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咬牙大吼了一聲,車裡卻反應卻並不大。秦淵焦急無比,立刻想到推動流體力場用空氣去拍打無夏的臉。
然而隻拍了兩下,他僅剩一絲遊離的心力就徹底消耗一空,他意識中的力場視野也不能繼續維持,直接潰散。
而視野殘留的最後一瞬,無夏仍舊昏睡不醒。
秦淵意識場粗略計算,最後用來加固小樹與山壁的心力也隻能維持5秒左右。他卻再也想不出半點方法來挽回這場顛覆危機。
恍惚之中,他眼前又浮現起昨天深夜,或者是今天淩晨,嶄新的一元硬幣在光潔的地板上飛速旋轉,旋成一團手指頭那麼小的銀色月亮。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將要辭世,卻不過隻是毫無邏輯的杞人憂天。硬幣雖然穩穩旋轉了很久,久得他幾乎都想自己伸手將它摁死。然而就在他要伸手的時候,它不甘地搖晃了兩下,在星光炫麗地震蕩中平息。
而現在,再過五秒,就不需要任何證明了。燒焦的廢鐵與破碎的肉塊,自會向世人宣布這一切。
“可非,可非……”他喃喃念著,“爸,媽……”他很後悔為何昨晚不聽從無夏的勸告,跟爸媽打個電話……
後悔?!秦淵心裡鄙視著自己,明明昨天才立下決心,重來一次的生命絕不要遺憾後悔,然而還沒有過24小時吧!
他心中怒吼一聲:“不!不要後悔!還有遺憾,怎能就死?!”
“啊……”他大吼一聲,深深吸一口氣,腦中一片空明。他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場開始了某種運作,然而他並不能認知到那是什麼。
他隻是感覺到後腦枕部仿佛被杵進了一根燒紅發白的鐵棍,他的整個顱內都快被燒焦蒸發了。劇烈疼痛讓他的意識模糊了一瞬。
隻是一秒,他立刻感受到體內心力開始回漲。而他自己,卻仿佛成了一個旁觀者。看著意識場裡重新顯示出視野的流體力場,驚訝,卻沒有表情。
流體力場仿佛懂得自己行動,它飛快推動空氣,將掛在車裡的三個人拍醒,又從後箱的登山包裡扯出長長的登山繩,打破後窗玻璃,將繩子結實捆綁在車子的後梁上,繩子的另一頭遊蛇一般沿秦淵雙臂穿行,又牢牢的捆紮住隻有小腿粗細的小樹樹乾。
秦淵的雙臂頓時一輕,軟軟掛住緊繃的繩索。然而他不能有絲毫的放鬆,他還要將源源重生的心力灌注到小樹的樹乾、樹跟、與之連接的土壤。
片刻之間,車裡醒來的三人已經明白了此時的處境,紛紛往車外爬。
無夏和無香沒有在車內看到秦淵,失聲喊道:“秦淵,秦淵……”
秦淵見他們隻是趴在窗邊朝著懸崖底部尋找,立刻喊道:“我在這,你們快上來,快撐不住了,趕緊……”
無夏透過踹爛的門洞看了一眼,立刻從門洞裡將無香托舉出來,無香顫抖的小手緊緊攥著繃直的登山繩。登山繩看起來隻有手指粗細,她嚇得幾乎要哭了,一動也不敢動,根本不能出來。
秦淵看得乾著急,轉念一想,大喊道:“無夏,再找條繩子綁住你們的腰,先把車子扔下去。”
但此時無香已掛在繩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無夏在下麵托舉著他,不敢放手,也抽不開身,便對著還在駕駛座掙紮的藏族大叔吼道:“趕緊爬上來找繩子!”
大叔雖然開了半輩子車,事故也出過幾次,然而像這樣懸在幾百米高的半空、隨時都會小命不保的體驗還是人生第一次,已經嚇得頭腦也捋不順了。
無夏讓他爬上來到後箱的登山包裡找繩子,他連安全帶也沒解開,就扭過上身吃力往上爬。爬了半天也沒有成果,反而將車身動得晃晃悠悠。
秦淵被這一晃,控製樹乾力道平衡的意場立刻大亂,樹根脆弱,開始大量斷裂斷裂。他立時瞪眼咬牙,兩股血水從他的鼻孔噴射出來。再次灼痛的後腦才重生出微弱的心力,艱難再次穩住局麵。
無夏急火攻心,大吼道:“解開你的安全帶啊。”
大叔這才醒悟,慌忙雙手去接安全帶的搭扣。無夏看著他手忙腳亂,正要大喊“彆鬆手”大叔已經掉了下去。
砰——
秦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再也咬不緊牙關,整個人軟泥一樣掛在繃直的繩索上。若不是意場控物自行將他的衣服牢牢綁在繩索上,他早已掉下去了。
他的意識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隻有遊絲般微弱的一絲心力支撐著意場的本能運作,才沒有讓樹乾從山壁裡被拔出來。
如果大叔就這樣掉出大車,也許秦淵受到的衝擊還能輕一些。然而沒有,路虎的鋼化擋風玻璃甚至沒有被大叔撞碎。
因為他隻是從駕駛座墜落,距離太短且不說,中途還有氣墊緩衝,所以鋼化玻璃完全沒有受損。他重新站起來,車身劇烈搖晃著,他艱難扶住座椅靠背才勉強站穩,繼續探頭探腦往上爬。
無夏急吼道:“快點,彆磨蹭了。”他已看到車身巨震時秦淵的劇烈不良反應,心裡對當下狀況已有了一些猜想。
大叔好容易爬上後備箱,然而車內一片漆黑,登山包並沒有拉鏈,而是使用係帶和搭扣牢牢捆綁,大叔手忙腳亂的翻弄,半天也沒有解開一個袋子,更彆說找到繩子了。
無夏實在不敢再等,喝道:“過來托住她,我來找。小心點,她要是掉下去,你就自己跟著跳下去吧。”
藏族大叔一手造成了此刻的危局,早已心膽懼喪,哪敢說半個不字,唯唯諾諾又從後箱翻出來,站到駕駛座的靠背上,幫無夏托舉住無香。
無香心裡害怕大叔的不牢靠,但也不敢反對無夏的命令,隻是默默咬牙,將繩索拽得更緊。
兩人在車內一陣亂忙,秦淵掛在上方的繩索上,已經開始不住的翻起白眼,鼻血不斷流著,嘴角白沫噴湧,打在無香臉上。
無香抬頭看到他的淒慘模樣,哭得更傷心了,口齒不清地嘶喊著:“秦淵……秦淵……”
無夏回憶著白天翻找包裹的記憶,很快在最近的包裹外袋裡找到了手電筒,立刻打亮,又迅速從最右邊的包裹裡扯出另一捆登山繩。
他迅速解開繩扣,困住自己的腰,打好死結,忽然想起秦淵那條繩子綁在路虎的車梁上,一會要放掉路虎,還得割斷繩子,立刻又去包裹裡翻找瑞士刀。還好,它在放手電的外袋裡。
揣好瑞士刀,他一邊迅速回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一邊將繩子困在藏族大叔的腰上,打好死結,又探身出去,幫無香也綁好繩子。
然而下一步怎麼辦?直接割斷秦淵綁住車梁的繩索肯定是不行的,他必須先把困住三人的繩索跟秦淵的繩索對接起來。
可是秦淵的繩索被3噸重的車身拉得筆直,比鐵還硬,該怎麼對結?
耳朵裡又聽到無香悲戚的嘶喊,他明白秦淵恐怕再難支撐,不能再猶豫了。
他咬咬牙,對二人果決大喊道:“抓緊上麵的繩索,趕緊。無香,你往上挪一米,大叔幫她一下。”
大叔立刻招辦,把無香整個往上舉起。大概是一輩子生活在高原環境,大叔看起來並不壯實,雙臂力量卻不小,輕鬆就將無香送到了秦淵身下。
繼而他左手繞住繩索,右手仍舊托住無香的膝彎,扳著生硬的漢語道:“好了嘛,你快上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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