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教

“媽，翔哥來了！”

在臨江二中不遠處的一個小飯店門外，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正端著飯碗蹲在門口，一邊扒著碗裡的飯，一邊注意著門外。

看到葉翔來了，對著店裡喊了一聲。

按說現在是下課的點，生意應該挺不錯，但是實際上，這個時候的生意說是慘淡都不為過。

店老板是東北人，前幾年跑到臨江市開的這家名叫東北人家的飯店。

老板和老板娘有一兒一女，兒子叫孫小調，女兒叫孫小冉。

老板有點慫，看不出東北人的豪爽和大氣，葉翔進門的時候，他正躲在角落裡算著帳，對著葉翔善意的笑了笑。

老板娘則是東北味十足的娘們，從後廚房裡，手拿著一把剛剛剁肉用的菜刀就走了出來：“葉翔來了啊，吃過沒？”

老板娘長得五大三粗，說起話聲音卻有些江南女子的柔弱，這種很詭異的結合，讓葉翔一度非常不適應，但是相處時間長了，倒是沒多大的想法了。

“吃過了。”

葉翔說著話，實際上他並沒有吃飯，隻是不想在這裡蹭飯吃，以前在這裡吃了不少頓，老板老板娘都是熱心腸。

每到星期五晚上，還有星期六的下午，葉翔都會來充當家庭教師的角色。

老板和老板娘對於葉翔那是滿意的不得了，臨江二中是省重點，能進去的除了利用關係塞錢的角兒，餘下的絕對都是個頂個的學霸。

每一年臨江二中都能蹦出五六個華清大學，京都大學這類頂尖學府的學生，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葉翔的價格並不高，一小時十塊錢，一個星期算下來還不到一百塊錢，簡直就是廉價勞動力。

“冉冉就在樓上，那你先上去吧。”老板娘也不含糊，說完話就拎著那把菜刀回了後廚。

孫小調看著葉翔上著樓，一邊扒飯一邊含糊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葉翔上了樓，孫小冉正托著腮幫子看著窗外發著呆。

今年她初三，要中考了，目標是臨江二中。

“想什麼呢？”葉翔放下書包，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孫小冉很好看，鵝蛋臉，秀氣的眉毛，明亮的眼睛。

雖然年齡有些小了，現在的孫小冉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再過幾年，陽光充足，雨水滋潤之下，百合花綻放開來，必定是一個小美女。

看了孫小冉，恐怕沒人能夠想象得到她是老板和老板娘的愛情結晶，這絕對是一次基因突變，既不像老媽也不像老爸。

看著發著呆的孫小冉，圓珠筆在她的指間無意識的上下翻轉。

她很會轉筆，一根黑色的圓珠筆在她的手指之間上下滑動，像是一條遊蛇，每當她發呆的時候，總是會喜歡在手裡轉著筆。

孫小冉歪著腦袋看了眼葉翔，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一手托著腦袋，看著窗外，又開始發著呆。

葉翔伸了伸脖子，透過窗戶向外看去，除了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全是人之外，好像也沒啥看頭。

噢，不對，好像有點看頭。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牽著一個身穿著學生服的女孩兒下了奔馳，進了對門的賓館。

還有一條狗，追著一輛電瓶車使勁的叫喚，狗瘸了一條腿，跑不快，那輛電瓶車倒是跑的飛快，左閃右閃的，繞過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見，隻剩下一條孤單的狗，歪著腦袋看著陌生的人群。

“葉翔，你有什麼夢想沒。”

突然發覺孫小冉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過來的目光，清澈的眼眸裡，有種說不清的意味。

“夢想啊，我也不知道。”葉翔聳了聳肩。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難了，小學初中的時候每次老師要求寫自己的夢想，總是想當科學家發明家數學家生物學家，反正是什麼家看起來很牛逼那就要當什麼家，但是上了高中之後，夢想這個問題，葉翔就從沒有考慮過了。

夢想和理想永遠是最為操蛋的玩意，夢想是你做夢的想法，理想是你理智的想法。

夢裡你可要做超人，做英雄，，但是當你醒來，你會理智的發現，就算讓你去收收破爛你都不一定能夠乾好，連坨屎都不如，屎畢竟還能當化肥。

“做自己？”看著孫小冉對自己的答案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葉翔弱弱的問了句。

孫小冉抿了抿嘴角，咬了咬唇，似乎對眼前這個好像一點上進心都沒有的大哥哥有些氣餒，眼神有些複雜。

葉翔有些尷尬，撓了撓頭。

孫小冉低下頭，翻看課本，葉翔從書包裡掏出課本，一起看。

孫小冉其實很聰明，學習成績也是不錯的，每次補習，說是補習，更多的是兩人一起看書，等到孫小冉遇到不懂的問題的時候，葉翔再給她解答。

葉翔成績在整個臨江二中算是中上遊的水平，當然，不能和實驗班的妖孽比較，實驗班裡的都是妖怪。

葉翔的班主任對於葉翔的感情其實是很複雜的。

一方麵，葉翔學習好是公認的，這個學習好是指排除了實驗班的情況下得出的結論。

另一方麵，葉翔的潛力是格外巨大的，因為他的數學從未及格過，每次考試隻是寫完選擇題就沒有了，大題目是從來不碰。

也就是說，葉翔自從上了臨江二中，每次數學成績，頂破了天也才三十多分。

學校並不是沒有因此而找過葉翔談話，但是每次葉翔都是連連答應，答應之後，下一次考試，依然隻是寫完選擇題。

七百五十的總分，葉翔的分數穩定在五百五十分的樣子，頂多算是中上遊。

其實這麼做的原因，隻有葉翔自己知道。

如果數學上發揮全力，葉翔完全有把握一舉衝上六百的門檻，但是那樣一來，他就會被轉入實驗班，作為高考的重點苗子培養，那麼一來，他就沒有時間到處打工賺錢了。

臨江二中，很少有人注意到五百五十分的普通班的家夥，他們的目光永遠是朝前看，偶爾有人注意到葉翔的分數，頂多是嗤笑一聲，因為在他們眼中，數學的偏科，注定是無法在高考的舞台上走向更遠的地方。

葉翔細細的翻看著自己的筆記，再過不久就是高考，雖然有時候會懷疑高考的正確性，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向著這條路走下去。

陽光透過窗台照射在葉翔的頭發上，反射出點點亮光，拉長了他的影子。

葉翔突然轉過頭，發現孫小冉這小妮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看，扯了扯嘴角：“有不懂得？”

孫小冉很是鎮靜的點了點頭，隨手指了一道題給葉翔，葉翔講完題，發現她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啊？”孫小冉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的樣子：“沒，沒什麼，我懂了。”

說完埋下了頭，脖子有點紅。

“姐，你的情書！”

門外響起孫小調的聲音，說完，孫小調一把推開了門，嘴裡叼著一根雪糕，手裡拿著一封粉紅色的信箋。

孫小冉瞪了自己這個弟弟一眼：“又吃人家給的雪糕？”

“嘿嘿，勞務費嘛。”孫小調嘿嘿一笑，送一封情書等於一根雪糕，這事兒，孫小調沒少乾，沾著自己老姐的光，白吃了不少雪糕。

將信留下，孫小調喊了句：“那人還在樓下等著呢，咋辦，姐。”

“讓他走啊。”孫小冉瞪了眼自己這個弟弟。

“收到！”孫小調呼啦一下關了上門。

拿著粉紅色信箋的孫小冉，在葉翔麵前有些不自然，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葉翔，你以後沒打算乾些什麼嗎？”

孫小冉托起腮幫，有些期待的看著葉翔。

“不知道。”葉翔回答的很乾脆，孫小冉的目光突然有些黯然，像是被風吹的搖曳了的燭火。

“好好讀書。”想了想，葉翔回了句。

孫小冉撇了撇嘴，埋下了頭，也不知道是在看書，還是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