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月蓮的意識中,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子。
這個女子和她長得是一模一樣,完美無暇,漂亮得不像話,可這種相貌不是正常的活人擁有的,像是一個死人,亦或者是靈異的產物,讓人感到不真實。
詭異的女子,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無法動彈,隻能看著對方靠近,而她的腦海裡也多出了一部分不屬於她的記憶,猶如碎片一般零散。
這是意識的汙染。
衝突在繼續,但這一切都隻能靠她自己。
而這一次的衝突和原著中似乎沒有太大的差彆,甚至還多了“店長”的靈異庇護,在為他做著保底。
就像張羨光所說的那樣。
何月蓮在這一次的靈異衝突中雖然最弱勢的,隻是一個普通人,但依靠著“店長”的靈異庇護,就足以讓她立於不敗之地。
時間流逝,而在張羨光等人的眼中,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牽手何月蓮的鬼畫之中的厲鬼,此刻已經徹底地消失了,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何月蓮的雙手變得格外的白皙,身上的氣息也開始陰冷而詭異,同時她痛苦掙紮的聲音也消失了。
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是人,還是鬼?
“是人。”
張羨光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在此時,靈異的衝突和融合也徹底地結束,在那紅色的頭蓋之下,何月蓮緩緩睜開眼睛。
她活了下來,也清醒了過來。
可是她卻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兩種記憶的融合,讓她發生了很多的改變,無論是意識的改變,還是身體上的改變。
與此同時。
天空中也再度有粉色的花瓣飄落,和之前相比,甚至還帶上了一些淡淡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然而麵對這種美景,聶英平等人有的隻是不安,以及警惕。
畢竟他們剛才對何月蓮可算不上友善,現在何月蓮又駕馭了鬼畫,恐怕對他們也有出手的可能。
他們還能留在這裡,都是張羨光給的底氣。
張羨光也在怔怔地看著何月蓮,心情很是複雜。
“我成功了,她已經成功地駕馭了鬼畫,而且還沒有引動店長的靈異庇護,我的桃花源計劃是正確的。你們都看到了吧,我不是瘋子,我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
張羨光說著,目光看向了一個方向,像是在看向某個人。
“我應該謝謝你們,讓我擁有了這樣的力量。”
頭蓋之下,何月蓮的聲音幽幽傳出,她抬起手,幾片花瓣落在了她的手心,隨後又如初雪般融化。
四周的氣息瞬間變得陰冷起來,還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在彌漫。
聶英平幾人立即警惕起來,更是做好了出手的準備——現在的何月蓮,已經不是能夠讓他們隨意對待的普通人,而是一個很可能可以殺掉自己的可怕存在。
唯有張羨光,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我花了幾十年去謀劃,又有一群頂尖的馭鬼者為了你而奔波,你能活下來,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是啊,所以我說過要謝謝你們。這是真心話,不是諷刺。”何月蓮居然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原本彌漫在四周的危險氣息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現在的我,真正有了為自己而活的資格,不再是被人隨意擺布的棋子。張羨光,或者說我該稱呼你一聲老師,就憑我現在得到的力量,也的確該這樣稱呼你。”
張羨光搖搖頭,“你應該知道,我需要的並不是感謝,而是認同,是對桃花源計劃的認同。”
在何月蓮請假的這段時間裡,張羨光也已經原原本本地將自己的桃花源計劃,說給了何月蓮聽。
隻是當時的何月蓮隻是一個普通人,時間又比較緊迫,所以隻是聽著,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而現在,何月蓮的意誌,卻已經足以左右張羨光花了幾十年所謀劃的一切。
何月蓮道:“如果我說我不認同,你會選擇對我出手嗎?殺了我,讓一個新的我去繼承這部分力量,再去認同你的道路?”
張羨光搖搖頭,“我雖然還能活一段時間,但卻沒有再一個幾十年讓我去準備。無論你是否認可,路都已經鋪下。我是老師,會把我所知所學所想所會都教給你們,包括我幾十年的成果也是一樣,至於你們會怎麼做,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不會乾預,也沒有力量去乾預。”
說話間,張羨光的背似乎佝僂了下去。
原本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此時的氣質卻仿佛變成了一個垂垂老朽。
何月蓮的目光透過紅色的頭蓋,靜靜地看著這個變化如此之大的男子,突然說道:“該去相親了吧?”
張羨光似乎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是啊,該去相親了。”
張羨光和何月蓮一同走了,在那無數散落的粉色桃花瓣之下,這一幕,看得聶英平幾人目瞪口呆。
“所以,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去相親?還相什麼親?”王晗一臉茫然,他完全看不懂張羨光的操作。
“他不會這麼簡單的,應該還有後續的計劃。何月蓮再怎麼聰明,又駕馭了如何恐怖的力量,可終究隻是一個突然得到力量的普通人,隻要……”聶英平眼神閃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四周依然有著桃花瓣飄落,也就代表著這裡的一切還在何月蓮的鬼域之中。
她可不是“店長”,“店長”還不會去窺視鬼域中發生的一切,安安心心當一個普通人。
可何月蓮不同。
有些話,就算他們猜到了,也不能說,否則隻會給張羨光惹麻煩。
學校門口,一堆機器人正在相互拚裝著,最特殊的是靠近校門門牌處的機器人,正拿著兩根麻花辮往腦袋上安裝。
還彆說。
儘管連電線都被扯了出來,還在滋滋地冒著電火花,但在嘗試了幾番之後,還真就把這兩根麻花辮給裝了回去。
原本萎靡的氣勢瞬間恢複,就好像這兩根麻花辮才是本體一樣。
她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現場的一片“傷兵”,眼中帶著憤怒的神色,而她看向的正是被楊孝帶來阻止他們的那群亡魂。
儘管是在戰後休整,可兩撥人也是涇渭分明地坐在兩個方向。
麵對麻花辮的逼視,對麵這群亡魂機器人中雖然沒有能夠將麻花辮再度扯下來的實力,但也沒有害怕。
一時間,剛剛還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就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直到張羨光和何月蓮的腳步聲,打斷了現場那凝重得如同火藥味的氣氛,但兩邊的氣氛卻是天差地彆。
“你果然成功了!”麻花辮興奮無比。
她早就受夠了那如同監獄一般的油畫世界,她向往著正常人的世界,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張羨光讓她看到了希望,並且將成功已經擺在了眼前。
不僅僅是她,還有她身後這群機器人,就連顯示屏被打壞的那一類,也用其它的動作表達著自己的興奮。
相反,另一方卻是如同戰敗的殘軍一般,氣勢低落無比。
直到,楊孝從學校裡走了出來,“你的計劃的確有可取之處,可是,你真的成功了嗎?”
讓何月蓮駕馭鬼畫,隻能算是計劃中比較重要的一步。
最需要確認的,是何月蓮能夠按照張羨光安排的路走下去,用鬼畫去籠罩普通人的世界,讓所有人都進入到鬼畫之中生活。
同時,也是這些亡魂們未來生活的所在。
“何月蓮,你的親人還在現實中吧,你願意讓他們的往後餘生,都隻能生活在鬼畫的靈異世界之中嗎?”
何月蓮幽幽道:“他們,可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過親人。”
看著楊孝腦袋上的那個顯示屏上皺起的眉頭,張羨光平靜地說道:“老楊,她的人生由她自己決定,我不會去乾涉。而我所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路,會由她自己去走。”
一個,是付出了幾十年的努力,願意讓人自己選擇道路的老師。
一個,是強行想要將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其身上的陌生人。
何月蓮,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她沒有開口,隻是平靜地朝著前方走去,腦袋上的紅色頭蓋也無法阻擋她的視線,而隨著她的靠近,附近的機器人都下意識地退讓開來。
不是他們想要退開,而是有一股恐怖的靈異力量在挪動著他們的位置,讓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就退讓開來。
隻有楊孝,依然擋在校門口的正中央。
何月蓮走到他的麵前停了一下,隨即便從楊孝的身邊走了過去,隻留下楊孝在原地,顯示屏上的五官變幻不定。
一旁的一名老邁的機器人急忙叫道:“楊孝,你趕緊阻止她!我不想我的後人以後隻能生活在靈異的世界裡,任人宰割!”
“沒錯,楊孝,現在隻有你還有出手的力量,你快阻止她啊!”
“楊孝!不要再猶豫了,趕緊動手!”
張羨光也經過了楊孝的身邊,輕聲說道:“你們都誤會了,他不是沒有出手,而是已經出手了,卻沒有辦法攔住她。我說的對吧,老楊?”
“是那塊紅色的頭蓋?”楊孝反問道。雖然沒有正麵回答,可他的這個問題,已經說明了答案。
張羨光道:“你猜得沒錯,它可以阻止意識類的襲擊。如果你還活著,或許它還沒辦法完全阻止你,但現在你已經死了,隻剩下這一部分靈異,根本不可能突破它的限製。”
楊孝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會成功的。我剛剛已經和店長見過麵了,或許這一次,祂會給你一個驚喜。”
剛剛他可是幫忙將那近百隻鬼,或者說是動物,從前方給趕了回來,最後交給了方世明。
當然,也見到了“店長”林遠。
張羨光皺起眉頭,隨後又散開,“沒關係,我剛剛就說過,接下來的路由她自己走。至於我,隻是去見證一個結果而已。”
說罷,他便直接越過楊孝,走進了學校。
和大京市相親事件不同,當時的張羨光隻是一個攪局者,甚至還被“店長”所針對,來了一場1V多的遊戲。
而現在,他卻是相親事件的發起者。
作為紅娘,無論“店長”林遠與何月蓮之間能否成功,他這個紅娘至少不會有危險才是。
學校外,除了一片荒涼之外,就是總部與張羨光團隊衝突的場所。
學校口,是一隊殘破的機器人,而且氣氛依然凝重,不知道會不會再度打起來,打得殘肢亂飛。
學校內,卻是一片平和,沒有那麼多的戾氣。
擺放在操場上的桌椅以及廚具都已經收拾好了,那近百隻動物被看管在操場上,由國王雙胞胎小安小希,以及那四台機器人負責。
“店長”,還有童倩、方世明人都不在。
鬼差保安老範,牽著看著狗餓死鬼在“店長”休息的那棟小樓的門口,十分的儘職儘責。
隨著張羨光和何月蓮的靠近,這些人和鬼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在店長身邊,這些鬼也都已經有了人樣了。”張羨光突然感慨了一句。
何月蓮側過頭,透過紅色蓋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而是直接朝著林遠休息的小樓走了過去。
她此時已經大變樣,更是從普通人變成了一名恐怖的馭鬼者,還戴著能夠阻擋意識襲擊的紅色蓋頭。
按理來說,正常人應該認不出來她了才對。
可當她走過來的時候,鬼差和餓死鬼都沒有動彈,顯然是有著特殊的渠道確認何月蓮的身份。
反倒是不遠處的小安和小希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對鬼差和餓死鬼的動作有些不解。
窗口,童倩聽到動靜就走了過來,看到了張羨光和走進來的何月蓮,“老板,張羨光帶著相親的對象來了。”
林遠用雙手揉了揉臉頰,原本感慨的神情迅速恢複,再次變得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憂慮的那種。
“我倒要看看,這老張給我帶了一個什麼樣的相親對象來。說起來,在照片上看到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眼熟來著,不會真的來了一個熟人吧?”
林遠是已經忘記了。
在他最初開始坐靈異公交車的時候,在一棟林間老宅裡見過乾屍新娘,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按照正常人的習慣。
幾個月前的記憶,而且還是隨意地一瞥,自然不可能有太深刻的記憶,會有所遺忘,隻是感覺有些熟悉,這才是理所當然的情況。
更何況。
乾屍新娘在他的眼中可不是人,而是一頭野獸,他也不可能會認為張羨光會帶一頭野獸來跟自己相親。
“遠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可以給你找找,我認識的人多。無論是小家碧玉,還是沉魚落雁,我都能給你找來,甚至是定製也可以。”方世明突然說道。
作為朋友圈的總裁,更是連總部都忌憚的存在。
方世明的影響力可不僅僅是在靈異圈,或者說在普通人的圈子,朋友圈也是一個巨無霸的商業聯盟。
美女?
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能是女神的存在,在方世明麵前,也不過是一件隨時可以取用的物品罷了。
然而他的這番話,不但沒有得到林遠的認可,反而滿臉嚴肅地問道:“老方,你們朋友圈做的生意,不會涉及到人口吧?”
方世明腦子一懵:“啊?”
“現在這個世道已經很艱難了,我不奢求你為了幫助彆人而犧牲自己,至少,不要用你現在的權勢去欺負那些可憐人。”林遠語重心長地說道。
末世!
和生化危機、喪屍遍地的末世不同,這是人類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由於各種原因導致時代發展與社會發展脫節。
這是屬於人類自己的末世。
尤其是生物科技,為了生存,更是連人類的身份都放棄了,變成了一隻大猩猩,活下來的真的是人嗎?
或者說,人類的定義是什麼,是隻要有人的意識和認知就成,還是需要有人類的身體才算是真正的人?
理念的碰撞,認知的不同,才是導致情況惡化的根本原因。
而在這樣的末世之中,因為人性而產生的惡,也將成為底層弱勢民眾們最大的痛,就像剛剛方世明所說。
在他的言語中,那種對美女不以為然,如同商品一般的態度,讓林遠有著很深的感觸。
方世明可不敢惹惱了林遠,連忙說道:“遠哥你誤會了,其實以遠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說是金龜婿級彆的。真要知道你找女朋友,那些校花啊、女神什麼的,肯定會主動趕過來。我隻是給遠哥你篩選一些更優秀的,好讓遠哥你能有更好的選擇,我保證她們都是自願的,絕對不會亂來!畢竟是給我自己找老板娘,找嫂子,真要是強迫她們,最後要是她們成功了,那我還不得被報複啊?”
這個理由,尤其是最後這句話,倒也說得過去。
“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現在事業為重。老張這邊我是推脫不了,你啊,還是給我消停一些吧。”
拍了拍方世明的肩膀,林遠沒有再說什麼。
方世明也隻能鬱悶地點頭,同時在心底思考著又該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去獲取“店長”的好感。
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好的答案。
他忽然抬頭,發現童倩正盯著自己猛看,包括她肩膀上那一哭一笑的兩隻貓,頓時皺起了眉頭,低聲道:“你在嘲笑我?”
童倩搖搖頭,“不是嘲笑,而是在看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方世明疑惑地問道。
童倩想了想,似乎在思考要怎麼說,好在這個選擇並不困難,她吐出了一個詞,“舔狗。”
方世明:“……”
他很想反駁,可仔細反省自己麵對“店長”時的所做所為,的確跟傳說中的神獸舔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怎麼可能是舔狗呢?
“老方,去開下門。老張應該快到了,畢竟是大客戶,不能怠慢了。”林遠的聲音響起。
方世明立即笑著快步走上前去,“來了遠哥,馬上馬上。”
房門打開,張羨光率先走了進來,儒雅的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林老板,我可是把人給你帶過來了,你先看看怎麼樣。”
說著他讓開位置,隨後身穿紅色嫁衣、蓋著紅色頭蓋,踩著紅色繡花鞋的何月蓮走了進來。
儘管之前在照片上已經看過,剛剛在窗口也已經看到過,可現在真正麵對麵,林遠還是有些無奈,“我說老張,你這就有些過了。既然是來相親的,怎麼就穿上嫁衣過來了,是不是太不合適了一點?”
相親不是訂親,更不是成親。
為了體現對相親雙方的尊重,穿著正式一些可以理解,但直接一步到位到了嫁衣,這正式得有些過頭了。
要不是看在張羨光剛剛花了上百隻野獸的分量上,林遠現在肯定直接拂袖而走。
張羨光解釋道:“林老板你誤會了,這麼說吧,今天這位姑娘也算是林老板你的舊識,而這套嫁衣也是她的……誠意。”
林遠歎了口氣,扭頭對童倩和方世明道:“小童,老方,我們該走了。”
“好咧!”
“明白。”
童倩和方世明立即答應,然後就要跟著林遠往屋外走,這可急壞了張羨光,“林老板!林老板!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揭下蓋頭!”
紅色頭蓋是鬼新娘的拚圖,可以保護意識,但不代表著不能取下來。
更何況。
有“店長”的靈異庇護保護意識,這紅色頭蓋就顯得有些雞肋,最多起到裝飾的效果。
“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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