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間最痛是彆離

“是我，是我！”女人激動的點頭。

江小樓的姑姑全名叫顧綺夢，他爺爺有三子一女，顧綺夢排行老四，是他爺爺最小的女兒。

顧綺夢看上去，雖然依舊美貌，但已經不再青春，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當初他離家出走的時候，顧綺夢不過才二十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慕容倩見兩人相認，插了一句道：“彆站著，我們坐下說。”

顧綺夢點了點頭，手抓著江小樓的手臂不肯鬆開。

“嗯嗯，坐下說，坐下說。”

顧綺夢將江小樓拉到她的旁邊坐下，然後扭過頭，望著江小樓問道：“小樓，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可讓我們好找！”

江小樓挑了挑眉毛，輕哼了一聲，笑問道：“你們？家裡除了爺爺和你之外，還有誰擔心我？在意我？”

慕容倩聽江小樓話中似乎有怨氣，不由向江小樓看了一眼。

“小樓，你彆這麼說。你離家出走之後，你爸跟你媽一直在找你，至今都沒有停過。”

顧綺夢說完，江小樓冷哼一聲道：“他不配做我爹，我媽早就死了，那不是我媽！”

慕容倩到現在，哪還聽不出江小樓話裡的意思。她本來想，讓江小樓跟家人團聚，所以通知了江小樓的姑姑，想給江小樓一個驚喜。

但到現在，她終於明白，這對於江小樓來說，是有驚無喜。

“那個……茶水涼了，我再去沏壺熱茶。”慕容倩知道這是江小樓的家事，於是找借口離開。

慕容倩站起來，剛準備拿茶壺，就被江小樓抓住了手。

“你不用走，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江小樓抓著慕容倩的手，扭頭對慕容倩說道。

慕容倩無奈，隻得重新坐下。

江小樓望了顧綺夢一眼，然後朝慕容倩嗬嗬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爸背著我媽在外麵搞女人，還有了孩子。有一天，那女人帶著孩子找上門，直接把我媽氣的心臟病犯了。我媽沒等到救護車就咽氣了，我離家出走，就是因為這對狗男女。”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顧綺夢聽到江小樓，當著外人的麵說起自己家的醜事，有些責怪道：“小樓，你怎麼能說你爸和你……和你向姨！”

顧綺夢本來還想說‘和你媽’，但聽江小樓怨氣不小，於是改了口。

江小樓右手握拳，似乎忘了手中還握著慕容倩的手。

慕容倩感覺骨頭都快被捏碎，但緊咬嘴唇，一聲也沒吭。

江小樓冷笑一聲：“他們既然敢做，還怕我說嗎？”

顧綺夢抓住江小樓的手，身體前傾，情真意切的說道：“小樓，我們回家好嗎？回到家，把誤會說清楚。一家人，沒有什麼誤會是講不清楚的。”

江小樓甩開顧綺夢的手，同時，也鬆開了慕容倩的手。

“那不是我的家。”

江小樓站起身，對顧綺夢說道：“小夢姑姑，我還叫你一聲姑姑，你要還認我這個侄子的話，就不要把我在江城的事，告訴彆人！”

江小樓說完，轉身出了茶室。

“小樓！”顧綺夢站起來想追。

慕容倩擋在了顧綺夢的身前，為江小樓攔住了顧綺夢。

“小夢姑姑，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慕容倩一臉歉意的說道。

“沒事，這不怪你。”顧綺夢說完，繞過了慕容倩，向樓下追去。隻是等到她到了樓下時，已經不見了江小樓的身影。

慕容倩打開三樓的窗戶，向下看去，見顧綺夢沒有追到江小樓，這才鬆了一口氣。

……

“唐老板，我想向你請兩天假。”

江小樓並沒有去學校，而是開著張茗的車，向燕京駛去。

江城距離燕京一千五百多公裡，江小樓從早上九點出發，到了晚上十二點，才到了燕京。

空明山墓園。

位於燕京市郊，是燕京最貴的墓園之一。

寸土寸金，來形容空明山墓地的昂貴，絲毫不為過。

江小樓十年沒有來過這裡，但很快就找到了母親的墓地。

江秀玲。

墓碑上刻著母親的名字。

當看到母親的遺像時，江小樓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

離家出走，受凍挨餓時，他沒有哭過。

被孫有福打罵虐待時，他也沒有哭過。

甚至在被抓到蛇島，經受那非人的訓練，痛不欲生的時候，他也沒有哭過。

但在看到母親的遺像時，眼淚卻止不住的流出。

人間最痛是彆離！

活著還有再見的機會，死了就天人永隔，再見無期！

“媽，我回來了！”

……

銅鑼巷。

已是深夜，住在這裡的居民，大多都已經入睡。

江小樓下車之後，朝巷子深處走去。

江小樓走到62號院前停住。

院門已經關閉，江小樓也沒想走門。左右看了看，見沒人之後，腳步一點，就翻過了院牆。

這是一個四合院，打掃的很乾淨，院中有一顆老槐樹，樹下有一口大水缸。江小樓走進水缸一看，就見缸裡有一尾紅鯉魚。

兩邊的房子都黑漆漆的，隻有北麵的屋子裡有微弱的亮光。江小樓徑直走到北麵屋子的房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坐著一個老人，老人背對著他，正坐在椅子上，在台燈下看書。

聽到開門聲，老人扭過頭看了一眼，見是江小樓，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隻是淡淡說了一聲：“來了。”

江小樓點了點頭，老人繼續轉過頭看書。

江小樓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老人的旁邊。

老人看了一頁，折角合住之後，將老花鏡摘下，扭頭望著江小樓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小樓回道：“還不到一個月。”

老人有些期待的望著江小樓，問道：“決定回家了？”

江小樓搖頭。

老人側過身，問道：“你爸已經知錯了，你就不能原諒他？”

江小樓輕笑一聲，反問道：“原諒他，我媽就能活過來嗎？”

老人歎息了一聲，問道：“你要住幾天？“

江小樓：“我來看看你，馬上就走。”

老人戴上老花鏡，翻開書頁道：“去看看你爸吧，即使不回家，也讓他見見你。”

江小樓知道老人有送客的意思，於是站起身淡淡說了一句：“我不想見他。”

江小樓走到門邊，轉身抓住門把手，望著老人的背影道：“我走了，有時間我還會再看你的。”

見老人沒有答話，江小樓將房門關上，走到牆邊，跳了出去。

老人合上書，哀歎了一聲：“孽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