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存稿君--------
……
放眼京城,甚至是外地的百姓,但凡有點兒心眼的哪個不知晉國公府裡統共就一位公子!
不對不對,雖然現在是兩個了……
但作為一個在國公府裡做工的丫頭,她竟然連府裡有幾個公子都沒搞清楚,且還一臉認真地指著一個五六歲的稚童問她,這是哪個公子!
府裡的公子都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好麼?
有生以來,阿燕頭一回在彆人麵前,產生了智商方麵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讓她整個人都自信了起來,一臉勝利者的表情對江櫻說道:“加上剛回府的這位,咱們府裡統共也就兩位公子,大公子今年十八,二公子應當是比大公子小上一歲半歲,所以這不是咱們府上的公子爺——”
末了還不忘老氣橫秋地歎口氣,一臉無奈地道:“阿櫻,你可長點兒心吧……”
終於有機會對彆人說這句話了……
江櫻默了一默,眼瞧著那男童已經放慢了腳步要走到跟前來,不禁又問道:“那這孩子是?”
“呃……”剛嘗到一絲優越感的阿燕一時語塞,而後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瞅著眼生。”
二人便隻得止步,眼睜睜地瞧著小男孩來到跟前。
男童也止了步,在離江櫻僅有兩步遠的距離處。
“應當是哪家來做客的老爺帶來的小公子吧……”阿燕小聲念叨著,“也不找個下人跟著,隨處亂跑……萬一在咱們府裡出了什麼事兒可怎麼辦?”
江櫻正要詢問是不是迷了路,卻見那孩童一臉委屈地看著她。
江櫻:“……”
大家頭一次見麵。就拿這種表情看著她真的合適嗎?
“我餓了。”男童癟著嘴說道。
江櫻愣了愣,而後看了看正中的太陽,幽幽說道:“我也是啊。”
大中午的沒吃飯,試問誰不餓呢。
阿燕的嘴唇劇烈地抖了一抖。
這是……什麼鬼對話?
“……”男孩的麵部表情變動了一下,略有些呆滯地看著江櫻。
畢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一時相顧無言。
突如其來的僵持氣氛頗有幾分詭異。
“咕——”
一聲悠長的叫聲忽然響起,打破了氛圍。
男孩有些羞澀地捂了捂肚子,低著頭解釋道:“她們都不在。也沒人給我送吃的。我餓了,就一個人跑出來了。”
阿燕和江櫻互視一眼之後,阿燕便轉過了頭去。對那男孩說道:“你是誰家的小公子?你同我們說,我們好帶你去找你家人——”
男孩卻又癟了嘴,並未回答阿燕的問題,隻兩三步走到垂槐樹下的景觀石旁。尋了塊矮些的平石坐了下去,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著江櫻和阿燕。道:“我餓的走不動了。”
江櫻隻覺得額角滑下三道黑線。
小小年紀就能如此麵不改色的撒謊真的好嗎?
而且方才一路跑著過來的孩子,現在卻拿餓的走不動了這個理由來博取同情……當她弱智嗎!
這脫離正常軌道的孩子究竟的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喂!
“你們手裡提的是吃的東西吧?”孩童指了指江櫻手中的食盒,問道。
哦……
江櫻總算是明白了。
合著句句不離餓字,就是想吃她們手裡提的東西。
“阿櫻。反正表小姐也不吃,擱到明兒也該壞了,不如就給他吧……”阿燕有些心軟了。同江櫻商量道。
好吧,阿燕承認。主要還是因為這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著實可愛又好看,可憐起來也比普通孩子招人憐愛。
江櫻皺了皺眉。
這幾碟子點心她倒是做得了主的,可問題不在於這點心,而是這突來冒出來的小家夥究竟是誰。
阿燕打量了一下江櫻的臉色,趕忙解釋道:“啊……我的意思是,咱們一起吃,不是全給他一個人吃了啊,你彆誤會……”
江櫻:“……”
她的表情透露出來的真的是要跟一個孩子搶吃的的即視感嗎?!
江櫻覺得被侮辱了。
為防阿燕再說出更為可怕的話來,江櫻趕忙提著食盒來到男孩跟前,蹲下身子將食盒打開了之後,便把碟子一一擺到石頭上,邊同男孩說道:“你要吃便吃吧,但今日這事,你莫要說出去——”
男孩晶亮亮的眼珠兒轉了轉。
真是奇怪。
彆人為他做了一星半點兒的事都恨不得四處宣揚求賞呢,她給了自己吃的,反倒不讓自己對外說,這是什麼道理?
“成交!”
可口的糕點擺在眼前,孩子心思單純不願意再去多想為什麼,隻匆匆點了頭,便伸手去抓糕點。
然而手伸到一半,卻又飛快地縮了回來。
江櫻不解地看著他。
“有乾淨的帕子嗎?”男孩問江櫻。
江櫻自懷中取出一方杏色絲帕,遞到他麵前。
男孩接過,拿在手中去捏糕點,這才肯低頭吃了起來。
原來是嫌手臟。
江櫻定睛看了看他的手掌,白嫩而乾淨,一塵不染——
“我說這小公子規矩倒還挺多呢……”阿燕笑嘻嘻地湊了過來說道。
江櫻又打量了一番他的吃相。
雖然真的是餓的緊了,但卻仍在維持著很有‘風度’的吃相。
是的,風度。
雖然這個詞用在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身上顯得有些不恰當,但江櫻瞧著眼前的孩子一口口細嚼糕點的模樣,腦海裡呈現的隻有這個詞。
這隻怕不是一般的小貴族能養出來的孩子……
她之所以交待這孩子不要將此事說出去,便是怕這幾碟子點心喂了不該喂的人。
士族門閥裡盤根錯節,暗湧爭鬥數也數不清。不是她這樣的智商足以應對的了的。
所以不管這頓飯是有過還有功,她都不想過分摻和。
路上瞧見了挨餓的孩子,力所能及地幫上一把,這是做人的原則。
對待複雜未知的人與事,儘可能地避開不卷入其中,這則是處世之本。
“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糕點……”男孩吃下最後一塊兒百果蜜糕,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對江櫻和阿燕說道:“謝謝你們。”
江櫻一麵收拾著碟子。一麵問道:“這回該有力氣走路了吧?可記得回去的路嗎——”
男孩不禁紅了紅臉,支支吾吾地道:“嗯……知道的……”
原來他知道啊!
阿燕想要說什麼,卻被江櫻用眼神製止了。
問那麼多做什麼。隻當沒瞧見過這孩子便是了。
阿燕便將心底的疑問咽了回去,幫著江櫻收拾碟子。
“謝謝你們,我,我會報答你們的。”男孩自石頭上起身。拍了拍衣服過後,適才對江櫻和阿燕說道。
江櫻剛要說不必。隻讓他彆跟彆人提起便好,卻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十分噪雜且急促的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人的說話聲。
“快,快給本公子追回來!倘若真的丟了。本公子拿你們是問!”有少年高聲急喝道。
“是……”
“你給我閉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誰給你出的餿主意,若是方才傷了孔先生。我晉家還有何顏麵立足……!”
“你也閉嘴,想教訓兒子。回去將院門閉上隨你怎麼教訓!彆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老人強壓著心底的怒氣低聲嗬斥道。
孫子不爭氣且罷了,兒子也不能讓他省省心!
“天呐,這是,是老爺和老太爺的聲音……!”江櫻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聽阿燕驚詫無比地說道,說話間人都嚇得抖了起來。
雖然隻有幸見過一次,但小丫頭卻將主子們的聲音記得清清楚楚了。
那可是世子和晉公啊!
“怎麼辦,阿櫻?咱們……快跑吧?”阿燕有些腿軟,一把抓住了江櫻的胳膊,緊張的不得了。
江櫻有些淩亂。
這丫頭膽兒小她是知道的,但見到主子嚇得要跑,這是哪門子做下人的道理?
而後在其還來不及說話的情況下,已經被阿燕這丫頭拽著轉了身,竟真的是拔腿就跑!
江櫻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一聲飛禽的長唳劃破天際——
江櫻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待瞧見身後的情形,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為什麼她看到了兩隻大白鵝正朝著她們這個方向迅速地飛來……!
鵝竟然是可以飛的這麼高、這麼穩、這麼輕盈的嗎?
原諒她以前真的是太孤陋寡聞了!
所以,晉國公和世子爺是在帶人追這兩隻鵝?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啊!
江櫻覺得她來到這時空裡不到兩年的時光,日日過的都是異常淩亂的……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沒有想到,令她備感淩亂無措的事情還在後頭——
比如,她眼瞧著其中一隻處於半瘋狀態,橫衝直撞的‘鵝’對站在甬道中央來不及躲避的小男孩下了‘毒手’——
先是用爪子抓住了男孩挽在頭頂的小髻,甚為凶惡的長唳一聲過後更是拿長長的喙啄了男孩的頭和脖子!
“救,救命!”男孩嚇得大哭起來,在原地踉蹌的打著轉,雙手死死地護著腦袋。
江櫻驚駭之餘,這才瞧見了這兩隻扁毛飛禽是何物——丹頂赤目,赤頰青腳……竟然是鶴!且還是極珍貴的丹頂鶴!
眼前著男童手背上隱隱滲出了血跡,那隻丹頂鶴卻還在不依不饒地抓撓著,猶如發了瘋一般,甚至已將男童頭頂的釵冠都給撓了下來,孩子的頭發散亂下來不過才剛剛齊肩,看起來既狼狽又無助。
江櫻顧不得再去考量這孩子究竟是什麼身份,絲毫猶豫也無便衝了過去。
人命當頭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有的沒的!
可她剛一來至男童身前,另一隻丹頂鶴便衝著她的麵門飛撲了過來,且這隻的體形要比另一隻還要大一些,唳聲也更加的響亮凶惡。
江櫻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丹頂鶴往後退了半寸,看準了時機卻又朝著江櫻再次撲來!
“阿櫻!快,快躲開啊!”阿燕哪裡瞧見過這種場麵,她平日裡最怕的就是會啄人的動物了,見隻公雞都要繞道兒走,此刻看到兩隻如此凶猛的大白鶴,早嚇軟了腿,縱然很想要上前幫江櫻一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已是癱倒在地上雙腿不聽使喚,慌亂之下唯有扯開哭腔大聲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呐……”
“快,快去把仙鶴給我捉回來!”少年人的聲音傳來,指揮著下人道:“要是敢傷到一根羽毛,看我不要了你們的狗頭!”
“是,是……”仆人們戰戰兢兢地應著,分彆朝著男童和江櫻圍了過來。
江櫻還在同這隻丹頂鶴周旋著,本以為有人來解救自己了,卻又聽得那少年郎命令道:“殷稚潼,還有那個丫鬟!你倆給本公子站穩了不許動!彆驚著了本公子的仙鶴!”
殷稚潼?
那個丫鬟?
在說她和這個孩子嗎?
霎時間,江櫻隻覺得腦海中有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難道他都看不出來這兩隻丹頂鶴現在的狀況有多麼危險嗎!
還站著彆動?
他娘的這是要他們活活被啄死吧!
江櫻難得的在心裡爆了粗口,氣血上湧之際,忽聽得“哧”的一聲響,左肩處的衣料竟被這凶禽用利爪撕下了一大塊來!
刺痛感傳來,江櫻拿手一護,手心頓被血液特有的黏濕感充斥。
緊接著,頭皮又傳來一陣疼麻之感。
江櫻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伸手便朝著在視線中晃蕩著的鶴羽拽去,手上下了大力,丹頂鶴疼的仰起脖頸長唳一聲,抓著江櫻頭發的雙爪卻仍不肯鬆開。
反而因為它這一聲長唳,引得另外一隻丹頂鶴棄了男童,轉而也朝著江櫻襲/來!
江櫻見其衝著她的臉啄來,忙鬆開了拽著鶴羽的手,下意識地擋在眼前,卻赫然發現手中攥了一把鶴羽,目測應不少於三五根……
晉覓見狀氣的暴跳如雷。
“這個賤婢,竟敢傷我仙鶴!”
自保不暇的江櫻卻哪裡還聽得見晉覓的話,一把又一把地拽下去,不大一會兒,腳下的雪白的鶴羽竟是落了一地。
“你們這些狗奴才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將兩隻仙鶴救回來!站在那裡等死嗎!”晉覓見家丁們皆不敢上前,怒氣愈盛。
緊跟而來的晉擎雲和晉餘明見狀齊齊皺了眉。
這兩隻丹頂鶴方才在玉液湖受了驚逃了出來,端看那狀態,便知一定會傷到人!
好在沒有傷到孔先生和眾賓客。
晉擎雲的目光卻並未放在那位與兩隻瘋鶴殊死搏鬥的小姑娘身上,而是望向了在一側死死地瞪著眼睛看著這一幕、抱臂瑟瑟發抖的男童。
晉擎雲臉色當即一沉,問道:“太子殿下怎會在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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