，‘愛麗絲’號郵輪……”

無香無奈道：“沒空去，真的沒空去，我這次放假早就有安排了。”

莫玉朝一聽，立刻來了興趣，套著假惺惺的近乎道：“我們好歹這麼多年同學啊，我有什麼好玩的從來都沒忘記請你，你現在有好地方玩，居然完全把我撇在一邊，太不夠意思了吧。”

無香最受不了這種人，現在卻又拿他沒辦法，隻好不住翻白眼。

莫玉朝繼續道：“放眼國內，誰不知道大中華南部，莫家和梔語家世代交好，一同統治南中華的商界半壁江山，你這樣不夠意思，會破壞和平的。”

無香沒辦法，隻好認輸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沒有大海，沒有高級會所，沒有賭場，沒有社交舞會，交通不便，氣候不宜，就連補給都不一定跟得上，你不會感興趣的。”

莫玉朝大手一揮：“誰說我不感興趣了。梔語家的小公主一生錦衣玉食，沒吃過半點苦頭，現在卻要去一個這樣艱苦的地方，可見這地方必有它的誘人之處。你確定不帶上我嗎？”

無香早知道他是塊狗皮膏藥，然而沒辦法，現在已經被他粘上，也就甩不脫了。她隻好可憐兮兮的小碎步跑到秦淵和楊可非麵前，巴巴的向他們求援。

可非看著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兩人，又好氣又好笑，伸出一根青蔥玉指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這家夥……現在他要怎樣？”

無香被她點得眨了眨眼睛，小聲道：“他要……跟我們去西&藏。”

秦淵聽她們說什麼去西&藏，並不是很明白，心裡又想起之前，無夏臨走前可非對他說的話，明白這是他們早先定好的行程，也就不多問。

這邊，可非已經拉著無香朝莫玉朝走過去，秦淵也忙跟上。

可非看著莫玉朝，道：“我不想知道你這次知道了無香什麼秘密。不過，僅此一次。”

莫玉朝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大笑，道：“明白明白，這是你的習慣嘛。什麼秘密，我已經忘了，忘啦。”

可非繼續道：“明天下午啟程，機票或者直接包機去拉薩，你要安排好。到了拉薩，要至少準備三台越野車，行程有1500公裡，車要最好的。一應野外裝備、補給、藥物，你也要安排好，到時候有什麼不到位，彆怪我不給你麵子。”

她一邊交代，莫玉朝一邊咧嘴笑著點頭，不住道：“行行行，這些小事交給我你放心……”

可非道：“好了，先這樣吧，你安排好班機跟我們說一聲。我們先走了。”說完，拉著秦淵就要往圖書館大門的方向走。

無香立刻跟上去，扁著嘴可憐兮兮喊道：“非姐……”

可非摸摸她的腦袋，微笑道：“本來還要你哥來操心這些小事，現在多了個冤大頭，不是很好？快去吧。”

無香一聽這話，懸著的心頓時放下，嘻嘻笑著抱了抱可非，撒嬌道：“非姐最好了！”又扭過頭，對秦淵吐了吐舌頭，道：“先走啦，晚上大家一起吃飯。”便登登登又朝資料室小跑去了。經過莫玉朝的時候，又抬起小腳，用力踢了他一腳，得意的哼了一聲，快步離開。

莫玉朝計謀得逞，高興還來不及，也不跟她計較，呼朋引伴地跟可非說明天見，也跟著無香的方向去了。

可非也不理莫玉朝，秦淵倒是朝他微笑點頭之後，兩人便轉身離開，朝圖書館大門方向走去。

才走沒兩步，剛轉到圖書館大廳，整個世界安靜了。

秦淵忽然感到迎麵有一陣陰風拂過，就在這寬闊無人的大廳裡，一股沉重的寒流霎時間自頭頂壓下，瞬間便冷到了腳後跟。

可非也立時警覺，拉住秦淵的手，二人停在了原地。

秦淵隻覺得世界忽然遠了。仿佛可非和自己被從原本的空間中挖了出來。他仍舊能聽到走廊後麵莫玉朝那幫人漸行漸遠的嬉笑聲，然而那串笑聲卻仿佛來自幽深隧道的另一頭。也能聽到他們越來越小的腳步聲，然而聽在耳中，卻仿佛他們已經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空曠的圖書館大廳越來越冷，越來越靜。

“嘎嘎……”

不知從何處猛然爆開一綹一綹纏結扭曲的怪笑，那聲音顫抖著，如此遙遠，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出來。卻又如此貼近，仿佛就趴在你的耳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淵猛然感覺到自己耳際一縷有涼風輕輕拂過，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風的粘滑……他猛一揮手，朝自己左耳抓去。

可非仍舊站在原地。她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她不需要眼睛，流體力場已經將周圍的一切詳儘展現在了她的意識裡。因此即便不看，她也知道秦淵這一抓，必定無功。

她輕拍著秦淵的胳膊，一道束波傳信已經落在的秦淵的意識中：“不好，大廳被布置了能阱陣列，你現在每走一步，都十分危險。一會我若離開，你就在這裡等我。切不可到處亂走。”

秦淵猛扭過頭，看著可非。她仍舊閉著眼睛，表情淡然。秦淵卻還是從她的眉宇間看出了一絲憂色。

秦淵還想問她什麼，可非的聲音又在他腦中響起：“壞了，他們人多，小敏擋不住，我得去幫忙。你要小心，遇到危險，無涯戒指會幫你。”

她的聲音還沒有消失，人卻已經不見了。隻剩下空氣中一道道水波般的漣漪，兀自流轉不休。

秦淵整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可非口中的小敏，秦淵並不確定是誰。隻看她急切前往救援的情勢，就知道必定危機不小。秦淵也知道超凡的世界裡，總少不了爭鬥，卻沒想到風雲變幻如此迅速，前一秒還在輕鬆打鬨，轉眼就要麵對危險難測的敵人。

他的手不經意碰到到還放在自己衣袋裡的照片，想起那一幅幅鮮血淋漓的畫麵，再環顧這個空闊卻越來越陰暗的大廳，秦淵心中不禁還是害怕起來。

而越是害怕，他心裡就越是呐喊：“不！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安心做一個被保護者，做一個弱者！不！不能再讓她擔憂！要像另一個自己一樣，讓她放心，讓她依靠！”

想到這點，他感覺自己的身後，大廳背後的走廊裡，無由射來一道灼熱的目光。那目光如此灼熱，又如此寒冷！他微微翹起的嘴角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無能，他不可一世的眼神仿佛在鄙視自己的懦弱……

不！他在心中吼叫著。憑什麼！

你也是秦淵，你憑什麼嘲笑我，憑什麼鄙視我？

秦淵的血液沸騰著，手心卻一片冰涼。他的手指顫抖著，從衣袋裡取出那疊照片，隨手抽出一張，捏成一團，朝自己一步遠的地麵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