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女兒真在這裡,杜如晦的崩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杜如晦滿臉不敢置信。
就好像見到了全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一幕,一直搖著頭。
他繼續看,揉著眼睛仔細的看。
而那個男人…
那個人們認為早已死去,帝國曾經的傳奇,那個男人,就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眼前!
在聯想那一句話。
“國事說完了,接下來,是家事…”
這是什麼意思?
家事?
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王,你沒死?”
杜如晦滿目驚駭詢問。
按照以前的稱呼,他會喊李寬為小寬。
但眼前一幕太過驚駭,再加上時隔那麼久沒見,他不知道李寬變成什麼樣,隻能較為生疏去喊。
李寬笑道:“死?”
說著。
他張開雙手,眼神頗帶灑脫。
“就突厥那群廢物,也能困住本王?”
突厥,廢物?
能給大唐帶來渭水之盟的突厥是廢物?
杜如晦怔住。
眼前李寬那股子熟悉的狂妄,情不自禁席卷而來。
他好像沒變,依舊是那般的狂妄自大,自信十足。
但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變得他杜如晦不認識他,不清楚他,也不了解他怎麼登上這大炎王座!
一切….都太陌生了!
“你真是楚王?”
杜如晦再次詢問。
李寬笑道:“如假包換。”
“嶽父,看起來你很怕我,這倒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時間會改變一切的。”
“就像時間讓我創造了大炎,創造了這個帝國,它也會讓伱知道,我依舊是曾經的楚王,亙古不變。”
話音落下。
那股子熟悉感,再次席卷而來。
這讓杜如晦心驚不禁減弱幾分。
如今的他,
幾乎有一萬個問題想要詢問。
比如如何脫困,如何創造大炎,又如何奪得雁雲城等等。
但現在….
有他最為關注的一個問題。
“嶽父?小寬,這是什麼意思?”
杜如晦皺著眉問道。
內心裡。
則有些….期待!
是啊!
期待!!
當年自家女兒顏兒就是隨楚王離去,以前楚王從來都喊他杜叔,哪怕關係再好也是如此,而如今楚王如此喊,那是不是….
“如你所想,嶽父。”
李寬笑道:“顏兒,已經是我夫人,並且….我和她還有了一個孩子。”
什麼!!!
杜如晦瞪大眼睛。
此話一出。
他心中如同經曆五雷轟頂。
這消息量太大,也太重磅了!!
他一直以為楚王死了,並且認為追隨楚王而去的女兒也死了。
而現在時隔這麼久之後….
不僅楚王活生生站在麵前,還和他說女兒嫁出了,並且還有了孩子。
這!
這這這!!!
杜如晦一時之間沒法接受過來。
李寬笑道:“嶽父,何不隨我前去看看顏兒?”
杜如晦聞言,還處於震撼之中,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然後渾渾噩噩般隨著楚王而去。
“顏兒,她….真的還活著?”
路上,杜如晦眼眸濕潤。
聲線都在顫抖。
李寬想了想,開口道:“嶽父,你知道的,我一向….從不口出妄言。”
“眼下空口無憑也難以作證,等會你見了顏兒,親眼看到她,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話音落下。
杜如晦沉默了。
心中有著巨大的風暴,而表麵,則是靜靜的跟在了李寬身後。
走到後院,李寬歎息一聲,開口道:“嶽父,抱歉,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本應該早些接你過來與顏兒相聚,但….我大炎和大唐的關係,你老人家也知道,本身就幾乎水火不容。”
“再加上當年之事,那更是,不可能和解。”
“為了大局,這段時間也隻能是讓受委屈了。”
杜如晦苦笑道:“我受委屈倒無所謂,就是大唐中,可能沒有人猜到,你就是大炎的國主。”
“這真是….無法置信。”
他歎息一聲。
下一刻。
想到眼前是熟悉的李寬,再加上女兒尚且錯過,杜如晦便情不自禁想到二人於決死之境的掙紮。
“小寬,這段時間,你….也受很多委屈吧?”
杜如晦眼眸閃閃。
李寬聞言,腳步頓住,眼眸閃爍。
他也想起了那段血與淚的日子。
這段日子。
死去太多的人。
幽州百姓、幽州士兵、楚河村、支離破碎的大唐….
特彆是楚河村。
隨著與江東聯係越來越緊密,他也知道了當初那一夜的具體事情。
那一夜。
楚河村….
他費勁畢生心力打造的村子,給那麼多人一個家,他也把那裡當家,而那個家裡,往日他記憶裡有著笑容,有著溫度的人,一個個成了黑白照….
那個家也成了一片廢墟。
這一切的一切,
隻因那個便宜父皇的一句話,送他出來當質子。
若當初不是選擇這個,這些血與淚,都可以避免的。
都可以!!!
避免!!!!!
李寬一想到這,心情有些起伏,甚至是拳頭都有些攢緊。
這種情況,一般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
坐在帝王位置,也快要一年了。
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
可這件事,唯獨這件事!!
是他的….意難平。
他能接受那些他費勁心思救出來的人,有人主動選擇戰場因此而戰死,也能接受生老病死….
但唯獨接受不了。
那麼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們,死在了那場箭雨,也死在了天策上將的屠殺之下!
那些人有著孩子,也有著老人。
明明….
明明他廢得很大功夫救出來的,他們不該如此死去,不該如此….
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可他們,就是這麼窩囊的死去了。
李寬想著,眼眸竟是在不知不覺間泛紅了。
但很快他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吐了口氣,繼續走著,開口道:“都過去了。”
“人應該著眼於未來,不是嗎?”
杜如晦眼眸閃爍。
他能感受出來,李寬說這句話前後的態度變化。
果然….
楚王沒有放下。
是啊~
那等血海深仇,那等委屈,又怎能放下?
杜如晦亦是歎息一聲。
一路無言。
兩人都沒繼續挑起話題,都沉浸於過往的悲傷之中。
如此心態下。
他們來到了華琴宮。
“陛下。”
門口,有宮女忙是上前來。
李寬伸手製住,頭也不動道:“不可說朕之到來。”
宮女錯愕,而後雙手做禮領命。
進了華琴宮。
一股子熟悉的氛圍,席卷而來。
“牡丹花,這….這是顏兒最喜歡的。”
“我還能聞到其中特有的芬香。”
杜如晦於一處牡丹花種植區停下,眼眸越發濕潤。
注視著那群隻有杜家人才會打扮的牡丹花,他浮想聯翩,思緒一下子就被帶回多年之前。
“爹!爹!你乾嘛?你要除掉這些牡丹花嗎?”
“對,爹準備種植一些其他花。”
“不,不行!爹,我很喜歡這些牡丹花,您給我留下!”
“這….顏兒,你胡鬨,彆攔爹爹!”
“不可以,不可以!!”
“…….”
那一日,
年僅十一歲的少女,雙手張開護著牡丹花園,是那般目光堅定。
最後,
他答應了少女,不毀那群牡丹花園。
同時心裡也得知了,少女最喜歡牡丹花。
而他雖然答應了,但是少女仿佛並不相信,一直護著牡丹花園,哪怕是深夜也在護著。
她怕他敷衍她!
這讓杜如晦不禁啼笑皆非。
自那之後,他對那片牡丹花園十分愛護,甚至把附近的種植區,都換上了牡丹花。
然而即便如此。
少女也隻鐘愛最初的那一群牡丹花園。
“一樣,一模一樣….”
“是顏兒,是她,她還活著….”
杜如晦撫摸著牡丹花,聲線顫抖,老淚縱橫。
他看著它們,就仿佛看到了女兒一般。
他太熟悉這群牡丹花了。
因為自女兒隨楚王離開大唐遠赴突厥之後,人人都認為他們死了,杜如晦也是如此。
痛失女兒的痛苦,讓杜如晦不禁把思念轉到那群牡丹花上。
他照顧著它們,日複一日。
就仿佛曾經的女兒還在身邊。
而這群牡丹花和他照顧的牡丹花一模一樣,他怎能認不出來。
這是隻有,他們杜家父女才能知道如此種植的花啊!!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她….她還活著….”
杜如晦越說眼淚越凶,越說也是越高興。
喜極而泣。
仿佛就這麼一瞬間,離彆後的一年多時間委屈都在此刻傾瀉。
李寬回頭看著他,仔細的看著。
也沒催促,就靜靜站在一旁。
那邊。
杜如晦仿佛打開了話匣子,繼續撫摸著牡丹花:“她走後,我和她娘,都感覺天要塌了。”
“她娘甚至還得了病,太醫說這病是心病,無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是養了這麼一群同樣的牡丹花,放在她娘麵前,她娘眼中才有了光彩。”
“它們,它們是她的化身,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杜如晦眼淚不斷低落在牡丹花上,映照的那些花更加鮮豔。
就仿佛….
連這群牡丹花,都散去了陰霾。
杜如晦一直在說著,不斷的說著。
明明女兒近在眼前,他卻是在對折損牡丹花不斷宣泄,就仿佛不想去見女兒。
不!
不是的!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兒,他怎會不想去見!
此刻停留於此。
他是怕,也不知道,自己見到女兒後該怎麼說。
他在怕。
所以,要找好措辭。
完美的措辭!
他要以最好的姿態,去見女兒。
這段時間,李寬一直在等著。
李寬也總是如此,願意停下來,等著身邊的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杜如晦仿佛是哭累了,又仿佛是做好了準備,放下那群令人眷戀的牡丹花,開口道:“小寬,我們走吧。”
“抱歉,讓你見笑了,看到我如此不堪的一麵。”
杜如晦不斷的擦著淚水,也擦著那哭紅腫的眼睛。
李寬認真的看著他:“嶽父,不會。”
“顏兒這段時間知道你到來,而又不能去見你,也經常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李寬是罪人,阻止了你父女二人的見麵。”
杜如晦搖頭:“不,不是的,你是恩人,是恩人….”
“你把我的女兒,重新帶回來了我的身邊,也帶回她娘的身邊,是大恩人。”
“我,我….我給你跪下!”
說著,杜如晦都要真的跪下了。
但李寬趕緊上前扶住了他:“嶽父,此事一切因我而起,你可彆跪….”
“我,我….”杜如晦聲線顫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他,此刻卻是那般的急促,也像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他情緒好像崩潰了。
又安慰了好一陣子,
覺得杜如晦情緒差不多了,李寬這才繼續帶著他過去。
一路走走停停。
終於,到了一個有著亭子的地方。
隻見亭子四周,皆是湖水。
而在亭子裡。
正有一個模樣十分溫柔的女子,在哼著小曲,不斷的搖著自己手中搖籃。
那搖籃裡有一個孩子,女子是那般充滿慈愛的看著她,但好像又童心未泯,有時還會扮鬼臉嚇孩子,把孩子嚇到了嚇哭了,又抱起來好一陣安慰。
“那是,顏兒。”
“真是她!”
杜如晦眼眸再次濕潤。
“嶽父….”李寬上前。
杜如晦伸手製止:“我沒事,我沒事….”
深吸幾口氣,杜如晦在不斷的平複心情。
“那是,你和顏兒的孩子?”
平複中,杜如晦選了個話題。
李寬笑著點頭,抬頭看向那邊,眸子裡也滿是溫柔:“嗯,她….她很可愛,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孩子。”
杜如晦望向李寬。
不知為何,
看著眼前的李寬,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在顏兒剛出生時,他逢人便也是如此說的。
充滿驕傲。
也一直認為,自己孩子是天下最獨一無二。
有如此的愉快,讓杜如晦心情好上不少:“叫什麼名字?”
“李瑩瑩。”
“李嚶嚶?”
“李瑩瑩,螢火蟲的兩個瑩。”
“瑩瑩,有什麼含義嗎?”
“….沒有。”
“….好吧,不說這個,我們走,去見見顏兒。”
杜如晦笑了一聲,反倒是招呼起有些迷茫的李寬前去。
他知道。
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或許是在後悔吧,後悔他自己沒給女兒取什麼有含義的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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