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冠玉

6個月前 作者: 督門提酒
君子如冠玉

寧致遠握著項鏈,滿心疑問。

穆涼是拒絕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拒絕,他是到了黃河也不死心的人,所以他不在意。

他意外的是,為什麼穆涼不親自還給他,而且許之桓待勞?

這裡麵絕對有問題,並且問題非常大。

下午,寧致遠叫李暢注意這倆人的動向,李暢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幾句話搪塞寧致遠。寧致遠卻覺得裡麵一定有事,一直捱到放學準備親自問一問許之桓。

夜晚的南市,華燈初上。三月天雖微涼卻稱不上嚴寒。

穆涼從未如此希望回家的夜路漫長點,再漫長點。這種與阿桓共享寧靜夜晚的時刻,是多麼美好。

春天即將來臨,就連風也變得輕柔起來,拂過臉龐能聞到空氣裡食物的味道。

穆涼漫無目的地顧盼,時不時偷看一下阿桓的側臉。夜市馬路旁各種各樣的小吃攤,飯店,服裝店,還有花店……

穆涼刹了車把臉扭過許之桓嬌嗔道“從你表白到確定關係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四個小時了吧!可是你好像什麼表示也沒有?”

許之桓瞄了一眼花店的招牌,頓時領悟。立刻轉身進店,挑了一盆嬌豔的紅玫瑰,付了款然後一臉虔誠的遞給穆涼。

穆涼雖然驚愕於送花連花盆都一起送,卻也欣喜地手下了。

“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許之桓抿了抿嘴“你是我的紅玫瑰,也是我的白月光。”

許之桓把自己的書一同放到穆涼的車籃裡,又把整盆花放在自己的車籃裡。

對著臉上微醺泛紅的穆涼柔聲道“我們慢慢走回去吧!”

穆涼如細蚊般嗯了一聲。

倆人緩緩推著車走著。

離家不遠處有一段不長的林蔭道,深夜四下寂靜。倆人在昏暗的路燈下擁吻。

夜靜悄悄的可以聽見呼吸聲,許之桓輕輕地用手臂環著穆涼的腰,感受著她的呼吸,她的圍巾上的絨毛紮德他的脖子很癢,她如嬰兒般的肌膚透著一股奶香,讓許之桓沒忍住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草莓的印記。

可以預見的是,阿涼可能要好幾天都裹著圍巾不肯摘下來了。

,兩人微妙的氣息流動搔撓著彼此的心,許之桓捧著穆涼的臉,心急促地跳動“有了你,我仿佛看到了未來。”

穆涼蘊了水的眸子靈動閃爍“我們約定好考同一所大學吧?”

許之桓鄭重地點頭說好。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補習了,不能拖我後腿,要跟上我的腳步。”

“想著試卷頭就好疼。”許之桓不難地嘟囔道。

“沒關係,名師出高徒。有阿涼在呢!”穆涼拍了拍胸脯保證。

許之桓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掃了一眼是寧致遠的。

還未開口,就聽見對方冷冷地說道“你不準備向我解釋一下嗎?”

許之桓問“你在哪裡?”

寧致遠“你身後,彆回頭我不想穆涼看見。籃球場見。”

“嗯!”

許之桓掛了手機,對穆涼道“我可能要晚點回去了,你先一個人回家吧!”

“你去哪?”

許之桓垂著眸子柔聲道“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那你小心點,早點回來。”

穆涼知道再問他也是不會說的,便一個人推著車怏怏不樂地走了。

許之桓往回走,隱約看見前麵寧致遠的背影。原來他一直都在後麵跟著,所以有些事情自然也是看到了。既如此也不用費唇舌解釋了。

籃球場。

寧致遠怒氣衝衝地砸過來一個球,許之桓悶聲忍著痛,望著寧致遠鐵青的臉,還未等許之桓靠近,寧致遠又擦身奪過球,往籃筐投球,可惜沒投中。

“說吧!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晚。”許之桓平靜地說道。

寧致遠冷笑著,麵部的肌肉有些猙獰,他緩緩走道許之桓麵前,用食指指著他的胸膛惡狠狠地道“你不要告訴我,是昨天李暢生日會結束後。”

許之桓眼裡無懼微笑說道“準確說是你送我們回來後。”

寧致遠抱著籃球猛地頂住許之桓的胸膛“你還有臉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就問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剛表完白,你就跟風跑過去獻殷勤。你懂不懂先來後到啊?”

籃球沉重地落在地上,彈跳了幾下被寧致遠一手擒住,抵在腰身“哥們不做了,兄弟不做了是吧?”

許之桓看著寧致遠怒不可遏的臉,指了指自己的頭挑釁道“寧致遠,你要是真敢一怒衝冠為紅顏,你就往這砸,砸吧!”

寧致遠被他這麼一激,頓時熱血充頭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說著便後退幾步,作勢瞄準許之桓的頭部。

隻聽“砰”的一聲,許之桓吃痛地咧開了嘴,整個身子往左側倒去。

許之桓摸摸眩暈的腦袋,耳膜轟鳴,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喉嚨裡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站起身來,看著原地一臉茫然的寧致遠,他臉上的痛苦比他此時的痛要多得多。

好,很好。

我不欠你了,你這一記球足以抵消掉你施舍給我的那虛假的友情了。

“砸完了是吧?怒氣消了嗎?”許之桓踉蹌地站定,默默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

寧致遠在一旁愣愣站在原地。眼裡恨意未消,他是真的想要砸許之桓,從不曾遲疑,可是此刻他的怒氣也真的未消。

然而真正戳穿他內心的是許之桓下麵一番話。

隻見許之桓一個跨步撿過了柵欄旁的球,在那一瞬間許之桓看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背影,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低下的棒球帽遮住了眉眼,沒有表情的一張蒼白的臉,在黑夜裡若隱若現。但他確實存在著,此時此刻,就現在他的不遠處,帶著戲謔的笑容冷眼旁觀著一切。僅僅看到身形,許之桓就知道是誰了。

許之桓心道“看來今天,真不是一般的晦氣。”然後走到寧致遠麵前冷笑道“既然砸完了。就聽我說幾句。”

“如果你覺得阿涼的感情是可以先來後到的,那麼你把她當什麼,站台賣票嗎?”

“你憑什麼質疑我的感情?”如果說寧致遠方才臉上有那麼一絲愧疚的花,此刻也消失了。

“就憑你對我。”說著,許之桓回頭冷笑了一下,嘴角掠過一絲殘酷“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哥們,是兄弟。可是你真的把我當兄弟嗎?如果不是顧及李暢的麵子,你會跟我和平相處?如果不是為了接近阿涼,你會刻意跟我稱兄道弟?阿涼隻要稍稍看了我一眼,你有注意過你那吃了蒼蠅的表情嗎?在你三番五次的糾纏失敗後,你就應該知道穆涼對於你是什麼態度,不要自欺欺人了,也不要自不量力了。愛情,可是從來不講什麼先來後到。還有你開始為什麼接近阿涼?隻有你自己清楚吧?如果我沒猜錯,是為了周筱玫吧?”

“你的親妹妹?”

在許之桓吐出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寧致遠的心往下一沉,悲傷迅速占據了他那雙眼眸,前一秒還如殺紅了眼的獸,這一秒卻如同一隻孤獨的鳥,垂下了不可一世的頭顱。

沒錯,周筱玫是他的死穴。

從小到大。

“你也知道?”他的發問中帶著釋然的失望,那是一種散發著頹靡氣味的絕望。

寧致遠望了一眼夜空,黑色的幕布,上麵墜著幾顆閃亮的鑽石。他恍然想起小時候好像曾送過妹妹這樣一頂鴨舌帽,黑色的絨布上麵是有五顆星星的徽章,每顆星星都是鑲著碎鑽。

他咽了咽喉嚨,調整了下呼吸。他還不想在自己的情敵麵前發出哽咽的聲音。

“沒錯,對於你許之桓。我是沒上過什麼心。”說著他指了指左邊胸口的位置“李暢在這裡,但你沒有。”

許之桓冷笑道“我也沒指望。從很久以前我就得了教訓,所以我不指望。”

寧致遠沒有理會他說的話,繼續道“也許你說的都是對的,是我一廂情願。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穆涼喜歡你,很喜歡。從她看你的眼神裡我就知道。你好好對她,如果你敢傷害她,你就死定了。至於我和周筱玫,我隻能說不管你的事,彆以為抓住了我把柄,你那招對我沒用。”

說著,寧致遠好像釋然了一樣。一臉嚴肅地說道“我沒拿你當過兄弟,對你心存芥蒂,我一點都不愧疚。因為我壓根就看不上你,許之桓。你連我那群狐朋狗友都比不上,所以我們這兄弟沒法做。”

“我走了。”說著拍了拍許之桓的肩膀,把地上的籃球撿起來送到他懷裡。

“送你做紀念。既然話都說開了,以後戰場無兄弟。”

待寧致遠走遠了,許之桓對著欄杆外灌木叢旁的人影冷冷道“戲看完了嗎?該出來了吧?”

“哥哥真是學了大本領,散個步都能遇見哥哥搭的戲台子。若是不捧場,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不久前我還在想,哥哥要真的被球砸的起不來了。我這當弟弟的還在想,是該先抓凶呢?還是該先打急救電話呢?不過哥哥又站起來了,看來穆家的飯真是養人,這才大半年哥哥就從形容枯槁變成意氣風發……”

“你少在這陰陽怪氣的。我問你,你是不是去過穆家了?”

暗處緩緩走出一個少年,隻見用手端正了下帽簷,那張美如冠玉的臉便浮在眼前了。

挺鼻薄唇,眼尾略寬,雙眸如汪洋湛藍清澈,又帶著幾分神秘,一雙桃花眼如月牙般,迷離閃爍。笑時天真無邪,不笑含情脈脈。小小年紀便如此品貌非凡,連許之桓站在身邊都略失色。

“穆家我是沒去過,穆姐姐倒是相識。哪日哥哥若是惦念我,便讓穆姐姐邀我去做客如何?”孩子的模樣,童稚的奶聲,卻是大人的口吻,說話老成,滴水不漏。

“許之安。你為什麼來南市?”許之桓冷冷地說道,對於這孩子的天真無邪,他可是早就領教過了。

“我當然要接哥哥回去了。”說著許之安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似得,指著許之桓額上凝固的血塊笑道“哥哥莫不是剛才把腦袋摔壞了,我和之繪妹妹天天盼著哥哥你回來陪我們玩呢!”

許之桓不想理會他,徑直地往前走。

許之安立刻委屈的哭叫起來“哥哥欺負我。哥哥不理我。”

許之桓推著單車對著地上的黑影自嘲道“我若是能欺負你就不會落得有家不能回的下場。我若是有你一半的強硬手段,那日被當成神經病流放美國的就不是我。你說吧!你又想要我做什麼?除了我自己我好像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說著許之桓抬起頭對著眼前白淨可愛的弟弟笑道“不對,連我自己不是曾經已經失去過嗎?”

許之安聽了這話露出委屈無辜的樣子“哥哥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病可是海外醫生診斷的,我們一大家子也都很傷心,你也知道葛伯母也就是你媽的病史……”

許之桓頓時惱了,打斷他的話“你住嘴,我媽早就已經死了,那個什麼葛毓芬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許之安哈哈大笑童真的笑聲蕩漾四周,譏諷道“哥哥你的病又發了,連親媽都不認了。看來我要趕快讓爺爺接你回家。”

許之桓笑道“你除了會討好那個老頭,你還會乾什麼?”說著便跨上單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之安急到“哥哥彆這麼快走啊?之安會的東西多著呢!哥哥不是說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了嗎?其實不然。”

許之安陰惻地笑道“哥哥不是還有穆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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