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已散,天微亮

6個月前 作者: 督門提酒
霧已散,天微亮

轉眼阿桓已經來到穆家快一個月了,雖然還是想往常一樣學習占滿了整個生活,但似乎在學習之外,生活也變得有趣多了。僅僅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那些看似無聊的吃飯,寫作業,都沒那麼枯燥無味了。

等待美景是一場煞費腦力的事,而等待一個人就是費心費力了。前者與後者都挺令人噓籲的,相比之下如果說願而不得是憾事。那麼等待也無不可稱為一件幸事,畢竟還在等,還在希望著。穆涼想這世上,等待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費的東西。

許之桓耷拉著兩條雪白的大長腿坐在木橋上,遠遠地便看見穆涼手背著走來。五一的時候,穆爸穆媽提議去旅遊。美名其曰:緩解涼涼和阿桓的學習壓力。其實就是所謂的拿錢買罪受,不過這罪可是受的頂值的,沒有爸媽的紀念日就沒有穆涼嘛!穆爸穆媽每逢結婚紀念日必然要出去遊玩。 以前許之桓沒來之前,五一可都是穆涼一個人過的,老爸老媽為了享受二人世界不是把穆涼丟在家裡,就是丟在玩的途中。雖說這次也不例外,可是穆涼也算有了伴,心情自然是大好。看著爸媽都老夫老妻了還膩歪的不行,捂著嘴嘖嘖地說牙疼。穆母每次彎著身子要打她,穆涼都悻悻地跑到彆處去了。這次的杭州之行,總算不那麼孤單了…

此時正值清晨沒什麼人,隻有當地幾個晨跑的人斷斷續續經過這裡,看著坐在橋上的少年,大概把他當成無家可歸了吧!人造湖清澈見底,色彩斑斕的魚兒歡快地遊來遊去。大的,小的,花的,藍的,好不熱鬨。

許之桓來回搖晃的兩隻腿引得三四條紅錦鯉在靠近岸邊的水裡遊來遊去,穆涼看著小魚兒被阿桓的兩隻蕩來蕩去的腳迷的團團轉,不由得笑出了聲“喂!阿桓,看來它們把你當誘餌了。”許之桓用腳撩起了些水,全濺到穆涼身上“哈哈!好大的誘餌啊!”

穆涼邊躲閃邊用手擦自己濺濕的衣服,許之桓這才看見她手裡拿了兩杯檸檬茶“阿桓,你還是那麼小氣。哼!小氣鬼,不跟你玩了。”

許之桓隻盯著魚池,倒顯得穆涼是個嬌氣的小女孩在鬨彆扭,穆涼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他這種事不關己的淡定。假如有一天,我是說假如,阿桓殺了人,穆涼能想像的出,阿桓擺出這種模樣,對不起,我殺了人,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我這麼可憐,你不原諒我你就太可惡了。那一定是出悲劇,更悲劇的是穆涼肯定覺得不原諒他就是自己有錯了,殺了人又怎麼了?他知道錯了。逝者已逝,節哀,大家都不要怪阿桓了,因為他知道錯了。天!穆涼想到這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可怕了,連是非都不分了。

隻見許之桓淡淡地回了句“恩,把水留下”穆涼撅著嘴撇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旁邊。許之桓看著遠處湖麵大片大片的荷葉,沉默著。穆涼也隻能托著腮沉默著。許久許之桓緩緩開口“在想什麼?”

穆涼盯著一條深藍色的小魚兒,答道“我在想,阿桓,你在想什麼。”

許之桓擺弄著手裡的杯子,清冷的眼神裡淡出一道微弱的光“阿涼,給我講講你以前的故事吧!”

“以前的嘛?”穆涼揉了揉眼“以前,以前也沒什麼事。我就是無聊長大的,沒什麼故事的。很普通的長到現在,阿桓隻要用這樣的想法去想像一下,就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許之桓扭過頭來對視上穆涼的眼睛,認真的說:“就算是這樣,過去也是無法複製的。”他握住了穆涼的手,望著遠方,一臉認真的說“你的童年或許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怕是你忘了,不過你總能想起來的,或許有那麼一兩個人,你忘了他們的名字和樣子,甚至你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你心裡清楚你隻是忘了他們是誰。可是你會在心裡暗暗的篤定,他們是真的存在過的。對嗎?阿涼?你有這樣的感受嗎?”

穆涼被許之桓握的手心發汗,第一次被除了是父親以外的男人緊緊的握著,像是無法失去一件什麼東西而用儘力氣。穆涼盯著許之桓隨即又低下了頭,滿臉通紅。“阿桓,你怎麼了?”

許之桓還是沒察覺自己的行為給一個未成年少女帶來的窘迫或者是震撼。看著穆涼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抬手摸摸她的額頭“阿涼,你怎麼了?發燒了?臉這麼燙”

“沒事!沒事”穆涼慌忙避開他的手,快要哭出來了“恩呢,我是說,剛才阿桓講的或許,我也有過那樣的感受,我隻是沒在意而已…”

許之桓放開了她的手,低頭看著滿池遊來遊去的魚。“是嗎?”語氣又是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感,已恢複了平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脾性。穆涼剛想著要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或許舉例出一兩個人物才更有說服力。隻聽“撲通”一聲,巨大的水花濺到身上,她慣性的擋著自己的臉以免水進眼裡。恍惚中好像看見身旁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去了,許之桓就這麼直挺的掉進魚池。

穆涼大驚失色,正思考要不要跳下去救他的時候,站起身來想從橋上跳下去,又覺得高,池底全是花石砌的,阿桓這麼栽下去肯定頭破血流了,要是自己跳下去也…“阿桓阿,你在哪阿?你會不會遊泳阿?”穆涼邊喊邊跑到旁邊對麵的台階,七級的台階兩步竟然跨完了。可是當一個濕身的少年從池子岸邊裡站起來的時候,隻見一陣巨大的水花在空中起落,兩個人抱著掉了下去。

應該說是穆涼,把剛剛繞過橋洞遊到岸邊的許之桓撞了下去…

此時許之桓正用毛巾幫穆涼擦頭發,穆涼紅著眼睛流著鼻涕,“剛才你差點嚇死我了!還有你會遊泳你怎麼不早說啊?害的我也掉下去”許之桓忿忿道:“我在水裡我怎麼說話?還有我明明要上來了,是你把我撞下去的好嗎?我可是掉下去兩次。穆涼同學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我那麼大個人,你跳下去之前你沒看到我嗎?”

“沒,我是閉著眼睛跳的。我也害怕阿!我害怕我死了,害怕你溺水死了…你乾嘛這麼大義凜然地教訓我阿?剛才奮不顧身跳下去救你的人可是我阿!就算中間有什麼發揮不當,我也還算是義薄雲天吧!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許之桓見她這麼底氣十足地同他講理,知道她沒什麼事,一時間感覺自己有點過分,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會死。“對不起…”

穆涼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阿?你說什麼?你說大點聲我沒聽清楚。”

許之桓撇撇嘴,拿過背包翻出一件外套給她披上鄭重道“我是謝謝你,大恩人。雖然好像最後是我救了某個不會遊泳還逞能跳下去的笨蛋吧!但是勇氣可嘉,還是謝謝。”

穆涼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著:“明明說的就是對不起嘛!還不承認!”忽而想起了什麼,跳起來“對啦!我好像吞進去池裡什麼東西了?難吃死了!”

許之桓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著,半開玩笑她“你不會吞了條活魚進去吧?哈哈”

穆涼搶過他手裡的毛巾“哪有!才不會!彆這麼惡心!”

“那就是魚餌了,阿涼你說我是魚餌你竟然吞了魚餌”許之桓拍拍手,無疑這是他聽過最搞笑的事了。

隻見穆涼擦著頭發淡淡道“對呀!剛說你是魚餌,我就真吞了魚餌,說不定我也哪天吞了你”

“那一定會有漁夫把你的肚子刨開”

“因為你吞了我,肯定會變成鮫人,眼淚會變成明珠的。再不濟我就直接像蚌一樣,我就在你肚子裡變成珍珠了……”此番話惹得穆涼跑回去一直漱口再漱口…那架勢比起當初許之桓洗臉有過之而無不及。

穆涼和許之桓著兩個被放養的小孩,跟著兩個大人,一路也算領略過好山好水了吧!看過了垂柳依依,接天蓮碧的荷花。在青黛含翠的西湖邊上吹過風,在擁擠遊客中看著平靜的湖麵波光粼粼,夏天的燥熱似乎也減少了許多。

“看過了西湖,一定要看雷鋒塔了。”穆母對著拿著單反拍照的穆涼說道,。

“媽,你不會是因為白娘子吧”隨著快門聲,爸爸媽媽和阿桓的畫麵定格在西湖南岸紅蓮翠柳之間,背景之中隱約可以看見那“夕照山前村見,秋濤隔鄰聞”的雷鋒塔。

穆涼不由得笑出聲來,挽著媽媽的手說道:“媽!那雷峰塔又稱“皇妃塔”“西關磚塔”,因為建地雷鋒,所以稱為雷峰塔。是五代最後一位國王,吳越王錢俶為皇妃得子所建的。白娘子因水漫金山被法海囚於雷峰塔,那隻是傳說啦!”

穆媽媽湊上前看了一眼剛拍的照片笑著說道:“我們涼涼的書倒不是白讀的啊!不過比起你那個什麼皇妃的典故,我還是比較喜歡白娘子。”

穆涼料到母親會如此,把相機遞給老爸。望著這平湖景色說道:“那爸爸就和媽媽去看雷峰夕照好吧!我想去嶽王廟看”嶽墓棲霞”。

穆爸爸說道:“那讓阿桓陪你一起,兩個人好歹有個照應,彆玩太久,晚上準時去飯店吃飯。”

“知道了,放心吧!”穆涼搭著老爸的肩膀,狡黠地笑著:”等下爸爸經過”斷橋殘雪”時,一定要送老媽,一把油紙傘喲!”

穆爸爸知道女兒在打趣他,掐了掐穆涼的臉說道:“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和你媽可用不著你瞎操心。”

穆涼嘟嘟嘴,拉著許之桓揮手道;”老爸,老媽,再見!好好玩。”

許之桓也微笑著揮手。陽光照在帥氣的臉上,那白提柳岸似乎也成了陪襯。

身後老媽挽著老爸的手,臉上閃著幸福的光芒:“這個可難不倒我,”嶽墓棲霞”就是嶽飛的墓嘛!”穆媽媽望著穆涼和許之桓迅速隱沒在人群中的身影。說道:“這丫頭,跑過去緬懷抗金英雄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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