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接珠子

2019-01-06 作者: 縐浮觴
第五十九章 接珠子

房間裡的時間仿佛停滯了那般,沒一個人出聲是很尷尬的。長生想了兩句比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又比如亡羊補牢尤未晚也,但她不知現在說是否合適,安慰姑娘一直不是她的強項,是薑曲的強項,可薑曲沒說話,是不是表示靜一靜比較好?

鹿鳴和薑曲聽不到哭泣聲,她卻聽得到,她也是很怕姑娘哭的,尤其怕柔柔弱弱委屈的泣不成聲的那種哭法。她一時如坐針氈。這時門就打開了,長生像看救星一般的看著進來的人,眼神中赤裸裸的強烈的歡迎讓刻骨楞了一下。

刻骨偏過身讓陳槎浩進去,陳槎浩手裡提著兩盒東西,用紅紙包著,估計是送人的禮物。陳槎浩認出了他們三個,薑曲笑道,“陳公子,想不到我們這麼有緣,相親不如偶遇,我讓老板加多兩個菜,一起吧。”

陳槎浩是捕快,就算刻骨領他上來時沒反應過來,這時也看出點什麼了,他們伎倆並不高明,“我隻是個小人物,那日去薑府隻是職責所在,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薑公子又是咽不下這口氣,儘可去衙門找府尹,不必花這麼多功夫。”

薑曲笑道,“你都說是公事公辦了,我怎麼會這麼小氣,真要是記恨找人把你揍一頓也就是了,不必還請你吃飯喝酒的,是有些事想跟你說。”薑曲讓他坐下。

陳槎浩麵無懼色,他那時強行搜薑府就預料了有可能遭報複並不怕他們秋後算賬,他放下禮物想看他們要做什麼。

刻骨幫他們關了門,司馬鹿鳴把那顆硨磲珠子給他,陳槎浩錯愕,認出了這是王露沾的東西,“這個怎麼會在你們手上。”

薑曲道,“我們和王夫人是朋友,她讓我們交給你的。”

陳槎浩捏著那顆珠子,長生看到王露沾飄到了他身邊,伸手要撫陳槎浩的臉,上回在薑府大門見了一麵,但並不知道他就是她的孩子,估計也沒仔細的瞧。

陳槎浩合攏手把珠子握在手心裡,“什麼時候的事?”

薑曲想著那張狀紙上隻寫了王露沾的名字,籍貫年齡什麼的都沒提,不知陳槎浩有沒有認出這是他母親的遺骸,或者有沒有往這方麵聯想追查。王夫人死了多久,仵作是驗得出來的,得扯個無法考證的時間,“兩年前。”

“在哪裡相識的?”

長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被拆穿,所以把著發言權交給薑曲了,“那地方離帝都挺遠的,具體位置也記不得了。”

“怎麼相識的?”

弄得他們好像牢裡審問的犯人一樣,這做捕快的防心果真不是一般重,薑曲笑道,“那時夫人跟著戲班唱戲,遇了幾個無賴糾纏,我們幫了她,就認識了。”

陳槎浩並不信他們的話,“薑公子在帝都很是有名,哪一家的女眷不認得你的。你離家去昆侖山修道時,聽聞還有一女子差點為你哭瞎了眼鬨得帝都城裡人儘皆知你去了昆侖山。戲班一般都是走南闖北的,薑公子去了昆侖山,不在山上問道倒是也四處出鋤強扶弱。”

這個人也太難應付了,薑曲道,“就是我去昆侖山的路上碰到的,我薑家的家教就是鋤強扶弱,見到不平事自然拔刀相助的,就像陳捕快你見了欺善怕惡的事也要出手一樣。”

司馬鹿鳴道,“這確實是她讓我們給你的,但凡我們有些歪念邪念,把這顆珠子扣下就得了,沒必要主動找你惹上麻煩。”

這話是大大的有道理,陳槎浩不追問了,想著暫且先相信了他們,回去衙門再仔細查證,他把珠子扔回桌子上,僵硬著臉道,“我今日還要執勤,若隻是為了這事,我知道了,多謝幾位為陳某走了一趟。”

珠子在桌上滾著,還好落地之前被長生接住了,她道,“這是王夫人讓我們給你的,你不拿麼?”

陳槎浩冷漠的道,“拿來做什麼。你們若真是與她相識,難道不知她以前做了什麼麼,走了這麼多年了,如今讓你們送這東西來,她想做什麼。”

長生道,“她想讓你原諒她。”

“原諒。”他見長生伸手又把珠子遞過來,一時遏製不住怒火,要把珠子砸了。還好是顧著一樓都是人,沒往一樓砸,隻是往房裡扔,長生采取急救措施疾步跳躍伸手接,她接了珠子,司馬鹿鳴則接住她,被她壓在下麵做了肉墊。

薑曲趕緊去扶他們兩,“沒事吧。”當然這話問的是長生。

樓上動靜太大,簡直跟拆房子似的,震得一樓頂上的灰像下雪那樣一直落。樓下一下就靜了,最近又是死人又是盜竊的,就算現在再來個打架鬨事也不出奇。樓下的人都站起來仰頭望。

薑曲道,“你何必這樣呢,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陳槎浩冷笑,“薑公子是薑家獨子,父母姐姐皆把你捧在手心裡嗬護長大,你怎麼會明白。原諒,倒是說得輕巧,你要是也有個拋夫棄子的娘,你能原諒她麼。”

薑曲一時無言以對。

“十年前她在哪,七年前六年前她在哪?這麼多年了她都沒來看過我,現在讓你們拿著這破珠子讓我原來她,連來見我都沒有勇氣。”他絕決道,“我沒有娘。”

陳槎浩拿了東西要走。王露沾附上長生的身子,就見長生撕心裂肺的疼得鼻涕眼淚都流,那痛苦是源自王露沾的,長生能感覺到她的痛,這感觸是強加給她的,拒絕不了。

長生哭道,“你說得對你沒有娘,你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她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你一定要對自己好,很好很好。”

陳槎浩奇怪的看她一眼,走了。

王露沾跌了出來,她其實心裡明白司馬鹿鳴說的是對的。她還活的時候不管千辛萬苦都該回去找她的孩子,即便他不願意認她,趕她打她罵她,她還能儘她所有去補償他。

人死了,就什麼都遲了。

司馬鹿鳴摸著長生的手有些冰涼,開窗讓她坐在窗前曬一會兒補回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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