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同學

6個月前 作者: 燒毀雲朵
(232)同學

子憶狂跑出清吧,邊跑邊四處張望。可他足足跑了幾十米,也沒有看到雨竹的半點影子。

他茫然地停下腳步,路邊清爽的風吹在他的臉上,樹葉撲簌簌又落了幾片。

剛才的一切像個夢一樣不真實,他站在原地,靜靜地回憶剛剛在裡麵發生的事:起初他隻是跟班長潘宇宏在一塊兒坐著閒聊,後來突然聽到前麵傳來杯子碎掉的聲音,又聽到有個小小的女生說“我不認識他”。

他本來也不想管閒事,可那個聲音和雨竹的太像了,他沒忍住便上來教訓了那個男人一頓。

之後……他聽到有人叫“雨竹妹妹”,然後又聽到剛剛那個說“我不認識他”的聲音又響起來。

再之後,他就看到那副他曾經夢了無數次的容貌,還有,那雙熟悉的眼睛。

那真的是雨竹嗎?她真的回來了?真的回到了自己身邊嗎?

子憶有些恍惚,他慢慢地攤開手掌,看到了緊攥的那兩顆糖。這是她剛剛親手送給自己的,這真的不是夢!雨竹真的回來了!

但是……為什麼他總感覺有些不一樣?是什麼不一樣呢?她的眼睛依然那麼美,她的聲音依然那麼動聽。那是什麼變了呢?

子憶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意識有點迷離。

驀地,他像被雷擊到一般瞬間呆住。

她……剛剛叫自己……同學?

子憶不敢相信,她怎麼會叫自己“同學”?難道她沒有看到自己是誰麼?清吧裡麵的燈光是有點暗,但也不至於連他長什麼樣子也看不清吧?可她為什麼自始至終也沒有喊過他一聲名字啊!為什麼她看到自己的時候一點驚喜和意外都沒有!還有剛剛那個她叫“哥”的男生是誰?為什麼叫得那麼親熱啊?

子憶的心裡“哐”的一下,腳下頓時有點軟。他腦子裡像炸開一樣,浮上來的全是雨竹對自己疏離淡漠的模樣,再也無法理智地想下去。

“子憶,你跑那麼快乾嘛!累死我了!”潘宇宏氣喘籲籲地追上來,扶著子憶的肩膀道。

子憶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也沒有說。

“喂!你不是傻了吧?”潘宇宏見子憶一副麵若死灰的樣子,嚇了一跳。

“剛剛那個人……真的是她嗎?”子憶默了半晌,才開口問。

“是啊!”潘宇宏知道子憶有多想見雨竹,本以為他應該興奮地跳起來,怎麼現在生無可戀的樣子,不禁問道,“她來了你不高興啊?”

子憶沒有說話,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留下的那片影子依舊落寞。

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子憶才拿出手機,平靜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申艾,是我,方子憶。”他淡淡道。

“方子憶?你找我有什麼事?”申艾正在咖啡館裡和同學聊天。

子憶開門見山地說:“雨竹回來了。”

“雨竹?”申艾腦袋“轟”的一下,想起來兩月之前自己還對他撒了個彌天大謊,他這回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啊!雨竹回去了,那……那是好事啊!我就說嘛,治好了就回去了,沒騙你是吧?”前些天她跟雨竹聯係過,那會兒她已經把自己記起來了,看樣子記憶應該是恢複了,可方子憶的這通電話為什麼還是讓她覺得有點心虛?

“你真的沒騙我嗎?”子憶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你當時跟我說,雨竹腦部受傷,去雲城做手術,所以現在是做好了是麼?”

“啊……對啊……做好了……”儘管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但申艾還是覺得後背發涼。

“做好了,”子憶嘴唇微動,“所以她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啊……什、什麼意思……”申艾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之前並沒有細問雨竹記憶恢複的事,所以一直以為她是把所有事都想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我隻知道,剛剛我站在她麵前,她沒有叫我名字,而叫我……同學。”子憶扯了扯嘴角,心裡有點發澀。

“雨竹叫你同學?怎麼會這樣……”申艾吃了一驚,雨竹從來都是把方子憶放在心尖上的,怎麼會叫他同學呢?難道……她沒有把方子憶想起來嗎?

“申艾,你聽得到我說話麼?”

“嗯……聽得到。”申艾有點走神。

“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子憶之前就覺得有很多蹊蹺,如今更加確信申艾有事瞞著自己。

申艾亂了神,不知該怎樣圓這個騙局,一時語塞。

“她根本沒有做什麼手術對不對?申艾你說話啊?”子憶頭上青筋暴起,他再也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

“對!”申艾知道她瞞不下去了,依他的性格不真正搞清楚是絕對不會罷休的。她咬了咬嘴唇,坦言道:“雨竹沒有做手術,她隻是……失憶了,去雲城找人治療。”

失憶……失憶……也就是她現在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完全不記得她有一個叫方子憶的男朋友在等她?完全不記得他們之前發生的一切……

難怪啊……難怪之前她跟自己打電話的時候那麼奇怪。難怪剛剛她不喊自己名字卻叫自己“同學”。

自己可真傻啊……他竟然以為她真的是去做手術,真的是因為不能看手機才不聯係自己。他像個白癡一樣傻傻地等了這麼多天,現在才通過彆人知道——他最愛的人不記得他了。

這真像個笑話!

“方子憶,你還好吧?”申艾怕他接受不了做什麼極端的事,“雨竹……雨竹她隻是暫時性的失憶,慢慢會好起來的……”

子憶機械地舉著手機,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他臉色蒼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腦海裡全是雨竹給自己糖的時候的那個眼神。想著想著,他的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悶得幾乎不能呼吸。“雨竹……”他艱難地蠕動著嘴唇,念了聲她的名字後,終於再也沒能支撐住,猝然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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